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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敦煌感伤

敦煌是一个美丽而古老的小城市。

最开始知道一点点关于敦煌的印象,是曾经年少时看的一部电影《海市蜃楼》,电影中一些模糊的感觉告诉我,那是一个充满了神奇色彩的地方。后来慢慢从余秋雨先生《文化苦旅》中“莫高窟”“道士塔”中知道了一些。

5月2日零晨4点1刻,火车到达柳源站,再从柳源乘出租车到敦煌,到达敦煌时已是清晨6点钟,天还未亮,首先见到的是霓虹灯下的敦煌市,这样的相见,竟如梦般的与我的梦想相吻合。

接我的敦煌中队干部把我安排在敦煌“金叶宾馆”,略作休息后,九点租“的士”直奔“莫高窟”,沿路的中外游客排成长长的伍队进“千佛洞”参观,每一组游客一个导游,解说着每一窟的年限和历史故事。

对敦煌历史完全不了解的我,只有惊叹盛唐时的伟大,惊异于一千多年的壁画,色泽竟还是如此的鲜亮可鉴。

当参观到某个窟时,导游解说几处空白的印子,说是某年某月被美国人用粘胶偷走时,所有的中国游客无一不气愤怒骂。

“莫高窟”的藏经洞是被一个叫王圆录的道士无意中发现的,在我还一点儿都不了解敦煌历史时,当看到余秋雨先生的“道士塔”中斥责王道士,我也是赞同的。

余先生写道:“历史有记载,他是敦煌的罪人,我见过他的照片,穿着土布棉衣,目光呆滞,畏畏缩缩,是那个时代到处可以遇见的一个中国平民,他原是湖北麻城的农民,逃荒到甘肃做了道士,几经转折,不幸由他当了莫高窟的家,把持着中国古代最灿烂的文化,他从外国冒险家手里接过极少的钱财,让他们把难以计数的敦煌文物一箱箱地运走,完全可以把愤怒的洪水向他倾泄,但是他太卑微,太渺小,太愚昧,最大的倾泄也只是对牛弹琴。”

既是一个“到处可见的一个逃荒的中国平民”,岂能担此重任?

当我千里迢迢见到了敦煌后,特别是读了刘诗平先生的《敦煌百年》一书后,其中恰当而中肯的评价,我的思想不再麻木。

刘先生记有:“王道士发现的藏经洞,由于当时官员和学者的麻木不仁,使得王道士与这些藏品长期相伴,在藏经洞的藏品纷纷被运往国外,中国学者得知实情以后,没有一个人不是痛心疾首的,埋怨当地政府不负责任的有之,指责外国人的有之,在所有激愤言辞中,没有人比叶昌炽更悔恨交加的了,因为连他自己也承认,他本来是最有机会的。如果说,王道士的文化教养不足以了解敦煌藏品的真正价值的话,那么像叶昌炽这样的一流学者总应该具有相应的意识吧,但令人扼腕的是他的脚步在敦煌几百里之外停了下来,成为中国人在敦煌伤心史上最遗憾的一个镜头,在外国人到达敦煌之前,中国曾有长达七年的时间可以妥善保护藏经洞中的珍品,但是中国与自己的国宝一次又一次地失之交臂。中国,你究竟怎么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敦煌百年》书中有这样的文字:“1902年3月,汪宗瀚出任敦煌县县令,汪县令很快就得到了王道士送来的经卷和绢画,这是发现藏经洞的第二年。汪宗瀚,字栗庵,湖北通山人,与王道士算是老乡,汪宗瀚熟历史文化,不愧为光绪十六年(1890)的进士,当他见到王道士送来的经卷后,立即判断出了这些经卷的不同一般,但他同样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是在1903年冬天,将这一消息写信告诉了兰州甘肃学政叶昌炽。”

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机缘,百年后的我作为一个通山人出现在敦煌,只是一个普通的参观旅游者,可当我读完这则文字时,震惊得双眼发亮,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敦煌史上竟有两位至关紧要的湖北人,甚至通山人,我不知是悲还是喜。应该说这位通山籍县令,算是作过努力的。

作为湖北通山人,我真想为这两位前辈故乡人共同承担、弥补百年过失,然而当时整个清政府的腐败和不重视,他们一个小小的道士,一个小小的县令又能何为呢?

我悲哀的不只是王道士,抑或汪县令,而是天意和天意对当朝的惩罚,以及对后人的警醒。

敦煌印记,给我的感觉是一份太过沉重的历史话题,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评判是非的。

2001年5月14日于凤池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