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的战火熄灭了,仅有几处灰烬冒着余烟。
马元海、张慎之回到西宁,大肆鼓吹取得的“胜利”。
伪《青海日报》作了极为夸张的报道,弄得西宁喧嚣一时。
伪《青海日报》连日报载:
四月十一日至十四日,我军凯旋归来,马军长偕同省党委员赴门源县城迎接;距省垣西北三十里之莫家泉湾,省慰劳会设备宴席欢宴官兵,各机关首长各法团领袖在此候接并事招待;省垣全体民众及各县代表在城北千里之惠宁桥至西城门前欢迎,燃放鞭炮,欢声雷动;省垣公共体育场由省政府新二军司令部备有宴席欢宴官兵,由马军长等亲自招待,分别面慰。各法团各民众在会场周围燃放爆竹欢呼狂舞。宴后马军长亲送各官兵民团每人国币十五元、白布一匹、鞋袜各一双、手巾一条。各部队返驻营地,各民团即时解散,欢声高彻云霄。
自四月十五日起至十七日止在小校场召开庆祝(欢迎凯旋将士)大会,十五日上午九时大会开始……西宁、湟源、互助、大通、门源、循化、贵德、化隆、同仁、都兰、乐都、民和等各县农工商各界民众代表均来省参加,情意之挚切,益令各将士感奋无已,继呼口号摄影娱乐欢宴,颇极一时之盛;至晚七时提灯游行,行列计省政府省党部及新二军司令部等机关职员,各手提红纱灯,望之如列星。此外各机关法团学校自制之花灯花样繁多,备极精制,有飞艇火车宮殿牡丹花鸟白鹤双羊,灯光辉煌如同白昼,游行时军乐队前导,秩序井然,经省垣西大街、大什字、东大街、东关至晚十时许始行散队,沿途牌灯矗立万众拥挤,高呼庆祝胜利欢迎凯旋将士之声达里外。
五月十八日,伪《青海日报》又以醒目的标题补充报道:
在各界热烈欢迎中,马忠义等昨晨抵省,陈专使马军长均赴莫家泉远迎,匪伪军长孙玉清等昨押解抵省。
五月十八日,马指挥忠义搜剿黄番寺一带残匪时,辑获伪第四方面军第九军军长孙玉清,及伪总政治部要员四名,昨均行押解抵省。孙玉清为湖南人,年约三十余岁,其妻前俘虏抵省后,现安置医院中云。
一九三七年四月十六日(夏历三月初六——星期五)马步芳偕马元海去东关清真寺在礼拜之后,回到馨庐。
兴致极佳。
在啜饮糖茶之余,问及参谋长的表现如何,是否可由上校晋为少将,因为这是第一位跟马家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给此重衔,是否欠妥?
马元海沉吟良久,很难对张慎之作出评价:
“此人的确聪明过人,见多识广,对征战之事,虽说也有些不错的主意,多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用兵过慎,搞军事并非所长,倒是对古代西域的地下宝藏很有研究……”
“噢,……怎么会谈起探宝来了?”
马步芳似有触动,而后不禁笑了:
“过去,许多外国人到中国大西北来,掀起过探宝热,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为了骗到钱,净拣些破砖烂瓦,当成古物,全都是骗局。张慎之对此有兴趣,不过是给你去烦解闷罢了。”
“可是,张慎之讲的很像真的,他做过专门研究。”
马元海把听到的高昌宝窟说了一遍,他记得很是详尽,可见反复思索过多次了。
马步芳先是姑妄听之,后是嗤之以鼻,嘻笑道:
“这都是财迷心窍的人想出来的,全是无稽之谈,没想到你们连日苦战,倒有如此闲情逸致……”然后他把话题一转,“听说盗马贼田世昌两次劫救俘虏,你有好办法消灭这股盗贼吗?”
“成不了气候,只要用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打进他的内部,一网就打尽了!”
“这是个好主意。”马步芳觉得这位姑表还是粗中有细的人。
马步芳对探宝越是没兴趣,马元海就更认为有必要说服他:
“张慎之是个军人,他凭什么对探宝有这样多的研究?为什么老跟我说?我左想右想,他是有目的的……”
“子涵,不去说他了。明天西安行营的代表肖致平先生此次来省,代表委员长慰问剿匪将士,带来慰劳款两万元,你看怎么分法好?”
马元海感到军长对探宝毫无兴趣,深表遗憾,但又不好再说,只好回答马步芳的提问:
“我看,给青海参战部队一万,给负伤官兵每人五元,其余的派人送往凉州,给骑五师算了!”
“这样也很公平,不过照顾到与骑五师的关系,我看就二一添作五,青海一万,甘肃一万,怎么分法,由各部长官自定。”
“其实,骑五师出力很少……”
“只要子涵哥不计较就行了!反正都是自己的部队。”
“子香,我老想,如果咱们把高昌国的宝窟挖出来,咱们马家大西北的独立王国就可以建立了!”
“你这是糊涂话,你怎么信起无稽之谈来了?即使真有,那也会后患无穷的!”
马步芳作出送客的姿势,首先站起来:“子涵今天喝多了,早些休息吧……”
马元海只好悻悻地站起来,准备离去;马步芳似乎有意把他的思绪从富可敌国的高昌宝窟引开去,用征询的口吻说:
“我想送肖致平先生一幅长毛绒地毯、一幅提花毛毯,你看是不是轻了一些?”
马元海觉得这事应该问姚秘书长而不应该问他,但他还是说了:
“在战乱之中,这些地毯虽说名贵,未必实用,我看还是送他们几袭旱獭裘皮,和几匹乔科马,还应该给西安行营主任一份……”
“也好,骏马归长官,轻裘归夫人,还是子涵想得周到。”
马步芳送马元海走至馨庐门口,才转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