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荣誉之害
荣誉感不能带来公平的竞争意识,它只能带来虚伪、伤害、人情淡薄、沟通困难、停滞、倒退,等等。
社会发展与人的发展都离不开人的竞争意识,但竞争意识不是冲着荣誉而去的,而是冲着发现自我、肯定自我、开发自我而去的,可“发现自我、肯定自我、开发自我”又必须建立在“能够发现到别人的价值”这一点上,这是人的价值观必须具备的功能;也只有这样,人才不会受到“主观(自负)”的影响。冲着荣誉而去的人必定要关注别人的目光和言语,因为荣誉代表的东西一定是他人首肯的。因此这既会使人分心,也会使人的行为雷同;这是创新的一大禁忌。而没有创新,在接下来的国际一体化社会就缺少了一大重要竞争资本。(创新不完全等于创造发明。创新思维也是灵活、高效、办法多的载体。)
人的荣誉感是不允许公平存在的,因为荣誉感惟独从下等级人那里比较来,惟独把自己看高才会有荣誉感产生。这里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意识,物与物之间的不等意识(即公正意识);没有了平等与公正,任何所谓的竞争或者合作都会带来伤害;任何由此得来的物质,带给人的享受都会多少让人感到不安(亦即非幸福感——好坏混杂的感受);前者对客观环境是一种损害,后者对个体是一种损害;而他(它)们相互作用后,对整个社会,每一个个体都会造成损害,甚至形成恶性循环的结果。
不安的心情加上不好的环境等于X现象。“X”现象代表各种不同的难以想象的社会现象——谁会想到人都开始给狗下跪了,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死狗下跪。诚然,有些人从表面上看有沾沾自喜和心满意足的像是幸福感,但实质上,他的心理已“被金钱玩弄”或折磨得体无完肤,——这样的沉重代价,表面看来只是“他人死狗不如”,但实际上他的这一思维产物,已经说明了一切。
荣誉是不允许别人超越的,因为别人的超越会掩盖你的荣誉;荣誉会设法阻止别人发展的,因为别人的发展会淡化你的荣誉;荣誉会讥笑(或同情)别人的,因为讥笑(或同情)别人会更加突出你的荣誉。(前文说过,同情从本质上讲,是对贫穷或落难的嘲笑。或者说“同情”是荣耀的一个表现形式。)——这就是荣誉感带来的一系列人际关系不和谐的一部分。而人际关系、相互沟通、集体的力量是竞争的又一大资本。此理就不啰嗦了。
荣誉感对个体最大的危害在于对“错误”的认识。
事物总是存在着因果关系。因为人从小缺少自主、历来缺少平等,所以人不能生产出宝贵的精神产品(逻辑思维、素质源料和代表内部潜能的顽强与自信等),导致人无法有效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人会时常感到微不足道,也必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人才会渴望荣誉,希望借此能够吸引眼球;所以人只能遵照既定事理或现有共识行事,以避免可能的错误产生;所以人一直都离错误比较的远,一直不能看清错误的面目;所以人经常会犯错误,甚至是经常犯相同的错误。(请政治家、社会学家、教育家、以及所有关心子女、关心下一代的人结合全书内容理顺此处的“一个因为,六个所以”。)
荣誉永远和错误是对立的。说荣誉有数不清的害处,就可以说错误有道不尽的益处;但这需要敢于面对错误,敢于不怕犯错误;可这恰恰又是荣誉所不允许的。
一个再愚蠢、再健忘的人,都不应该经常犯相同或类似的错误。因此错误的一大益处就是能让人避免错误。但这里要说的是:避免错误和避免可能存在的错误是两回事:前者避免的是切身体验过后果的“局部错误”,后者避免的是整个行为。“局部错误”只是标明了整个行为中的一个死方向;“整个行为”则是有计划、有步骤、有预见的某一整个行为活动。就是说,“避免可能存在的错误”实际上就是不去标明错误方向,实际上就是避免整个行为同时又“避免了可能存在的机会”,(简称“因噎废食”。被错误吓得不敢尝试的人即如是。)而人生的正确方向只有一条,错误方向却有无数条;不品尝错误的苦果,不经历挫折的教训,人生的正确方向将永远埋在荆棘丛中。所谓荣誉人生,恰恰是最枯燥、最无味、最不能证明自己存在、最错误的人生;它甚至——或者直接说——它绝对没有清贫人生带给人的真实感、存在感和价值感更多。而这“三感”才构成幸福感。(未来清贫人生或存在温饱问题的人生基本上不易出现,因此要想获得幸福就必须驱除荣誉感。西方人在“驱除荣誉感”和“得到幸福”方面已经是个证明。)
其实,每一个错误的看清都意味着积累了一种“事物内部关系”;这种积累不是“指导”人怎样行为,而是帮人积累“科学思维”,后者才是人行为合理性的基础。或者说它佐证了逻辑思维的方向性和正确性,正如真诚道歉和明确承认自己错误是佐证了他人的存在和自己的存在一样,只不过缺少科学思维的人更容易犯方向性错误。换句话说,荣誉骄傲同时存在对自己和他人的不尊重;“荣誉骄傲”正是缺乏科学思维的人在方向性错误之后依然无知无觉的体现。外国电影中时常会出现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镜头:一个人(主角类)由于某种原因怒气冲天地碰(或撞)到一个不起眼的人(一个只有这一个镜头的人),他会突然暂停下来对那个不起眼的人说声“对不起”,然后再继续他的努火冲天。这就是素质。素质——真正的素质是不被自己恶劣的心情左右的。(这也是外国导演在把人性知识和科学思维用于艺术上的卓越之处。)
表面上看,承认自己的错误是一种否定自我的行为;进一步看,承认自己错误又是一种勇敢的行为;再往深里看,承认自己错误正是一种肯定自我的行为。这恰好同喜欢荣誉是相反的。荣誉骄傲冒看是一种肯定自我的行为;进一步看,又是一种胆怯行为(我们现实中就有许多人拿荣誉当盾牌使用,包括我们的知名教授和优秀学生);再往深里看,喜欢荣誉完全是否定自我的行为。——因为能够证明人存在的是人的行为(或社会活动),这也是生命运动证明生命存在的唯一证明。人的行为产物(或社会知识)是证明物的存在,或者是证明人曾经的存在。如果“相对论”不是证明它自身的存在和爱因斯坦曾经的存在,那不是太可笑了吗?因此,荣誉证明的是物,是过去;而越证明“物”和“过去”的存在,反而忽视了“人”和“现在”,反而否定了“人”和“现在”的存在。反过来,承认错误必然要面对过去的行为,而承认错误本身又是一种行为,并且是现在的行为,这一“现在的行为”和“过去的行为”正好相互联系,正好可以证明自己过去和现在都存在着。也正是这种相互紧密联系着的行为加深了自我存在感;而经常洋溢在荣誉里恰似经常间断了自我的存在,经常否定了现在的存在。
因此,错误是生命运动过程中留下的“警示珍藏品”。古罗马废墟、圆明园废墟、9•11废墟,都是人类运动留下的警示珍藏品,如果在上面移植上鲜花或美丽,那既会否定人曾经的存在,又会让后来的人们犯同样的错误。而这无疑需要人对错误的全面认识。对“9•11错误”的认识,人们显然还没有脱离荣誉的干扰,显然还不够彻底;就像我们对“圆明园错误”和“**错误”的认识,显然还没有直面耻辱,显然还没有得到警示一样。由大见小,个人对错误认识的彻底,也不外乎脱离荣誉的束缚和敢于直面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