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桌旁，望着地上的碎片默默出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苦笑一下，慢慢起身去捡地上的杯子碎片。不知是伤势未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楚姐姐，我刚刚看见少主好像很生气地走了”秀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手上的动作一顿，只是低声答了声“嗯”，就继续收拾地上的东西。
“你们吵架啦？”有人试探地问道。
“没有”她淡淡说道，根本就没有吵起来，可这结果貌似比吵架还严重些。
“那这杯子……”秀儿迟疑道。
“不小心碰倒了而已”一边说着，一边将捡起的瓷片收起来。
“那就好，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少主这么生气呢！”秀儿不明就里，还以为是真的，因而松了口气。
她却是一恍神，手指登时被瓷片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滴在白色瓷片上，显得莫名的鲜艳。
“啊，流血了”秀儿赶忙拿过南思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说着就要帮她包扎伤口。
“一点小伤，不碍事”她微微挣了挣，没能抽回受伤的那只手，反倒在那人手上添了几滴冰凉的触感。
“楚姐姐，你哭了？”秀儿惊讶道。
微微阖上眼，语调平静地掩饰道：“没有，你看错了……”即便是傻瓜，也能听出其中端倪，何况身边的女孩子还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少主是真的很喜欢你”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仍是耐心地劝着，“之前，山庄里虽然也有过其他女子，但没有一个让少主这么上心的、更别说惹少主生气了。”
她静静地听着，心下五味杂陈。本想彻底了断，可现在不由又犹豫了起来。
“秀儿，你说，心脉受损的人能活多久？”嘴角勾勒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向身边的人问道。
“这……”那人答不出来，即便不了解多少医理，也知道心脉受损绝非小事。只好回答道：“这也说不准的，要是运气好的话，还是能和正常人一样吧？”
运气？难道她真的要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吗？
抬手斟满面前的酒杯，却是端着杯子默默出神。分明感觉到她之前的种种反应并非做戏，却不知她刚才何以说出那样的话。明明在踏出门的一刻已经后悔，可还是狠心走了出去。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很好，连身边的侍从都这么认为，可不知为何，每次总是在她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刚才的举动，可能吓到她了吧？一边想着，一边将杯中的酒饮尽。
“喝酒怎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克闻声一震，却没有回头。
“不是说好了，以后喝酒的时候都带上我吗？”微笑着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虽有些欣喜，可还是对刚才的事难以释怀，因而语调有些冷淡：“说过的话，时间久了，难免会淡忘。”
“忘了就忘了”她没有生气，却是低头笑笑，“从现在开始记着也不晚。”
没有接她的话，伸手去拿旁边的酒壶，不防被她按住，他心下一软，语气不由也软了几分：“你不是要走吗？还过来找我做什么？”
“我又不想走了”她平静说道，一边说，一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他听了心中一喜，嘴上却仍是不肯改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学着他的样子啜了一口酒，却被入口的辛辣呛的直咳嗽。
“这是烈酒，你伤势还没好，这也敢乱试？”一边替她拍着背，一边说道。虽是责怪的口吻，可心下早就软了。
“不生气啦？”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这才抬头看向他。
“哼”他讪讪地收手，别过脸不去看身边的人。
她也不恼，而是主动扯住他的袖子，十分认真地说道：“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就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你厌烦了为止。”他不由一僵，随即问道：“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她微笑点头，“就是怕你将来会后悔。”
“我怎么会？”他无奈摇头，“倒是你刚才……”说到这里不由止住，似是有些怀疑：“你这次不会又是骗人的吧？”
“不是”她坦然摇头，“若是食言，听凭处置。”
“击掌为盟”他提议道。
“好”她点头答应，却在伸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伸出的是左手。
“右手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出她的不对。
“没什么……”她故作平静地说道。
没有理会南思的话，直接将她藏在袖中的右手拽了过来，“怎么弄的？”他皱眉道。
见她没有说话，已是猜出个大概，试探性问道：“是杯子弄的？”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仍是没有回答，他却是知道自己多半猜中了。心下有些内疚，低声道：“刚才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似乎从遇见她开始，总是在她面前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亏我还以为你的脾气很好”她似是略带抱怨道，“原来都是装给外人看的。”
他听了之后，笑容里分明带着无奈。可不的确是装给外人看的么？偏偏在她面前藏不住。没有接话，反倒从袖中取出一条银制的手链，正是之前南思一直戴着那条。
“套用你之前说的话，这是你随身戴着的，不能轻易送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链绕在她的腕上，细心地扣上，“何况，你才摘下它不久，就受了伤，所以还是一直戴着比较好。”
这手链本就是她的，可不知怎的，脸上竟有些发烧。
“以后不许像刚才那样，把说过的话都忘了。”他似有责怪之意。
“你不是也忘了吗？”她不甘心地反驳道，
“之前明明说好，以后每次喝酒都带着我，结果呢？”想起他当时的反应，多少有些埋怨。
“我……”他倒是真的找不出辩解的话来，只好岔开话题，“你的酒量，我是不敢再次领教了。”分明是揶揄她。南思听了也觉赧然，只好低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