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布置和格局,果然和刚才所见的一样――进门是厅堂,卧室在右手边,两处由门隔开,各成一处独立的空间。虽然和中原房间的格局不同,但也别具特色。
“这山庄里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除了后山的山洞附近,你哪都可以去。”
“还是算了吧,万一遇上什么不该……”她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
“遇上什么?”他欺身过来,玩味地看向她。
“没、没,什么……”她心下一慌,忙避开他的目光。
“别胡思乱想”他低头一笑,“我还没有那么不堪。”言外之意是,山庄里现在一个姬人都没有。
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用“哦”来回复。
他也不计较,反倒唤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吩咐道:“你以后每天的任务就是看着她按时吃药,若是她不听,你直接告诉我就好。”女孩乖巧地点头答应:“是,少主。”
“你自己留在身边吧,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婉拒了他的好意。
“这是我家,自然由我作主。”明显是没有答应,南思自是找不出话来反驳,又听他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她也只好答应。
山庄后院
“夫人,少主回来了”侍女向穿着暗红色斗篷的女子说道。
“知道了”那女子略一颔首,以示自己听见了。
“听说少主这次,还带了一个女子”侍女如实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欧阳夫人淡淡地开口,“他之前带的女子还少吗?”
“听前院的人说,少主这次是、当着大家的面,抱着那女子、进门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复述着当时的情况。
欧阳夫人这才有些皱眉,叹气道:“越来越不像话了……”虽然这几年来,他身边收了不少女子,可至少还知道分寸。本以为他是有意和那个人较劲,可谁知这次竟越发不知收敛了。想到这里,心下多少有些愧疚,当年若不是自己一时执念,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罢了,一切都随他去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南思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我姓钟,姑娘可以喊我秀儿。”看样子就知道十分机灵。
“钟灵毓秀?”她问道。
“少主也这么说”秀儿答道,“所以才在捡我回来之后,取了这个名字。”
“你是他捡回来的?”南思惊讶之余还有些好奇。
“嗯”秀儿认真地点了点头,“算起来应该有十年了吧?”
十年之前,那他岂不是才十六七岁?想来应该是随欧阳锋一起去YN找段皇爷的时候吧?因而问道:“除了他,是不是还有你家主人?”
“是啊,楚姑娘你怎么知道?”秀儿好奇地看着她。
“猜的”她不由莞尔,随即自我介绍道:“我姓楚,叫楚南思,你以后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姐姐。”
“我知道”没有丝毫意外,“少主跟秀儿说过。”
南思却是有些语塞,“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刚回来那会儿,少主说让我好好照顾你,顺便给你做伴。”
那时候她还在欧阳克的房间,所以自是不知道。又听秀儿说道:“少主喜欢你,我能看出来。”
南思脸上一红,却是争辩道:“你家少主喜欢的人难道还少么?”
秀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那不一样,少主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是不是你们山庄的人,都跟他学的油嘴滑舌的?”她半开着玩笑,实则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个不能乱说的……”秀儿怯怯地说道,“少主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她不由一笑,“好了,不逗你了,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要不然以后就长不高了。”
女孩子甜甜一笑,依言离开。
房间里的人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一路上她昏睡的时候较多,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可现在自己的伤势渐渐好转,想的也不免多了起来。自己对他是有一点喜欢的吧?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可他呢?是喜欢多一些?还是好奇多一些?
虽然修竹和秀儿,甚至穆念慈都看出他的在意,可南思还是有些顾虑。不知是因为修竹,还是因为他往日的名声,总是隐隐地畏惧和他在一起。
尤其是在她受伤之后,反倒越发纠结,一方面有感于他的细心,另一方面却添了新的心事。在去烟雨楼之前,她也曾答应与他打赌,赌他是否真心。若没有受伤那件事,她现在怕是早已沦陷了吧?只是,心脉受损终究不是小事。
若是在现代,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生活下去;可偏偏是这个时代――一个伤寒都可能会要了人的性命,何况是心脉受损呢?能活多久,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与其以后伤心,倒不如趁彼此尚未深陷时,尽早脱身。时间久了,自然会忘了彼此――他还是那个潇洒随性的白驼山少主,而自己依旧是那个误入时空的闯入者。相呴以湿,相濡以沫,都不如相忘于江湖……
虽是决定离开这里,可等到真正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这几天里,她和秀儿相处得不错,那人也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越是这样,她越是难以开口,比如现在。
“脸色好多了,看来那药的效果还不错。”说着拉过她的手,见掌心的肤色已经有所恢复,不再是苍白的半透明状态,这才彻底放心。
默默地将手抽回,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想回中原。”
“再等等吧,等我处理好积压的事务,就陪你一起过去。”还以为她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
“不用你陪”她略别开脸,不敢和他对视。
“什么意思?”果然,他微皱了眉头。
“就是、就是,我想自己回中原”低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
“然后呢?”语气难得有些严肃。
“然后、然后就、各自安好吧……”她微微闭上眼,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楚南思,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是平静的语气,却异常的有压迫感。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说话”明明只是两个字,她偏偏从中听出了微恼的意味。
“知道”索性不去看他,垂下眼帘。
“那两年的约定呢?”他状似无意地问道,随手拿起一只茶杯细细把玩着。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她嗫嚅道。
“好,这件事暂且不论”他点了点头,压抑着内心的不快,继续问道:“之前的那次打赌呢?你怎么说?”
她心下一紧,睫毛微颤,嘴上却淡淡地说道:“无心之言,何必当真。”
“无心之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对,无心之言”她硬下心肠说道。
他微微一怔,旋即轻笑道:“和小船上那次的‘职责所在’一样?”
南思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事,他还会记得,只好回答“是”。
“都是无心之举,而我却当了真,是吗?”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心上如同被人敲了一记重锤,闷痛得厉害,既不肯说“是”,又不能说“不是”,只好一言不发。
“楚南思,骗人好玩吗?”他探寻的意味十足。
“我从来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之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请多包涵。”说着还施了一礼。迟早都是要走,早点让他放手也好。
“你……”他竟一时接不上话来,反观南思则是一脸的平静。虽明知她说的不一定是真心话,可还是被她勾起了火气。
她虽有不忍,可还是坚持着没有改口,若是此时动摇,那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了。因而仍是硬撑着,不想让他看出破绽。
“啪”杯子落地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一颤,却依旧没有动,眼看着那人走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