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盗墓笔记之麒麟与狼
32900200000007

第7章

我不能再称呼他为小家伙,就平等而需要尊敬的对手而言。我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战术手电筒朝四处照去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手电筒的照明范围是三十公尺,也就是以我为中心方圆三十公尺内,张起灵看似不在其中。

表像不等于真实。

根据先前追逐他的脚步声与最后失落的时间,我跟他的距离不会拉开到三十公尺以上。所以他必然是隐蔽于这方圆三十公尺之内,虽然翻板机关的存在与张起灵选择其为掩护屏障的这个状况,有其庞大的可能性,可我刚才听得仔细了,一路上没再有机关启发的声响,在灯光照射下,四周空气中的悬浮粒子都很正常,气味没有异动……人类生理机能与技巧,最多能混淆的就是视觉与听觉,在没有其它器物的辅助之下,嗅觉是非常灵敏的测谎器。

『小哥,你在哪?没事吧?』

我这样喊上几声,右侧的黑暗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如果我正在追逐的并非张起灵,那么我一定会走过去,不过就上次斗里那短暂的合作与方才的观察,他思虑其实缜密地吓人,也许他跟我在某一程度有部分不择手段的相像,关于这一点,我非常愉悦,嘴角不自禁地向上勾了勾。

人必当有痴狂的存在才有他的精彩。

至少现下我能够确定的,没有枪枝上膛的声响,他只是想将我引开,应该是我被他认定为不具威胁性与危险性,至多只有妨碍性,不然我猜他是一击必杀的人。我甩着手电筒朝那声音的来处走上几步,毫无任何停顿地关掉手上的光源,贴上墓道的边缓下自己的呼吸声。他刚才也该是做了一样的举动,只是他练有缩骨功,可能躲在我视线或认知的死角,所以在明处的我得做上几个动作混淆视听,才有资格继续跟他游戏这场猎捕。

而他应该不知道,在刚才逃出墓室大伙在整理装备时,我偷偷在他背包的一角沾了些萤光涂料,那是很微弱的光芒,以视力正常的人来说,在黑暗中也不会察觉,但那仅是对于视力正常的人。

我先确认放在包里的眼镜盒还没落掉,然后摘去华和尚给我的瞳膜变色片。以家族基因来说,我正常的眼珠子该是茶色的,但我这带着些病态意味的琥珀色眼珠,却混就了这样一双异常畏光的眼,可这就如同相机的夜视功能,光圈越大,能吸入的光芒越多。

很快地我在黑暗中找到那微弱的蓝光,轻手轻脚地走去。如果在场有第三个人存在,我跟他如此的行为其实与捉迷藏无二,只是不晓得谁才是鬼?当我快伸手接触到那光点时,耳边空气一震,我立刻回身防御,在黑暗中我抓住了什么手腕粗细的东西,用力一扭,发出了重物落地的声响。

哎?张起灵这人下手也挺黑的。

但他没有因为我的钳制而居于弱势,下一波的攻势立刻发动,他手一翻,一掌手刀往我虎口切去,我可以感觉的他出手还是有收力,意在停止而非清除。然我其实有想到,但却忘了防备,他发现挣脱不开,便反手过来紧抓着我,我心里只来得及喊声糟糕,他就对着我的眼睛打开战术手电筒。

战术手电筒的光束非常强烈,直接对着一般人的眼睛照射,已经可以造成短暂的曝盲,更别说我对于这个攻击的防御力有多么低落了,可我偏不想就如此与他顺心,即使双眼刺痛到不能自己,我扣着他的手往墓道的墙上用力一撞……张起灵的力气不小,但我也不差。

时隔两个多月,我再一次听见他骂了声洋文。

有点怀念,很能理解,我也想骂了。

我知道墓墙上有机关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抓着他的手往墙上摔去的时候,我避开了一切可疑的地方,我也清楚他的手在我抓着摔去的时候,墓墙上没有凹陷的砖头,是确实地摔在一块扎实的青砖上,但可能力道太大,震动触发了机关,整个墙面猛然一翻,或许该庆幸是这将军的机关都搞得忒大……虽然我的视力还没恢复,可手脚并用前后一探还是定位出背包与可能是他想用来袭击我的重物。我们两个连人带包含着地上的玩意全给扫到另一个墓室里。

『你最好别动。』

他的声音听起来居高临下又有点不耐,表达出情绪的并非是他的语气,而是他在机关激活的瞬间,挣脱了我的手,现下又给我一个很明确的警告︰枪枝上膛的声响。

我现下还是无法睁开眼的状态,即便是睁开了,也是泛着银光的黑暗,兴许闭着要舒服点。我就着摔过来后跌坐于地的姿势,抬起双手到耳际,表达了我没有再造次的意愿,不过这还不够,我带着点笑意,说︰『1986年西沙考察队的张起灵,我们再合作一次好吗?』

可惜我现下看不见,不然我挺想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是如何。

像是拿出证明文件似的,我睁开现下应属于装饰品的双眼,对着声音的来源眨了眨,隐约他似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印象。我直接拆下假发,将两耳向后一扯,拉下闷了我好些时间的人皮面具。

『是你?陈皮阿四说你给雷子抓了,这么多次他也不腻。』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听见他把枪退膛的声音,然后前方一阵空气快速的流动,他的声音也从由上而下转近。『还是看不见?』就跟上回一样,他伸手替我按摩眼周的穴道。

我说︰『主墓室跟刚才的机关是你触发的吧?』

他没有回答我,不过指尖的力道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视力稍有好转,在一片模糊中我能看见他好似挑了眉,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好看的程度以及我想说话的心情,我说我出了主墓室后才发现主墓室地面上其实浅浅地,画着类似兵阵图的图样,而他出来时乍看手脚俐落,其实多踏了几步对他来说是冗赘的步伐,接着墓道的改变,我所能猜测的……

『你要进的墓室,是在墓道改变后才会出现吧?』

我的视力已然恢复,清楚看见他嘴角噙了一抹很淡定的苦笑,这时候的我想来是读不懂他这笑容,有点没头没脑,他问︰『你认识我吗?』

『西沙考察队的不老妖怪张起灵,如此而已。』

『跟我一样。』

从他的话语中我能推敲出,陈皮阿四似乎前后暗中调查了他许多次,我可能是目前第一个追上他的人,不过事到如今,我对他,也就是对于『张起灵这个本体』的兴趣其实并不高昂了……抽丝剥茧总会到尽头的冒险小说,由主角去演出就好,单纯因为这其中的乐趣而追着奔跑,付出的成本与失去的乐趣太过庞大,并不合算,且其亦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让我能冲动到忽略现实的问题。

但,倒斗的土夫子,多少都有精神上的一点犯贱与不满足。

他的身手与应变,已经是老手中的老手,关于财富的累积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我打听出来哑巴张在道上的价位比我还高……就我而言,现下退休要图个清幽简朴的日子直到终老很是轻松,但我之所以还在这里,是一种中毒般的上瘾需求:对生活物质的贪婪与乐趣和未知的无限饥渴,所以事情才会一档、一档的接,没完没了。但如同许多小贼当到后来已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窥探他人生活习惯或者挑战技术一样,也许我们都可以称自己为雅贼,戏说可论为开锁癖跟开棺癖的差别,再更简单来说,窃盗的犯罪所满足的是一种挑战欲与好奇心。

而我,现在对于他所感兴趣的,就是他正在寻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三番两次在这里搞些旁人看不懂名堂的玩意。我想起那铁葫芦上的风鸟文、血尸嘴里的玉牌……也许要再加上他这次想搜寻的目标……这些零碎是否都在堆积出一种精神的追求?

盗墓贼可以说是比历史学者更醉心于过往的人,学者追究起因、证据、流变、传说……而盗墓贼最终所寻求的,是神话。说追求神话,不如说是追求一种精神的终极,对于『发现』未知与不确定的独占性的表现。

『来谈合作如何?』我找出我的眼镜重新戴上,拨了拨给假发压乱的头发,还是这样自在。他看着我,淡定的眼里也在评估什么似的,他说︰『凭什么?』

『听我说嘛!以找到你的目的为终点,合作过程利益信息均分,单干归单干?』

我自认这个条件开得合理且丰厚,甚者我是有点吃亏的。盗墓的传说很多,关于神话的线索却少之又少,既然他已经能锁定他要找的目标,自上次的问话至今,他也没否认过我的怀疑……一样的行为,我自是选择乐趣较高的。

他听完后,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我想我对于他的考虑在于,要增加麻烦或者减少对峙,而在我所理解推测的他,该是聪明与知利弊。

『你会吃亏。』他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