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奇妙,找到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忽然觉得一切事情轻松很多,不管中间还有多少的矛盾,有个答案在哪里也踏实。而心上一踏实,疲累的感觉顿时袭上,我靠在边上小睡了一下。
没有多久,有人来叫我,说是有新发现,吴三省要我过去看看。
我心上有点疑惑,吴三省怎么会没事直接挑到我?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吴邪还坐在原处抱着笔电沉思,我心里乐着,这老狐狸就竟是防我还是信任我呢?
在我们休息这个石窟的外边有一条小渠道,渠口往下一些的地方似乎发生过大规模的崩塌破坏,把打基底的石块全都压碎移位,也因此露了许多豁口出来。他们几个人就站那前头,数盏矿灯把这里照得通明,空气中漫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一个伙计指着一道裂缝道:「就是这个,刚发现的。」
我让他们把矿灯拿远一些,用狼眼手电筒朝里边照过去,这裂缝外头看起来仅容一个人通过,但探照下去,那是一条坡度接近垂直的井道,可以看出有粗糙的人工修建痕迹,我忍着臭味说:「似乎有些门道。」转头看了吴三省一眼,他点头说:「潜水衣耐磨度不够,你去把衣服换了。」
我笑了一声,心说吴三省这是找芢呢?不过环顾周围几个人,拖把的人吴三省恐怕叫不动,自己的人,也不敢下去,也罢,就当是自己是下去一探究竟,毕竟眼下也没其它出路。
接过旁人递上来的装备,我换衣服的同时,吴邪也靠过来研究这道裂缝,言不及义讨论一番,令我意外的发言就出现了。
只见吴三省指挥着几个人,说道:「收拾收拾,帮我提着绳子,我和瞎子下去看看。」
我喔呀了一声,吴三省只看着我苦笑,接着就转头去跟他的吴邪说话。
吴邪似乎在阻止他亲身冒险这事情,他没说什么,扭开硫磺弹往里头丢了就开始做准备。
我们两个进去查探的组合,是由吴三省当先锋,我在他上面当策应,我以前习惯单干,还有些不适应,可在登山攀岩垂降的角度来说,两个人进行这种事情是比较安全。
有个专业的称呼,叫绳友。
我们两个同时顺着外边人拉着的绳子下去,但安全扣绳却是互相连着,也就是说谁出事,另一个不是救了他就是跟着陪葬。
垂降下去后没多久,吴三省停下他的动作。我正着瞧不清楚下面的猫腻,干脆用脚顶住井道的边,滑到吴三省的后头,倾下身子问他:「怎么了?」
他没讲话,用手电筒指边上一道小小的裂缝,那裂缝后头似乎还有空间,但这层泥沙堆得扎实,以我们现在的姿势,手能使出的力道砸不开它。
我要吴三省下去一些,自己利用绳子的晃荡,一脚朝那个泥墙踹去。那后头果然出现了一条信道,看样子也是有人工修葺的痕迹。
然因为这个动作太大,上面的人机警地不敢再放绳子,我看着那裂缝右瞧了吴三省,问声:「三爷?」
他道:「让他们继续放绳子。」
说罢,他身子一荡,两脚稳地踏上那个缝隙的边,我跟上头打了信号之后,跟着钻了进去。
钻进去之后我们两个人都楞住了,这条裂缝相当的窄小,四周的沙石壁上都有一个个的佛龛似的小坑和不规则的裂痕,用手电扫过去仔细一看,每一个坑里都有一团泥茧,还有些树根缠绕延伸下来。
「这是……?」吴三省砸开了一个泥茧来看,里面赫然出现一具白骨,我道:「曲肢葬?看来我们挖对地方了。」
说着又继续往前爬,边上的泥茧数量相当庞大,我们一路无话往前找路。
我跟在他的后头,无聊紧了,忍不住去扯吴三省绑在身上的安全绳,他转过头来一脸怪异地看着我,我笑说:
「三爷,你这样不妥当啊!前不久我还拿枪指着你,你现在就敢和我处在这儿,不怕我动手了?」
吴三省冷笑一声,继续找路的动作,但一面说道:「怕,我当然怕。道上谁不知道你黑瞎子的名声?」他顿了一下,好似发现了什么,用手电筒的末端去砸那泥墙:「放你在上头,没人制得住你。让你先下来……哼,谁晓得你搞什么鬼?」
泥墙一下子被敲出一道裂缝,他招呼我爬进去,刚开始还有点窄,钻了一会儿,就开阔些,两把手电筒四下照着,这里的感觉是另一条井道,看来我们刚刚经过这中间的小道路是在地震的过程中裂开的快捷方式。
前面还有路,商量一下,决定继续往前找,晃眼竟也过了快一个小时。吴三省忽然叫了一声,我顺着他手电筒的光芒看去,在一个树根比较茂密的地方他伸手在上头不晓得摸些什么。
「瞎子,你来看这个。」
在吴三省手指的地方,有一个不明显,但看过一次绝对不会忘记的东西──张起灵留下来的记号。
「很眼熟吧?」他又问。
这里只有我跟吴三省两个人,我盯着他看,他也正眼看着我,嘴角一丝怪异的笑容,他在等我的答案吗?他知道我跟张起灵之间是有交集的吗?不管他现在意图是什么,搞神秘输给小家伙就算了,我可不想被这老狐狸套着走,便道:「真幸运不是?有门了,继续下去?」
我故意绕过他,要朝更后面的井道走过去。然走不到五步,他立刻出声喊住我,眼神相当的凌厉,低声道:「黑瞎子,安分一点。吴邪不是你惹得起的。」
我笑:「当然了,小三爷背后还有三爷您呢!」
他哼了一声,又蹲下去研究张起灵留下来的记号,只道:「你上去,把吴邪叫下来。」
打了讯号让上面的人把我拉上去的同时,我忍不住去想,吴邪它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吴三省这样护着他我没话说,为什么张起灵也这样呢?
我想起来那卷录像带里,那一张和吴邪一模一样的脸,还有他们之前在石窟里的谈话,吴三省亲口承认陈文景寄录像带给他是有原因的……但我确认过,吴邪的身上并没有禁婆的气味,这是否表是我应该做出其它的假设来验证吴邪这个部分呢?
想着,猛一抬眼,吴邪的脸近距离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张着嘴好象要说些什么,不过我觉得那可能是聒噪居多,抢在他前头,我说:「小三爷,三爷说,让你马上下去。」
「哎?」
他楞了一下,表情上看来不是很愿意的,我朝旁边的人使了眼色,边上站的刚好是老衡,他会过意来,拿了绳子就靠过去说:「小三爷,我来帮你绑安全绳吧!」
吴邪没能说不,就被迫跟着我下去。
路上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什么,不过我没听仔细,很快地就垂到目标处,我让吴邪先钻进去边上的裂缝里。他一进去似乎就来了精神,一边前进一边打量着这四周,他对沙壁上的泥茧很有兴趣,本想伸手去碰,但给我喝住了。
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模样,我想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应该是不会善罢干休的类型,简单把曲肢葬的事情说过一回,再往前走一些,我说:「到了。」接着就没去理吴邪,回去跟上头的人用手电筒打信号。
等我去跟他们两个会合的时候,吴三省正用手电筒照着张起灵留下来的记号在问吴邪,吴邪他也点头直接承认那是张起灵的记号,这时候吴三省看着我,说:「瞎子,告诉上面的人,给老子全部下来,咱们路口找到了。」
我应声出去,心里晓得他该是要支开我,但这也没什么好说。
接下来零零碎碎,大概花了四五个小时把所有人跟装备全带下来,整理之后继续前进。然往前走不到五百步,井道出现了分岔,我在后头瞧,一道往上一道往下,大家搜索了一阵,在往下的地方找到了继续前进的记号。
大兵他走在我旁边,这一路一直张望着四周,他非常在意四周的修葺形貌,我撇了一眼,依照我们往下走的深度和附近的建筑样式,我道:「现在真的下到下水道了,离开了神殿的范围。」
他只点头低喃:「蓄水池越来越大了。」
这一路安静走着,转眼到了晚上,但前后没有找到适当的扎营点,只得在井道里一字排开休息,点了一排排的火光趋潮。
王胖子在这过程中醒来过一次,但意识不很清楚,要到第二天早上才有力气说话。
他醒来之后就和吴邪叙述他的事情,我从他冗赘的述说里找到一点时间脉络,我在水池边让小家伙救的时候,他们已经和张起灵分开了,而在我们进入下水道的那天,张起灵就和他们在神殿理会合──他果然还活着──不过他们又在追陈文锦的路上走散。
这一天的路程与昨日无异,继续依照记号找路。
只是井道和水池的规模越来越大,最大的一个,目测起来竟然有半个足球场,中间还立了一个要三人合抱大小的石柱。
队伍到这里就停了脚步。
因为放眼看去,这水池的四周有许多高高低低的井道,但却没有一个准确的前进方向。而且这个水池满满的被菌丝给覆盖住,老衡用小刀割开一段,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凑过去看,发现他刀间前头有小小的白色碎片,定睛一看,是已经干掉的蛇蜕。我一路回想,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路上走得太顺了,连一声蛇叫都没听到……
老衡大概也明白了,只把自己的枪端好,用很微小的动作指着吴三省,我点头表示我知道,偷瞄了一眼先跳下去跟拖把一起清理菌丝的大兵,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也悄声地移走到吴三省的旁边。
这时候有人惊叫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那一瞬,我自己也吓到了,井壁上赫然出现一张极为狰狞的脸孔,然我不及思索,吴邪就立刻爆出一声大笑,捡了石子朝那怪脸砸去,道:「蛾子罢了!死不了人。」
看着一群蛾子一起冲天飞走,大伙吁了口气,就笑起来。
但我这时候只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妙,这里都地下多深了?如果在这里都还会有大量的蛾子,那就表示这里有相当的生物资源来提供养分……这个鬼地方还会有什么生物呢?
不一会,就看见吴邪用猎枪挑起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只稍看一眼就觉得胃在犯疼──那一条蛇蜕,足足有水桶那么粗,上头还有着双层的鳞片。
吴三省铁着脸摸了一把,脸色瞬间刷白,大声叫道:「他娘得把枪都给老子端起来,这玩意是新鲜的,皮是刚脱下来的!」接着立刻催促其它人家快找记号的速度,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紧张的氛围弥漫了整个空间,但忙了好些在下面这一圈得井道口都没有什么收获。有个小伙子望着上边的井道,一咬牙也就爬了上去看。他在上头灵活得穿梭,连找了几个都摇头没有说话,最后才道:「在这里。」
他在上头很快地结好绳子,要让所有人爬上去,可是人才上去了三四个,就发生了意外。
他喊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只看见在冷白的光线中,一道红光闪过,那个人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楞住,先爬上去的几个人则一脸被吓呆的样子,一只手悬在空中不晓得在比划什么。
接下很快地一声惨叫传出,反射性地我把枪端起……只见坑道中猛地探出了一只巨蟒得上半身,死死地把那个探路的小伙子缠住。
这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人,我直接扣下板机,边上的人也立刻过来,枪声隆隆顿时不绝于耳。
刚脱皮的蛇还很脆弱,几发铅弹过去已经打得它皮开肉绽,我觉得我的脸颊上有湿热的感觉,但分不清楚这就竟是那是巨蟒被打碎的肉,还是那个小伙子的血水。
剧痛的巨蟒显然地被激怒,身子一甩,连同还在上面的几个人一起拍飞撞道井壁上,炫风一般,巨蟒延着井弊绕下来,身子再甩,又倒了一票人。
我不敢停火,一边打一边填弹,可是一些人被这情况吓慌了,撒腿就往其它的井道跑去,吴三省大骂:「稳住,别跑!」本还想去阻止他们的逃逸行为,但我看情况太过不利,没让吴三省有动作,直接拖着他往另一个井道退去。
我们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大蛇已经把目标定在我们身上,我只好先把吴三省往井道里推,是时我看见老衡和大兵他们在另一个井道口上对我打手势,我立刻会意,朝大蛇开了一枪,就在它迅速躲开之际,他们从另一个方向又开一枪引开那只蛇的注意。
吴三省趁这一个空档,要去把吴邪拉进来,我心里忖道,等下就往窄小一点的地方去,应该可以甩掉这个麻烦。然吴邪撑进来半个身子后,却大喊:「后面!」
我猛地回头,黑压压十几条几手腕粗细的鸡冠蛇涌了过来,我头皮一麻,板机立刻按下去,扫飞最前头的一排,但往后看去,那画面令人作呕,无数只鸡冠蛇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我不知道我后头吴三省他们情况怎样,听枪声感觉起来那个大家伙还在。
我忍不一笑,这不是,把人头别在裤腰带上的好营生嘛?
我不能否认我略带病态地在这样得时刻觉得有点兴奋……
瞄了吴三省的动作一眼,我继续扣着板机笑道:「太多了!顶不住了!」
吴三省立刻回骂:「顶不住给也老子顶着!」
我听了心情大乐,这老狐狸在危险时刻也是个有趣的人,我们一边开枪一边退出去。这里的枪声似乎西引了所有了鸡冠蛇,我忙着在找没什的井道,目光一撇,发现一个井道上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没记错那里刚刚是老衡站的位置。
我把吴三省扯过去,他本想跟吴邪一起走,但我告诉他:「三爷,你要出事了我麻烦了,我现在只能带你一个。」
他顿了一下,看见吴邪也到一个安全的井道后,就喊吴邪要他先走,回过头来就说:「肏你娘的,现在麻烦是绑双的!」
我道:「未必,你把小天真叫走之后,我就没啥好顾忌了。」
我笑着,扯着吴三省用力往井道里跑。
这一路上鸡冠蛇的追逐没有停过,而老衡的记号也一直持续着。
然在找到老衡之前,先在一个岔道上碰上另一组人,他们也被蛇追着,当下没多思考,转个方继续逃,但鸡冠蛇没完没了的,怎么打也打不完,连续跑了十来分钟,吴三省他的体力终究不若年轻人,脚下一拌,整个身子就要摔在地,然后头紧追不舍的就是那群鸡冠蛇。
我单手扯不起他整个人,干脆扯了边上一个人,把他狠狠往蛇堆里甩,蛇群有了目标,自然停顿了一下,我趁这一个空档把吴三省架起来,继续跑。
「喂你……」
「三爷,人命值钱啊!不用命是换不到的。」
这时候跑在我前头的还有两个人,他们也都瞧见我的动作了,我问吴三省:「谁是你的爱将?」
「啊?」
他楞了一下,我回头一瞥,鸡冠蛇群咬死了一个之后依然来势汹汹。我不待多想,摸上另一把小手枪,吴三省发现我的意图,可惜他想阻止也来不及……
连两枪开在前面那两个家伙的小腿上,他们惊呼一声,身子一跌,我扯了吴三省从中间跑过去,后面的惨叫没能去理,眼角余光只看见红光闪烁,几条鸡冠蛇凌空飞起,咬住那两个人的脖子。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三爷!」吴三省竟反射性地转身要伸手拉他,我当然立刻阻止,却还是慢了一部,两条鸡冠蛇从一个人的脖子上一下子就往吴三省咬来,就算我当下把吴三省往边上一扯,一条鸡冠蛇还是狠狠地咬住吴三省的手腕,另一条则咬了他脖子一口,但立刻被吴三省拍开。
我恼怒着也不管伤口会否撕裂,抓住那条蛇扯下就往旁边砸,虽然只有一下子,但吴三省他扎扎实实地被咬到,脸色瞬间刷白。我心里真想问他一句:三爷!小三爷当真不是你私生子吗?──叔侄两人一个样!
就在这时候,我眼前被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眼睛正被刺得睁不开眼,大兵的声音响起来:「黑瞎子,快上来!」接着有人拉住我的手,将我跟吴三省往边上带。
然后王胖子叫了一句:「看胖爷我烧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说着他向外发射了一枚闪光弹,上千度的高温,确实足够阻挡那群蛇了,但我没来得及避过光芒,眼睛一痛,一时间眼前一片银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几个人就直接拖着我们走,我认得老衡的声音,他在我的右边,我赶紧跟他说:「三爷被蛇咬了,快打血清。」他只道王胖子已经去处理,蛇毒不言重,可能是咬了几个人之后,毒液快干得时候才咬到它。我干笑几声,说道:「咬死了三个。」
等我视力完全恢复,已经过了十分钟左右,这十分钟里我是让人拉着走的。张开眼睛算了一下人头,全部加起来十个不到,拖把带的几个人就占了不少,看他们一脸惊惶与狼狈的样子,看来跑得早的他们也没多好受。
吴三省已经被打了血清,躺在一边休息。现在这里领事的人算是王胖子,他端着枪来回走动,我们身在一个小小的石窟内,进来的地方点了几个火堆,并往外扭开硫黄弹驱蛇。我们知道,这样的防备只能挡住小蛇,要是回头胖上那个大对象,没多少胜算。
然也没其它办法,我自己也被编入伤兵的行列,刚刚忙着逃命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些口子,就算再怎么不安稳,还是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睡足了,再出发继续前进。
这一睡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吃了一点东西补充体力就整装出发。这里精神还算好的就是王胖子,他道都折了这么多人在这里,不捞点本回去他不甘心,而且他有点担心吴邪,相信继续往目标找,只要没死的,应该都会在那里集合。
吴三省的意识还没有恢复,他让老衡背着,由王胖子在最前头打先锋,我跟在队伍的中段行走。我们还顾忌这那条双鳞大蛇,不敢走原路,想说这里井道相互串连的,总会有办法。
头一个小时里没有什么大进展,别说张起灵的记号,连个死人的尸体都没瞧见,估计是全让鸡冠蛇搬去哪个引水渠里了。
然此刻,王胖子在前头忽然喊了一声:「他奶奶的,塔木陀奇景!西王母的奶罩都是这样子晾?」
所有人静了几秒,接着全笑了出来。
「王胖子你想女人想疯了?这什么鬼地方哪来的奶罩?」
「想你妹!这不是奶罩难道是你的裤衩不成?」
王胖子把矿灯调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不得不赞同他的说法,这还真是塔木陀奇景。只见几具白骨被一件女用内衣捆着,像绑柴堆一般。
我走上前去看,内衣的布料没有风化痕迹,也就是说这是近期的东西,进期之内有本是走到这个地方的女人除了陈文锦还能有谁?
「等一下,有东西的。」我把手电筒挂在手上,拉好手套就要去搬动那几具让内衣捆着的白骨,边上有人不解问道:「黑瞎子不是吧?这东西你也要带回去作纪念?」
我嘴上笑道:「是,带一套回去孝敬我娘,说塔木陀名产,西王母穿过的胸罩别的地方买不到。」
当他们笑成一团的时候,我双手用一搬,果不其然,这具骨骸只是一个障眼法。
所有的笑声在瞬间停止,全部的人傻楞楞地看着眼前这刚被隐蔽起来的小路。
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我,走了进去,只见他蹲在地上东摸西摸不晓得在研就什么,接着他就转头来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我看了手表一眼,回他:「凌晨两点四十三。」
他屈手算了一下,就转过来跟我们说:「这他娘的一群怪蛇,晚上都在外头跑,等天一亮,全部都会回到这里来。我们要在那之前找到下一个休憩点。」接着他拿起自己腰上的水壶,浇在泥沙壁上,说:「这蛇很怪,老子之前在外头被这东西整得快死,但只要涂了这里的淤泥,这些蛇就像看不到我们似的。」他也没等我们说话,就自己在那里把调出来的泥巴往身上抹。
旁边的人看了觉得不可置信,我想了一下,告诉他们蛇的视力很差,它们的眼睛上覆有一层透明的鳞片,主要是靠气味和感温来判断外界。是以由此理推论,在身上抹上淤泥,一来是掩盖自己的气味、二来是降低自己的体温,确实有可能达到王胖子说的效果。
说完我就走上前去,打开自己的水壶要去调淤泥来用,然大兵一把抓住我,他说:「这么多人,饮用水留着,我去接这里汇集下来的水源。」
胖子闻言,也认为这有道理,但取水的过程还是有危险性,他干脆把水壶倒空,多调了一份淤泥,让大兵也壶上泥巴,两个人去拿水,而我们就继续躲在这里,先用那具骨骸当屏蔽。
等他们运着水两个回来之后,我们调了一大桶的淤泥来用,吴三省虽然昏迷着,老衡还是帮他涂好泥巴,背在背上继续前进。
我们顺着这个井道继续往前走,起先还弯弯绕绕的,但当我们越走越深的时候,就算路上没在看到张起灵的记号,所有人也晓得我们正在往所谓的终点前进。
现在四周的井道景观相当原始,都是天然的岩洞,我想这里可能就是西王母国建立下水道系统的凭借,凭着这天然的优势开创出上面那错综复杂的水路。
我们前进的路上,岔道很少,但水声很大,这样一直走到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已经距离我们落脚在看录像带的营地相当深远。
蓦地,王胖子在前头打了声呼哨,喊声:「兄弟们,休息!」
在我们眼前出现几个规模相当大的蓄水池,有些池子里还接着从井道里流过来的水,有的则是干了。我们找到一个完全干涸并且只有一个出入的口的蓄水池当做休息的营地。
几个人缩在地上,点了一团小构火,几个耐不住淤泥粘在身上感觉的人,丢了装备就跑去舀水来冲洗。
老衡他瞧吴三省的状况不太好,想说这里没蛇,也去装了水打算帮吴三省清理。这时候先跑开的那几个人又匆匆地跑回来,说他们在另一个水池边的信道里听到有人说话,感觉不像是蛇群的仿声,他不晓得该怎么才好。
王胖子一下就站起来,嘴里嘟嚷着说:「该不是天真他们也到这儿了?待胖爷我去瞧瞧。」说着他救一个人端起枪朝那伙寄指引的方向去看。
我想单凭吴邪一个人的力量应该不可能走到这里,加上我们到这里的来的最初指引是一件内衣,假设真的有人的话,我想陈文锦在的机率相当高……当然了,有陈文锦,张起灵就不会太难找。
我抓起枪,也跟着过去。
一下子走了两个,几个还有力气好奇的人也纷纷拿了装备跟着一起过去。
来到声音的发源处,王胖子比手势要我们全部安静,果然,在淙淙的水声之外,眼前这用骨骸造成的泥墙后头,有细细碎碎的谈话,那声音很模糊,但听得出来一个是男人另一个是女人,可我没在里头分辨出张起灵的声音,难道他还没到这里吗?
王胖子他捡了一块石头,轻轻敲了那堵泥墙之后,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人?」
这时里头传来比较清楚的叫喊,王胖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叫道:「是不是天真?」
窸窸窣窣一阵,眼前的泥墙被搬开,一张满是淤泥的脸从后头探出来,看那眼神,我知道是吴邪。
胖子顿了一下,惊道:「果然你在这儿。咦!小哥你也在。唉!逮住了?」
在屏障后头,有一团小小的构火,摇曳的火光照亮这封闭空间里的其它存在,有一个个子特别娇小的,我猜他是陈文锦,然而边上那一双淡定的眼神──吴邪、陈文锦、张起灵,全到齐了。
王胖子跟吴邪絮絮叨叨交换着我们后来的经历,最后论到吴三省被蛇咬伤的事情,一行人商讨之余,要回去我们在蓄水池的小营地里先去看情况。我站在边上,让开路等他们出来,张起灵他看了我一眼,自己走在最后。
吴邪和陈文锦很快地被王胖子带到前头,一行人吵吵闹闹得往回走去。
等张起灵出来的时候,我一把扯处他的胳膊,「亲爱的小家伙……」他似乎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抵抗地就让我把他扯回洞里。
我看了一眼外边得动静,再看一眼张起灵。
一双波澜不兴的坚定眼神,足以使人忽略他一身的狼狈,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如果不隔着防毒面具的话,他肯定能看见我挂在嘴角的笑的。
我问他:「知道我要干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