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交,朝鲜半岛的地缘政治形势出现了新的变化。朝美开始会谈,半岛南北之间启动对话。所有这些,对俄罗斯发展与朝鲜关系来说既是机遇,也有挑战。新情况迫使俄罗斯必须更加关注朝鲜,否则将难以真正在半岛发挥其大国作用。为此,刚刚迈入21世纪,俄朝双方就高层互访不断,两国关系日益走红,若就发展速度而言,甚至可以说同期的俄朝关系超过俄韩关系。
2000年2月9日,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正式访问朝鲜,这是自苏联解体10年以来第一次踏上朝鲜领土的俄外长,从此结束了两国关系近10年的冷淡期。
访问期间,俄外长同朝外务相分别代表两国政府签署了《俄朝友好睦邻合作条约》。该条约改变了苏朝两国1961年签署的《友好合作互助条约》的军事同盟性质,确立了新的两国基本关系准则。新条约规定:“双方将在相互尊重国家主权、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领土完整和其他国际法原则基础上,保持和发展友好关系。”“2000年是我国与朝鲜民主人民共和国关系中的转折点。新的内容广泛的国家间条约为两国关系的冷却画上了句号。”这是伊万诺夫外长对俄朝新的国家间条约所作的评价。另外,两国外长还就实现朝鲜半岛的和平统一、共同推动东北亚地区的安全等问题进行了广泛的磋商。总之,伊万诺夫外长的此次访朝活动及其新的俄朝国家间条约的签订不仅是两国关系发展史中一个新起点的标志,而且为双方今后在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的进一步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时隔不到半年的2000年7月19日,俄罗斯总统普京正式访问朝鲜。这是自苏联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直至俄罗斯独立的15年来,俄罗斯国家最高领导人对平壤的首次访问,标志着俄朝两国关系的全面恢复,因此备受国际社会关注。访问期间,双方元首签署了旨在发展两国战略关系的《朝俄共同宣言》。为了反对美国以朝鲜“导弹威胁”为借口部署战区导弹防御系统,普京访朝期间极力说服朝鲜放弃导弹研制计划,目的在于以此遏制美国单方面提出修改或退出反导条约的图谋,以便保持俄美双方在战略核力量上的平衡。普京总统访朝的一个标志性成果,即双方在维护反导条约、反对部署战区导弹计划上所形成的共识不仅为随后普京参加八国首脑会议增加了政治筹码,为“莫斯科在与华盛顿的对抗过程中赢得了难得一见的胜利”,而且对俄罗斯来说,显示其在朝鲜半岛事务中所发挥的大国作用无疑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普京总统的此次访朝可谓是一举多得,俄朝双方除在政治、经济、军事合作等方面达成普遍共识外,更重要的是,“对俄罗斯来说,这标志着它对亚洲和朝鲜半岛的态度发生了重大变化”。因为“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外交上撤出了朝鲜半岛和东亚地区,可以说,俄罗斯今天又回归了东亚”,这为俄朝双方开展互惠互利的合作奠定了基础,同时也为全面恢复两国关系铺平了道路。
与叶利钦时代相比,朝鲜方面对普京执政以来俄罗斯对平壤的频频造访也采取了积极回应的态度。2001年4月27日,朝鲜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兼人民武装力量部部长金一哲出访俄罗斯,双方签署了军事工业和军事技术领域合作框架协议和两国国防部军事合作协议。不过,莫斯科同时又声明,俄朝签署的以上军事协议不会影响和损害俄韩关系。2001年8月初,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对俄罗斯进行国事访问。会谈期间,两国元首就朝鲜半岛安全形势、朝韩和平统一进程、俄朝双边关系与经济合作以及双方共同关心的国际问题等广泛地交换了意见,并在此基础上签署了《莫斯科宣言》。
俄罗斯再次声明,将努力支持在无外部干涉的情况下继续推进朝韩之间的对话,保证在半岛南北和平进程中进一步发挥建设性和负责任的作用。金正日的此次访俄不仅推动了两国在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领域的全面合作,而且标志着近年来俄朝在新框架下确立的双边关系不断巩固并落到了实处。
时隔一年,2002年8月20—24日,朝鲜领导人再次访问俄罗斯,并与俄总统在俄远东地区举行会谈。这是普京与金正日的第三次会晤。双方主要商讨了有关贯通西伯利亚与朝鲜半岛之间铁路的计划、增进俄朝之间政治互信、确立双方之间定期会晤机制、加深经济合作等问题。此次最高级会晤对于进一步深化俄朝两国关系来说无疑将会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对俄罗斯来说,不仅有利于增加其在朝鲜半岛事务中的发言权和影响力,而且也因俄成功地充当了半岛局势的斡旋者角色而有利于其国际地位的提升,进而可以在东北亚地区谋取更大的国家利益;而对于朝鲜来说,密切同俄罗斯的关系,不仅有利于其寻求摆脱美、日所施加的政治和安全压力,而且还会增加其在与美国谈判时讨价还价的筹码,缓解国内的经济困难。
总之,与叶利钦相比,普京的朝鲜半岛政策实施得有板有眼,并获得了一定的成效。尤其是伴随着朝核危机的不断升级,俄罗斯的大国作用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世人对其刮目相看。
三、俄罗斯与“朝核危机”
(一)朝鲜核能研究的肇始
近年来,朝核危机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其实,美国与朝鲜围绕核问题而发生的摩擦与冲突由来已久,只是近年才浮出水面,愈演愈烈。朝核危机是冷战的产物。究其实质而言,目前备受关注的朝核危机,是自“二战”结束以来,朝鲜为了维护自身的生存和发展而追求独立自主的核安全保障战略与美国长期对朝施压、并试图改变朝鲜现行体制的战略之间发生激烈冲撞的产物。长期以来,美朝之间因核问题龃龉不断,不仅阻碍着两国关系的改善,而且严重地影响了包括朝鲜半岛在内的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安全与稳定。
冷战期间,美国与朝鲜在核问题上的对峙已初见端倪。20世纪50年代朝鲜战争结束后,美国通过1953年10月签订的《韩美共同防御条约》,获得了在韩国无限期驻军权,并于1958年开始在韩部署核武器。据报道,美国一度在韩国部署过1000多件不同类型的战术核武器,建有四个长矛地对地导弹发射场和144个奈基式II型地对空导弹发射场。美国还曾多次对朝鲜进行核威胁。在1950、1953、1969、1975、1981年双方关系紧张时,美都扬言要对朝进行核打击。为此,朝鲜方面多次呼吁美国撤走部署在韩国的核武器,但在当时的背景下,美韩没有给予积极的回应。
在这种背景下,朝鲜在苏联的帮助下,自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了其核能研究。先是于1962年在宁边成立了原子能研究所,紧接着又于1965年从苏联引进用于研究的原子能反应堆。为了表明其利用核能是为了和平目的,朝鲜先后分别于1974年加入国际原子能机构,于1985年加入《核不扩散条约》。与此同时,为了朝鲜半岛及自身的安全,朝鲜多次建议把半岛变成无核区,强烈要求美国撤走其部署在韩国的全部核武器。然而,美、韩对朝鲜始终持不信任态度,怀疑其在秘密研制核武器,并对其进行打压,由此导致美朝关系不断恶化,为冷战后朝核危机日益升级埋下了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