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纵横捭阖:俄罗斯外交新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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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朝鲜半岛:俄罗斯大国外交的舞台(4)

冷战结束后,美朝之间本来就不和谐的关系更加凸现,尤其是围绕着核查问题两国针锋相对,争执不断,由此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危机。其中最为严重的危机有两次:第一次朝核危机发生在1993年;第二次朝核危机发生在2002年10月,且延续到今日。

(二)第一次朝核危机

1990年4月,美国国防部官员凭借其军事卫星拍摄的照片资料,怀疑朝鲜在研发核武器,要求朝鲜放弃其核研究计划,签署核安全保证协议并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核查。朝鲜方面则指责“朝鲜核问题”纯属美国无中生有,捏造事实,一再声明其无意也无力开发核武器。为了证明其清白,朝鲜于1992年1月在国际核安全协议上签字,并先后接受了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六次核调查。然而,美、日、韩三方认为朝鲜隐藏了核设施,并掩盖了核武器的研发真相,要求对其所指定的两个朝鲜军事基地进行强制检查,遭到了朝方的断然拒绝。为此,美国及其盟友日本和韩国不断向朝鲜施加压力,尤其是为了从军事上向朝鲜施压,美韩两国于1993年初进行了代号为“协作精神”的联合军事演习。针对美韩的联合军演,朝鲜认为这是对其进行武装挑衅,宣布全国处于“准战时状态”。在此背景下,朝鲜单方面于1993年3月12日宣布退出核不扩散条约,同时表示不再接受国际社会对其进行核检查。朝鲜这一举动令美朝关系骤然紧张,由此掀起了第一次朝核危机。后在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和努力下,美朝经过艰苦谈判,于1994年10月签署了《日内瓦核框架协议》。

根据该协议,朝鲜冻结其核计划,重返核不扩散条约等,但美国必须负责为朝鲜建造轻水反应堆,并每年向朝鲜提供50万吨重油作为其电力损失的补偿等等。至此,第一次朝核危机的风波暂且平息下来。

(三)第二次朝核危机

第二次朝核危机实质上是第一次朝核危机的延续。小布什当政以来,对外政策中的单边主义色彩更加浓厚。具体到对朝政策,美国不但视朝鲜为“无赖国家”、“邪恶轴心国”,而且在其新的核态势评估报告中将朝鲜列为潜在的核打击对象之一。美朝关系再度紧张,特别是围绕着朝鲜的核问题两国的对抗逐渐升级,最终于2002年酿成了第二次朝核危机。

这年10月,美国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詹姆斯·凯利作为总统特使出访朝鲜。回国之后,他在向国会作证时说,访朝期间朝鲜承认了其没有停止发展核计划。一石激起千层浪,美国朝野上下极为震惊。国务卿鲍威尔当即表示,美朝1994年签署的核框架协议实际已经失效。紧接着,美国以朝鲜没有遵守核框架协议为由,正式宣布中止向朝鲜供应重油,并声称要对朝鲜实施制裁。面对美国的指责,朝鲜也不甘示弱,声称“有权开发核武器和比核武器更厉害的武器”,同时宣布将退出核不扩散条约,解除核冻结,拆除核设施封印和监测摄像机,并驱逐了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监察人员。美朝双方围绕着朝鲜核问题各执一词,争执日益升级,使朝核危机再度凸现。此后,虽在国际社会共同努力下,经历了多轮诸如四方会谈、六方会谈,但总体收效甚微,美朝当事双方的分歧依然难以弥合,第二次朝核危机因此时至今日尚难平息。

核危机从来不单单是某一国的问题,而是一个波及到当事国所在地区乃至整个世界都为之担忧的重大国际问题。朝鲜半岛是俄罗斯通向太平洋的门户,俄朝两国有着17公里的共同边界。朝鲜半岛稍有风吹草动,都难免会牵动俄罗斯敏感的神经,更何况像朝核危机这样发生在俄罗斯家门口的重大国际问题,俄当然不会漠然视之,任其发展。

1993年第一次朝核危机发生后,鉴于美朝和谈已经破裂,俄罗斯当即呼吁召开由美国、中国、日本、朝鲜、韩国、俄罗斯及联合国秘书长和国际原子能机构秘书长的代表参加的国际会议,试图通过多边合作方式来缓解半岛紧张局势,以便为俄罗斯在解决朝鲜半岛核问题上赢得更大的主动权。然而,美国、朝鲜、日本和韩国对俄罗斯的建议反应冷淡。其中,美、日、韩三国认为,朝核问题应由联合国安理会来最终解决;而朝鲜则认为这一问题必须由当事者美朝通过双边高级会谈来解决。因此,令俄罗斯尴尬的是,尽管其当时站在美国一边不断地向朝鲜施加压力,并要求朝鲜公开其核计划,接受国际社会核检查,以及履行核不扩散条约的相关义务等等,但其提出解决朝核危机的意向最终还是因未得到美、日、韩的尊重而落空。

1996年4月,俄罗斯再次提出由中国、美国、俄罗斯、朝鲜、韩国、日本参加的“2+2+2”对话模式,以共同促进朝鲜半岛的和平与安全。但其想法同样未被美朝双方所采纳。与此同时,俄罗斯还被排斥在由美、韩共同提出的由美国、中国、韩国和朝鲜参加的旨在解决半岛问题的“四方会谈”之外。对于这种冷遇,俄罗斯虽然极为恼怒,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国力不强,自然说话也就底气不足。

2002年10月,朝核危机再起风波。在围绕着第二次朝核危机解决途径的大国博弈当中,俄罗斯几经努力,终于如愿以偿,于2003年8月成功地加入到由中国、美国、朝鲜、韩国、日本和俄罗斯共同参与解决朝核危机的首轮“六方会谈”当中,其多年来谋求平等参与解决半岛核问题的夙愿得以实现。在此后所举行的各轮“六方会谈”中,俄罗斯态度愈益积极,其影响力不断增强。

(四)朝鲜核试验与俄罗斯的政策

尽管朝核问题牵涉各方为化解危机均作出积极的努力,但受内外各种因素的制约,朝鲜核问题并未出现柳暗花明的转机,反而因2006年10月9日朝鲜进行的核试验而进一步恶化。俄罗斯在不改积极参与朝核问题的解决以提升国际形象的初衷的同时,其对朝核问题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实际上,这种变化在俄罗斯成功跻身朝核问题六方会谈之后不久即已表现出来。2005年9月19日,参加第四轮北京六方会谈的俄罗斯代表团团长阿列克谢耶夫在会谈结束后对媒体表示,如果朝鲜不重返《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俄罗斯不可能向其提供能源援助。2006年10月9日朝鲜进行核试爆。当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会见政府成员时说,俄罗斯谴责朝鲜进行核试验,认为朝鲜此举将给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进程带来巨大损害。俄罗斯国家杜马国际事务委员会主席科萨切夫则表示,俄罗斯应该立即号召六方会谈中的五国,就这一问题展开紧急磋商,以统一各国立场。2007年1月30日,韩国外交通商部发表新闻公报,称韩俄两国外长达成共识,两国将再定于2月8日举行的第五轮六方会谈第三阶段会议中紧密合作,推动各方为解决朝核问题达成实质性的协议。

不难看出,随着俄罗斯正式取得朝核问题国际调解者的身份,其希望通过介入朝核问题达到的外交目标也有了变化。如果说在此之前俄罗斯的目标是“重在参与”,在此之后,俄罗斯更主要是依据利益得失来确定自己的立场。

在朝鲜核试验当日普京与布什的通话中,前者即对朝鲜在距俄领土很近的地方进行核试验深表关切。俄罗斯国家杜马安全委员会第一副主席格里尚科夫也向媒体表示,朝鲜的核试爆有可能对俄罗斯造成危险。显然,作为与朝鲜比邻的国家,俄罗斯肯定不希望朝鲜拥有核打击力量。再考虑到朝鲜拥有核武器有可能在东亚地区引发的连锁反应,势必对俄罗斯周边安全环境构成新的威胁,俄罗斯对解决朝核问题的参与就不仅是“走秀”了,而是切实地牵涉着俄罗斯的重大利益。因此,可以预见,俄罗斯将以更加积极的态度来参与朝核问题的解决。

总而言之,朝核危机为俄罗斯搭建了一个难得的展示其大国地位的外交大舞台,俄罗斯已在这一舞台上扮演着不可替代的特殊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