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不相信阿浓杀了那四个人,这、这又是梦府栽脏陷害,明摆着是故伎重演。我们要救他,救他!”
梅天硕有些痛楚难以接受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浓儿怎么如此的多灾多难!刚得知他在上海,还没来得及找到他,竟、竟又陷入困境。
这梦老爷和浓儿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此的大下杀手!“警志,你速吩咐人出去找浓儿。”
“好!”警志立起身来,走了两步,忽又回头,“爸,我们先到哪儿?”
“去梦府!”梅天硕不容质疑地道:“不管黑天白夜,二十四小时守在梦府。”
“爸,我也去!”雨茜满面泪流地走进,“梦府真的要杀表哥,我、我替他。”
“茜儿……”梅天硕心痛地看了一眼女儿,挥了挥手。望着一双儿女离去,他拿起了电话,“喂,是王先生吗?我是梅天硕,我想约您见个面,好,就在您的办公室。”
王荻的办公室,几年来,梅天硕也没少来拜访。不过每次来,都和船运有关,都和货物有关,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话题。可这一次,这一次有些不同凡响。自从几个月前,黎、梅两家在医院门口把手握在一起,好像一切所谓的前嫌都已冰释。
梅天硕的车子还没有驰近,王荻早已守在门口迎接。对于王荻而言,梅天硕的到来,无疑给他带来很大的力量,他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而他,此时此刻,也太需要他的到来。
两人好像很早之前就是朋友,也不需要解释,互相摆了一个请式,双双走进。
“王先生,”落座后,梅天硕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柬递给王荻,“我相信,既知道浓儿行踪,而又关心他的人,似乎找不到另外一个人。”
王荻笑了一下,“梅老爷,王某唯恐您惦记,故传了这么一个信儿。”
梅天硕点了点头,“王先生,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王荻犹豫了一下,“梅老爷,梦府派人去东北杀易少爷,被我等冲散。不料,梦老爷竟把马管家灭口的那四个凶杀案嫁祸在易少爷的身上,以致于全国通缉。”
梅天硕苦笑了一下,“看那样,这梦老爷是非要杀浓儿不可。”
王荻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梅老爷,王某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梅天硕苦笑了一下,“王先生,浓儿是梅某姐姐的孩子,他虽然和我没有一点血亲,但却胜过血亲,姐姐不但救过我和夫人的命,更重要的是,她是我梅某一生最敬重的人。”言落,起身告辞,“还有,我见到姐姐时,是九年前,姐姐以采草药和捡山货为生,她和浓儿一直相依不命。”
“梅老爷……”
梅天硕笑了一下,“还是叫我袁天硕吧!”
“啊,袁兄!”王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梅天硕离开后,王荻轻唤了一声来人,随声走入一名蓝衣人,“吩咐下去,全面找寻梅府的表少爷易浓。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一定要保证易少爷的生命安全。”
“是!”蓝衣人刚离开,海运号的姜震走了进来,“王先生,那个让易少爷在医院莫明其妙失踪的人,已经查到了点线索。”
“可知他受何人指使,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幕后人倒是隐蔽的很,但有一点是清晰的,他只想挑起易少爷和梦府的争端。第一次,他把易少爷放到梦府的花园禁地,第二次,他还是故伎重演。而本身却不动手伤害易少爷。”
王荻点了点头,不错,这两次都是如此?是什么人,想借梦府的手杀了易少爷。除了梦府,易少爷还有仇人?会是谁呢?王荻一阵子搜索盘点,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梅二少?不至于吧?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下如此黑手吗?可是,不是他,还有谁呢?王荻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好,继续盯紧,不要露过蛛丝马迹。还有,”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告诉人,注意一下梅家的二少爷。”
“是!”
“还有,少爷在重庆怎么样?”
“少爷这两天正准备回来。”
“回来?”王荻一惊,“也罢,让少爷这么避来避去也不是个办法,何况这次的理由也太过牵强。”
老爷这一招可真够狠的,就算这阵子这个小兔崽子遁了形恐怕也藏不了身了。和我斗?和梦家斗?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以为两个半黑衣人便能给他撑腰,他可太天真了。老爷是谁?老爷是土匪。如今又当了大上海土匪的头子,想杀谁,还不是他高兴的事儿。
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佩服老爷。老爷那个遇事沉着和冷静劲儿,就够他练个几十年的了。就拿第二次,那个小兔崽子又闯进花园来说吧,自己险些没把舌头碾碎了,老爷就是一动不动的,闻所未闻地在那儿喝茶。结果怎么样?结果堵了他黎老爷的嘴……这次,估摸,他黎老爷再也不能死皮赖脸地来求老爷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喝了一口烈酒,撇了酒瓶,迷迷糊糊地摘下腰间的钥匙,打开小耳房的门,然后将夹在腋下的手电筒晃了晃。他要找老相唠唠,人活一世图个啥呀?不就是吃喝玩乐吗?管你是当爷还是当孙子?当人还是鬼?咋还不一辈子!你老相一辈子,我老马一辈子,回过头来看看,你老相活得哪还像个人呢?
“人呢?”马向远使劲儿睁了一下蛤蟆眼,把手电筒操在手里,绕着耳房里“探测”了一周,终于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老相。“咋了?要归天了?找你那个干妹子去呀?那你顺便给她捎个信儿,过两天,我就把他儿子也送去。”
老相用力地睁开双眼,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眯缝了半天眼睛,终于看清是马向远,一旦确定,不由得支撑起身,跪倒在马管家的脚前,抓住他的裤角,“马管爷,老奴求求你,放过浓儿吧,他还是一个孩子,老奴给你嗑头,给你嗑头。老奴求你,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他从小就没爹没娘……”
马管家有些生厌地甩了一下裤角,“老相,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小杂种是老爷点了名要生吞活剥的,我也做不了主。我看,你还是想法子救救你自己吧,要我说,这个小耳房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要是还想活着,你就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聋,什么时候该哑。到时,别怪我老马不念旧情!”言罢一脚将老相踹倒在地。
“马向远,我和你拼了!”老相嚎喊一声,狠命地抱住马向远的大腿,然后摸起一根铁钎子便向马向远前胸扎去。
“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活腻了,竟敢对你马管爷犯上。”言罢单手抓住铁钎,用力向前一带,老相便来了一个狗抢屎。这一下,老相半天没起来,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他呼喊着老天爷啊,最后绝望地爬起身,伸手摸起钎子,“大妹子,你显显灵吧,救救浓儿。”然后,将钎子对向自己。
老相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当口,刚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却见一个黑影慢慢地走进,他惊恐万状地瞪着那两只干瘦的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那个黑影已举起一根棍子击向马向远的头。马向远啊了一声,摇晃了几下他那平日里飞扬跋扈的脑袋,向下倒去。
“大、大少爷!”老相的眼睛瞪得直冒光,他没有料到打晕老马的竟是他家的少爷。
梦衣看了一眼老相,也不多言。两只手抓住马向远的肩膀向外拖去,回身锁好耳房的门。
“黎雨——”梦衣轻唤一声,“快过来帮忙。”
黎雨手拿一条袋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二人三下五除二把马向远装进袋子中,抬起便跑,直至花园旁畔的一辆车子前,二人打开车门,暗吼着一、二、三,把袋子扔到后排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