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慧芬本来想告诉尔玛吉雄,红军发展党员要有支部,她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成支部,但还没有等待她说下去。尔玛吉雄已经跪在红旗下,举起右手开始他自己的宣誓。“红军和共产党在上,我尔玛吉雄是一个羌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红军是咱们的恩人,共产党是我们的救星,我坚决跟着红军跟着共产党干革命,刀山火海决不动摇。”
突然,卓嘎和其他青年都跟着尔玛吉雄一起跪下,他们大吼到,“,跟着红军,跟着共产党,刀山火海决不动摇。”声音如排山倒海,让赵慧芬彻底地感动了,虽然,这群羌族汉子没有文化,讲不出多少大道理,他们的誓言和入党宣誓简直是两码事,他们依然没有提到马列主义和共产主义,而且还用共产党最反对的跪拜来进行,然而,这种朴实的坚定却是最真诚最执着的。她真想揪着李主任,让他们来看看,这种在中国共产党的宣誓仪式上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的仪式,这些山里人的真心话,她相信,他们一定会斗争到底的。
赵慧芬流泪了。
“大姐,你哭了。”尔玛依娜问。
赵慧芬擦掉眼泪,“没有。快让他们起来。”赵慧芬对尔玛依娜说。
尔玛依娜走到尔玛吉雄他们身边,让他们起来。
他们走到赵慧芬面前。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同志们。”赵慧芬说不下去了。过一会儿,她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
“依娜,你阿妈呢?”
“阿妈。”尔玛依娜才想起刚才大家忙着关心赵慧芬,却没有注意自己的阿妈不见了,“我阿妈呢?”
“尔玛姐姐,你阿妈下山了,说她家里还有一只鸡婆(母鸡),她要杀了炖给赵同志补身子。”
“阿妈。”尔玛往外冲。
“你干什么?”尔玛吉雄拦住依娜。
“我要下山找阿妈。”
“山下危险。让我去”尔玛吉雄说到。
“还是我去吧。”卓嘎说到,“马头人他们不会注意我的。”
“卓嘎,小心。”尔玛吉雄说。
“好的。”卓嘎说完,带了一个青年走出山洞。
“等阿妈回来,你们两个就结婚吧。”
“啊,结婚?”
“结婚。”尔玛吉雄和尔玛依娜两人都很吃惊。
“不,不行,”尔玛雄不同意,“我什么都没有,就在这山洞,连花炮和红都没有,太委屈了尔玛依娜,就这样娶了人家。”
尔玛依娜却不怪尔玛吉雄,“吉雄哥,这有什么,再说,我们早就办过花夜了,可是我想等到红军回来后再跟吉雄哥结婚,到时候我请红军同志一起参加我们的花夜,赵大姐,你要坐上八位呀。”
“我怕是等不了那一天了,斗争不是一天两天的,革命要延续,生活要继续呀。我快走了,想在走之前看看一对相爱的羌族青年结合。”
“那好吧。”尔玛吉雄同意了。
余正花和其他姑娘们高兴极了,她们跑出山洞,到外边去采野花。
一会儿,姑娘们回来了,用野花开始布置洞房,经过姑娘们的巧手,山洞变成花团锦簇的洞房。大家只等待卓嘎和尔玛依娜的阿妈回来。
一直到傍晚,卓嘎才回来,他抱着尔玛依娜阿妈的尸体走进来。尔玛依娜一看,昏倒在地。余大爷赶紧给尔玛依娜救治,尔玛依娜醒来,扑到吉雄怀里痛哭起来。
原来,尔玛的阿妈刚下山,烧了一大锅水,抓起那只母鸡杀了正在扯毛,炊烟冒出,引起正在寨子里巡逻的斯柯舒的注意,他带人来了,用枪对着尔玛依娜的阿妈的头,逼迫她说出两人和红军的下落,尔玛的阿妈说不知道,斯柯舒给她一个耳光打得她鼻血直流,昏倒在地,斯柯舒为了想起尔玛吉雄和依娜长期和他做对,尤其是吉雄将他捆在柱子上,让他吓出尿,在寨子里丢了面子,于是对准尔玛依娜的头连续开了几枪,将尔玛依娜的阿妈打死在家。
等卓嘎赶来,斯柯舒已经带着人跑了,卓嘎不敢在寨子里边逗留,将尔玛依娜阿妈的遗体抱到马背上,骑着马带人离开寨子。
卓嘎走到他们两人身边,“对不起,依娜妹妹。”
“卓嘎,别这么说。”尔玛吉雄搂住依娜难过的说,他又失去一个阿妈,心里的痛苦简直难以承受,可是,他是男人不能倒下,他还有妻子,他紧紧地搂住尔玛依娜。
突然,余正花跑过来,“赵大姐不行了。”两人站起来,走到赵大姐面前。
“大姐。”尔玛吉雄叫到。
“阿妈。”赵慧芬流下眼泪。她已经看到尔玛依娜的阿妈的遗体,也听到姑娘们说,阿妈是为了给她炖鸡汤才被斯柯舒打死的,心里又难过又内疚。
“余大爷,为我们主持婚礼吧。”尔玛吉雄对余大爷说,余大爷点头。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两人跪下拜天地,拜高堂,两人的父母都不在了,(吉雄的父亲也不可能来),于是,余大爷做为长辈,接受他们的跪拜。他们又向着红旗进行跪拜,喝交杯酒,没有酒,用泉水代替。
在场的人一起唱起了《花儿纳吉》,在《花儿纳吉》的歌声中,赵慧芬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马头人家一座仓库被烧掉,哨兵连连被暗杀,寨子里一夜之间出现许多红军的标语,有的直接写在墙上,落款都写着红军队长赵慧芬。一个胆小的家丁说他看到赵慧芬穿着红军的衣裳从寨子里走过,身上到处流着血,他吓疯了,嘴里不断说胡话。
马头人吓坏了,他没有想到赵慧芬没有死,赵德华派人到山上去围剿,可是却找不到尔玛吉雄他们的下落,还被山上那些涂剧毒汁液的箭孥伤亡不少,有的掉进陷阱里去了,损兵折将,他再也不肯到山上去了。然而在寨子里,马头人他们疯狂的报复,寨子里许多人无辜被杀,寨子里又一次血雨腥风。
尔玛吉雄和妻子茫然了,他们不敢回寨子,只好在山洞里生活。赵慧芬的儿子被他们收留着。夜晚大家坐在山坡上,听着尔玛吉雄吹着羌笛,大家唱起山歌,“羌人心中难过,想念红军哥哥。从前羌人心中苦,日子就像咽黄连,毛主席,徐向前,领导羌人下雪山,羌人有了自己的地,羌人有了自己的天,红军哥哥亲人呀,你们何时才回还,你们何时才回还。”
宋先生也回CD去了,寨子里没有汉人来,也不通任何消息,外边的世界怎么样,他们也不知道,日子就那么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