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和吕敢那一年,那一次从阳光城辉煌归来,当然是作为俘虏的待遇被韦煞塔罗释放回来,身上完好无损和普通归来战士并无区别,他们心里也想着自己会被英雄供奉,只是眼前的事实并不是想象中的完美。
其实在靠近城墙时已有异样的感觉,城墙的守军对他们的目光虽远,却很冷淡很陌生,不像是故作姿态的感觉,踏入喜河城的第一步,这种感觉更加深刻,城民对他们的归来漠然相对。
没有热情的欢迎,更没有城主的迎接,两位少主还在争夺着城主之位,按道理他们是理应拉拢的人,可是没有这种待遇,这两位根本没有机会面见就被宪兵队带走。
谁走漏的风声,不知道,没有人能告诉吕泽和吕敢,他们兵败成为俘虏的耻辱被宣传,整座城的人都知道,只是他们两人假装不知而已,作为囚徒并不是很久时间,简单的审问之后是释放。
一种比俘虏更耻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吕泽和吕敢想要不干的念头刚要说出,却是被无情抢先,他们两人被革职回放食邑,回到食邑之后事情并没有了结,跟随而来的是收回两人的功勋,意思就是他们不配享用拥有食邑的特权。
吕泽和吕敢两人愤愤离开,带着家族的人离开喜河城的管辖范围,一路去到龙云山的山脚一处定居,而原先跟随他们的一部分战士心生怨念,同样脱下盔甲随同为草民。
利德斯的杜泽大军卷席中原,吕仁的叛徒行为更令原先的战士心寒,纷纷逃亡去吕泽和吕敢两人所在定居的村落,一时间这里由一个小村落变成个小镇,隐匿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杜泽和神族媾和之后恢复平静的中原,杜泽海水国王贴出告示,这两人因为是神族,有神族特有的神力,被附近的人推荐,无奈中唯有带着原先的战士到国王城担任部统,后来又因海水国王和湖水亲王的内讧,这无关自己的事情只能避开,皇家城失陷之时带着人马离去。
跟随而来的战火是维斯特港和杜泽之间的对战,中原不可再是稳妥定居之所,吕泽和吕敢商量一番,之后到了东部的流云城附近,靠近在龙云山脉和黑河最前段隐居,谁知道南特筑坝挡水,李普顿派人前去勘察,无意中又发现这群人的存在。
说是无意中的敌视,却是引起两伙人的战斗,李普顿听完下属的回报,再是派人而去询问,发现是喜河城而来的统领,兵荒马乱之际正要用人,于是就遣人而去,说是慕名两位的高风亮节,反正都是吹捧之言,吕泽和吕敢也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心想这里再是稳妥,也不及流云城的铜墙铁壁,于是领着家族人和战士一同前去。
因为不是李普顿的亲信,吕泽和吕敢并没有得到重用,几次对战包括和维斯特港的,还有先前和咸水城的战斗,他们只是作为后备的辎重运输部统,待到维斯特港攻城之时,依旧如此安排。
冥冥之中是有安排,维斯特港进攻流云城几个月,城墙上受伤的,死去的战士不计其数,作为后备的辎重部统,吕泽和吕敢所带领的战士也不得不派人城墙,担任抵抗维斯特港的守城要兵,也正是这一个安排,吕敢才在城墙之上发现韦煞塔罗的面孔。
这一路消息的闭塞,原来故人就在这里,还是自己要报恩的故人,吕敢急忙找到吕泽,悄然说起此事,待到领人去原来的位置查看,韦煞塔罗早已不见踪影,这两人也是商榷一番,待到翌日再是见到韦煞塔罗才肯定想法。
秘密的使者告知吕泽二人的想法,只是实行的计划必须要异常谨慎,毕竟吕泽他们还不是城门的统领,而且守军之中他们的人数不是很多,不足以全力去打开城门引入维斯特港大军,更重要的是城内的家族人,必须要留守战士保护。
这一夜是润八月的最后一天,踩过黑夜追上曙光就是九月的第一天,而是这个夜晚,月光并没有特别闪耀,却是漫天星云,子夜未到城内的深处突然火光乱起,不是一处的火光,几处的火光伴着浓浓的黑烟,救火的声音喧嚣不停,守护城门的战士心绪一时被牵引,并没有注意到暗处的黑影。
那些黑影没有特别的乔装,就是守军的盔甲,换防的时候没有到,而且换防的口令也不对,更重要的是这群战士很陌生,是没有见过的,怀疑之后是质问,换来的是刀剑相见,还是有人能喊出声,提醒有敌人冲击城门处,只是一切太晚,吕泽的人马拼着命,用血肉之躯挡住潮水涌来的救援,另一些人又是动手打开城门。
城门一开早已准备好的维斯特港大军即刻冲杀进去,一马当先的是南特,待到骑兵营冲进去之后,流云城的守军就有了撤退的念头,更多的维斯特港战士冲进城内,接着是巷战开始。
从子夜一直打到黎明,昏头转向的李普顿不知维斯特港有多少人,他就是一路截杀,从城东杀到城西,又从城西杀回城东,待他看到利德斯的时候,正是朝阳生起之时,第一道光芒即刻映红整座城池,数不尽的尸体还有刀剑落地,血海一片的大地。
李普顿看到利德斯的到来甚是意外,却不能意外,早在城墙之上已是照过面的,只是此刻相遇更多是一种感慨,没有马上开打,先是言词一番,“想不到你投靠韦煞塔罗了,你父亲还好吧。”
二十多年楚盾和无冕王的争王之战,利德斯的父亲和李普顿曾是战友,后来的庆功宴利德斯也去了,还是他还是一个小孩,脸面和现在是天壤之别,凭着对他父亲的模样对比,而李普顿却是从没有改变。
“他死了。”利德斯就是简单一句话,后面没有说辞,神族的贵族之间算有远亲,而利德斯的母亲就是李普顿的表妹。
“死了,我都忘了,是韦理杀的,你的事情我还是听说一二。”李普顿一时醒起,这事情早已听过回报,只是战争迷幻人的心智,此刻又是打了一个晚上。
“你放下武器投降,我向韦煞塔罗说情,放过你家人性命。”利德斯说道。
“神族不会投降的,旧神就在上面。”李普顿一边说一边向天空看去,懒散漂浮的云彩,是他的不淡定的生命,随时被风吹散化为几丝。
“那好吧,我们就开始,你也不用担心家人,我会命人守护他们的。”利德斯说出这句话,心里也是暗叹一下,这可是用性命去担保的,因为韦煞塔罗不同意的话,他就要以命相抵作为交换。
话完李普顿向利德斯轻轻点头作为谢意,扬起手中的剑马上冲杀过来,可惜老了还是老了,没有年轻人的灵活和精干,经验可以弥补一两次的失误,可不能长期挽救他的性命,作为回报没有神力的交战,李普顿一剑横扫过去之后就是死亡的降临。
利德斯没有心软,这是战争不能留下性命的地方,这个城主不投降只能去死,像一个真正的神族战士去死,血口之下的喉咙,没有带来呼吸的死亡没有痛苦可言,这是利德斯最仁慈的恩赐,一种痛快的死法。
收回剑利德斯再回视战场,似乎已是战斗的结尾,发觉远处的一人很冷静看着,南特就在那里一直观望的,没有搀和进来,待到李普顿坠落马底,才晃晃悠悠的策马靠近。
“李普顿,对吗?”南特问道。
“是的,将军。”利德斯回应道。
“他的家人呢?”南特故意问道。
“我说过要守护他们的性命,请将军下令吧。”利德斯盯着南特的眼睛说着话。
“那你还不快点去城主府,我就在这里。”南特的话似乎另有其他意思,他的眼睛也是盯紧利德斯,并没有回避一丝的胆怯。
利德斯喊话唤来下手,询问几句之后即刻调转马头,带领着他的人马赶往城主府,一路满地的尸体不知是何时死去,跑到重兵把守的府邸,却是被拦截下来,说是没有将军的命令不能进去。
利德斯算是明白过来刚才这话的意思,命人去请来南特,待到南特的近身侍卫到来,这带来的命令利德斯才是可以通行,步行入内便是战争常有的界面,挥洒的鲜血一道道,在地面在窗棂在墙壁,凄厉的哭声引导着前路。
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男子倒在房间内,似乎没有断气,只是这血再这般流淌恐怕性命难保,又是询问一番里面泪带哭声的妇人,知道是李普顿的大儿子,利德斯即刻命人找来药剂师救治。
只是一切来的太迟,利德斯是来迟,药剂师更是迟到,摇摇头的表示,一个生命的终结,引来满房间的嚎啕大哭,放肆的悲伤随意流逝,不顾利德斯的存在,更是有个十岁的孩子扑来拼命。
利德斯扯开这小孩,命人捆绑好他的手脚,想想还算对得起李普顿,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存活下来,听着哭声不由大声叱喝,说起李普顿的死讯,要这群人冷静,正在思想中又有人撞墙自杀,这边刚是如此,来不及阻拦,另外一头有起新祸,似乎是上瘾的举动,药剂师无奈的表情,两条人命就是这样葬送。
李普顿的夫人,还有他的老母亲,果真是烈士之人,这家族就唯独留下一个小孩,还有他的母亲,一个中年的妇人,这是李普顿的二夫人,不能再由得乱来,即刻命人捆住手脚,转念想起该如何处理。
南特在城主府门口等待着利德斯,没有发话就是听着利德斯的说辞,最后听完点点头,表示同样利德斯的说话,再回报给韦煞塔罗的消息就是李普顿被南特截杀,李普顿的大儿子被杀,李普顿的夫人和母亲自杀身亡。
没有提及到李普顿的二儿子,南特不想节外生枝多出事端,韦煞塔罗听完回报之后并没有太多感言,倒是北戎的异族趁机强掳消息让他头疼不起,自进攻后再到攻陷流云城,他收到关于这群洪水猛兽的暴行,不止百次的回来。
维斯特港的军令对京多安等人控制的军队没有效力,他们根本不理会韦煞塔罗传过来的命令,直到九月一日的下午这场混乱才算结束,因为韦煞塔罗气得下令南特派兵去警戒。
攻陷一座城池意味着这座城池的人就是维斯特港的子民,韦煞塔罗从来没有打算偏袒那些不守军纪的战士,只是这一次他不能不偏袒,放过这种胡作非为的行为,没有去深究,只有跟随而来的玺海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怒气。
玺海和南特在城墙上看着那一群满载而归的异族大军,这目光之后是放在欲要落幕的远处,零散的树林还有准备浸泡黑色的大地,利德斯也走了上来,三人一时静寂没有话语,最终还是玺海开口,“利德斯,委屈你了。”
利德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没有接口,倒是南特说道,“城主怎么如今还没有命令呢?”
玺海皱皱眉头,那把尖锐的声调说出的话像是幸灾乐祸,“利德斯,你准备要动手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城主会命令你往中原走。”
利德斯愕然问道,“往中原去做什么,我们的敌军在东方和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