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古德矿区已是夜幕垂落,幸好那边灯火通明的指引韦煞塔罗一众人不至于摸黑前行,巨人一样的哨兵塔早已发现他们的行踪,待后靠近时利德斯已是在门口接应。
风尘仆仆的韦煞塔罗跳下马站定,看着行礼的利德斯趋步上前却是捉紧他的肩膀,跟着下马的随从,矿区的守卫,都被执政官的举动紧张注目。韦煞塔罗一把紧紧拥抱利德斯,之后松开说了一句,“利德斯,谢谢你!”利德斯瞄瞄对面的执政官,作出一副坏笑的模样,“大人,你身体是恢复了,可心智却是没有恢复,我是利德斯,不是你的夫人!”
韦煞塔罗揽过利德斯的肩膀一共往前走,利德斯细声暗语,“大人,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注意你的行为!”于是想甩开却又被无奈再次搂回,“就走一段路,当作我无法言语的谢意!”“要是传出去,城主会误会的,大人,你不如放过我!”“利德斯,我下的军令却是一道死令,你怎么会看不出呢,虽说你是执行命令但却是是用生命在捍卫我的尊严,我不能私心去报答你,唯有如此像兄弟一样走过一段路。”两人私私窃语,听完最后一段话利德斯也不再作回应,听从着走了一百多步。
被放开手的利德斯领着执政官往前走,矿区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扩展五倍之大随处可见巡逻的守卫,几处火把堆叠成山状熊熊燃烧,御敌的尖刺栏栅整齐有序摆放在第一道防线的木门前,“大人,后面的那两个人是新来的吧?”穿过木门时利德斯发问,已是穿上盔甲和普通侍卫一样,可他还是认出来,“神殿学院的学徒,奥德大人推荐的。”“大人准备启用神殿的人吗,这可是大不畏精神,其他领主会对大人有看法的。”
韦煞塔罗没有接话,第一道防线过后是将士营地,营帐按着顺序扎放却不是一字摆开,最前头的一座木头房子鹤立鸡群格外显眼,索尔特国王已从房内走出迎面而来,跟随后背的是他的模饼,还有一个高贵的中年妇人,“索尔特国王,你是把家搬来这里了吗?”韦煞塔罗本想微笑,除了隐隐撕疼最重要的他的脸会吓人,唯有板着脸说话,“大人,我的子民都在这里,我有什么理由一个人留在王宫里呢。”沙哑的喉咙说话粗气横生,接着领着他后背的两个人行礼,“这个一定是你的儿子?”“大人,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皇后,墨冰你还不快点回话大人。”索尔特国王庄重介绍了他的夫人,又对着儿子囔道。
“我是墨冰,是静寂山谷的王子,今年二十一岁,请大人指教!”墨冰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沙哑的喉咙,韦煞塔罗对着皇后点点头行礼,对着这边的墨冰微笑一下,甚是愣住面前的年轻人,“学过什么,说来听听。”
“我武功了得,若是大人不介意可以比试一下。”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执政官真的要考试他的本领,出言就是打斗之词,索尔特马上接口喝住,“不得放肆,学艺未精就胆敢在大人面前肆言!”又赔笑一下对着韦煞塔罗说道,“大人,我这儿子就是心直口快,请你见谅!”“父王,大人是真的问我。。。。”话未完被一声怒喝喊停,“住口!不得无礼。”
韦煞塔罗却是对这个年轻人觉得新鲜,招招手布莱克上前,“索尔特国王,既然王子有意我愿意试试,只是我武艺疏浅恐怕不能敌手,不如就让这个年轻人代我试试,布莱克你和王子过过招,你们两个点到为止!”索尔特国王也是想儿子在众人面前露露脸,听到执政官一番话假意几句话后又嘱咐墨冰注意事项,布莱克大大咧咧的嘴巴向着韦煞塔罗笑笑,“大人,可以用神技的吗?”
韦煞塔罗瞪了他一眼作为回话,接着众人散开留出一个空地,给墨冰送来的兵器是一支长枪,布莱克使用的是一把戟,这两种兵器在黑铁大陆不是常用兵器,骑兵纵横驰骋习惯的是重剑,两个年轻人没有客气之话立刻就动手,叮叮当当枪来戟往,执政官目视对战中的二人,“利德斯,以你的看法谁更胜一筹?”利德斯没有接话,玺海则是笑笑说道,“这个要听索尔特国王的看法,索尔特国王,你觉得谁会赢呢?”
聚精会神注视着战局的变化,索尔特国王很是冷静的分析,“墨冰身形低沉难被攻击,配与长枪合体实在难以近身,就是灵活度偏差一点,布莱克体形偏大同样灵活度不够,再用上的是戟,借助手臂的长度勉强可以够着墨冰,若是僵持时间太久想必是墨冰会赢,但若是在马背上就不好说。”打斗的两人一刻钟汗流满面,胜负依旧没有分出,韦煞塔罗喊停止住两人的比试,“索尔特国王,他们的比试就暂时如此,日后有时间再切磋,你觉得如何?”
墨冰和布莱克两人兴致未减,只因执政官下令无奈悻悻分开,一边走还一边讨论刚才的套路,韦煞塔罗见状于是吩咐美琦玉一同留下,让三个年轻人一起热闹。利德斯带路一直走到矿井口,此处里外三层重兵把守,特意竖起的哨塔围着井口转了个圆圈,地面手工轻轻搅动松开轮盘,机密之处唯独韦煞塔罗利德斯索尔特玺海四人坐吊机而下,黑暗之中过了很久才见到一丝光线,到底部之后是纵横交错的通道,利德斯领路往其中一道走去,昏黄的油灯盏简单被塞在墙壁挖空处,辗转片刻来到一个被镂空的大地洞,未靠近已是热气逼身,仰头往上看是十余丈高,往下看也是十余丈深,一个巨大的熔炉就在正中间,阿布勒拉扯嗓子喊着人手动作要灵敏要快速,火势太响人声吵杂他没有办法不这样做。
“大人,我真的怕那东西炸了,就简直就是脚下的一个大炮弹啊。”索尔特国王畏惧的脸上吐出感叹之言,依着洞口处有一泥土台阶往下,异常闷热干燥的空气吸干脚下泥土的水分,硬硬实实的台阶如踏石板,韦煞塔罗没有直接去喊阿布勒,在熔炉外围转完一圈后示意利德斯把炼金师喊上去,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阿布勒上来却是没有说话领着四人回走,转过一个弯即刻见到他的房间,有门没有门板有窗却是空白一个框,地下建造房子比地上方便很多,随地乱放的炼金器物,一张木板床和一张黑臭的被子。
阿布勒没有招呼客人就是弯腰在那堆破烂中寻觅,翻来覆去之后在一个角落找出一把黑色软剑,“大人,你要的软剑真的很难做,不过我还是做了出来。”脸上得意之情尽显无遗,韦煞塔罗接过软剑想要抽出比试一下,阿布勒急忙制止,“大人,你出去再试,剑刃异常锋利,我怕你捣乱我的房间。”执政官唯有作罢收藏起来,阿布勒的嘴没有停住,“大人,你要快点找个矿区,这里挖得差不多了。”
韦煞塔罗转头看看索尔特国王,国王耸肩回应真实情况,“古德矿区已经挖了几千年,之前虽然是少量挖掘可时间一长总会消耗的,大人你却把我的子民都调集过来,这里如今挖上一天就是以前一个月的分量,按照目前探明的情况,最多可以挖到春历前,但也有可能是临冬前就挖空,毕竟大雪封山前我的子民都要回去静寂山谷过冬的。”
“玺海,现在离冬季的大雪还有多久时间呢?”“回禀大人,今日已是十月二十二日,往年的情况是这个月底北部的冷气就到来,下月的十五号开始下雪,进入十二月基本就是大雪,一直到春历一月才结束。”韦煞塔罗把床上的被子一拉坐下去,“你们的看法呢?”阿布勒拨开乱物也是屁股往地下一坐,接着回应,“之前我已和利德斯说过关于新矿区的事情,想必大人应该知晓,而这里再挖下去都是边角料,一些杂质太多纯度不够的贫矿,我想不如早作准备,放弃这里趁着大雪未来临之际,把设备都移送到新矿区去安装好,明年春历之后即可动工!”索尔特国王顾不上体面又是一屁股挨上地面,“阿布勒,你可要肯定好那里是个富矿,不然这来回折腾的不是人力,是劳心,我怕子民的意见甚多。”
阿布勒愤然瞪眼,“年少时我曾随父亲去过北戎游历,以我父亲这么多年的炼金师经验,怎么可能会有差错,就是我父亲错了,炼金行会也会错吗,这可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有办法进去开采而已,那里的少量金属可是炼金师一直梦寐索求的。”索尔特国王毫无示弱两人争吵起来,韦煞塔罗制止他们的话语,“我信任阿布勒,索尔特国王你的意思呢?”话已到此索尔特唯有同意,执政官接着示意玺海把计划说了出来给三人听。
没有了利德斯的五万精锐军队和两个凤凰,而是岩石城各族的战士,还有密不透风的一线天堡垒保护,索尔特国王拗不过韦煞塔罗只能同意这个计划,末了又说起路途遥远不怀好意看看执政官,韦煞塔罗再次增加五个点的筹码平衡天平,一切协商安妥之后利德斯邀请劳碌的执政官上去进食,韦煞塔罗此刻才想起自己没有吃晚餐。
因为执政官身体初愈众人不作打扰,简单尽食之后是夜韦煞塔罗住进利德斯安排的营帐,一切没有变化却是守卫骤然增多,利德斯正要往外走被叫定,“回来,我们很久没有聊天了!”“大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利德斯转身笑笑,“我已和克丽莎成婚了,只是父亲大人交代要简约从事,不可隆重以免引起太多动静!”“那要恭喜你和克丽莎女王,但我不是说这件事,是想问你另外一件事的,其实你已经知道那一箭是谁射向你的,为何一直隐瞒呢?”
沉默的营帐外面巡逻走动的脚步声清晰可听,太久的静寂被韦煞塔罗的话惊醒,“话就到这里,你也去休息吧。”“大人,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脸很是怪异,刚才我看到了,是受伤的后遗症吗?”韦煞塔罗把事情原委说了一下之后补充,“利德斯,希望你不要被吓到!”“是很吓人,不过我可以看得出还是原来的微笑。”利德斯笑笑回应。
岩石城四大族的族长被执政官通知议事厅去开会,唯独缺少京多安城主,照面之后都相对一笑,各怀鬼胎的心思,反正大家都是有可能被执政官选定为城主,待到众人行礼自我介绍一番后,韦煞塔罗根本没有说话玺海开始天花乱坠描绘计划,简直是在与会者面前建造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堆满金币,虚位以待却是不等人。
“你们考虑一下,我在内书房等候你们的佳音!”执政官留下玺海转身就离开,笑嘻嘻的参谋大人被四大族长围了起来,费尽口舌作出一番解释,最后的结论就是:自己考虑好就进去见执政官大人,但不要是最后一个进去,不然地盘被分割完毕玺海大人就是有上天的本领也帮不上忙。
话到这里野狼族的霍尔斯举步欲入内书房却被另外三人拉扯住,怒目圆睁发起性子大骂,玺海赶过来笑脸圆场,一番纠缠之后的商议结果就是四个人一共进去,老好人又是提示他们要想好条件,不然执政官大人听到不满意雷炎大怒,自己又是出谋划策帮忙提议,最终条件商榷完毕,再是见到韦煞塔罗时基本没有什么可说的,玺海已经帮他们全部说了出去。
韦煞塔罗此刻知道自己的微笑真的很吓人,也开始知道这微笑的好处,四大族长原意还想添加筹码,不料被这一笑跑到嘴角的话硬是拉扯回肚子里,玺海的老好人做到底,挨着被骂的风险帮忙把要添加的筹码说了出来,执政官点头同意协议通过,告辞议事厅四大族长笑容满脸出了门。
“玺海,你又可以去捞一笔好处了。”执政官今日处理这件事是最清闲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玺海干完,自己倒是静坐就可以,“谢过大人赏赐,我看时间不早还是马上出发去一线天堡垒吧,夫人叮嘱我说要大人早点回城休养。”这圆滑之处可是没人可比,既不会因隐瞒韦煞塔罗被猜疑,也对玉石有所交代,一举两得!
一线天山路勉强可通行四辆马车,两侧山壁是鬼斧神工之作,如同用一把刀切下光滑平整,年月久已被雨水冲刷壁面斑驳,飞来的草种顽强扎根,山顶上延伸而下的树探出身子俯视下面的人,几处塌方又像是被中剑挖去的腐肉,自从两城交战此路封锁,来往贸易的人一个不见,前行十里路见一座黑色的堡垒,恰如其当依靠两侧山壁,又如喉咙里卡住的核桃。
再见韦福善,人是异常消瘦,眼眶深陷是不曾睡个好梦的缘故,行礼之后韦煞塔罗走进城门,由韦福善领着走上城墙,转上一个圈走到北戎那边,目光所视之处皆是土地,蔓生的草坪厚厚铺上,几处冒出芦苇丛,尽是一片荒凉,执政官挥手屏去跟随之人,孤城上两人个身影在细雨中。
“想不到你真的把这堡垒偷袭得手,我之前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可也死了一半的人,是战士们足够英勇!”“你是怎么对他们说的?”韦煞塔罗诧异问道,“进攻前我告诉他们,若是攻不下这座堡垒我们就死在这里!攻入城内清点守军人数,才是一千人,可我们却是死了五千,他们本来应该去杀韦理的,而不是死在这里的。”韦福善的脸抽搐着,言语中喷出一道怒火!
“那你为何又答应我呢?”韦福善叹了一口气,望着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一只鸠鹰俯身冲刺,草坪上两只兔子见状钻洞而入,其中一只却是满上半拍被擒拿,“我是西部之境的战士,更是韦多克家族的子孙,敌军入侵我应以国事为先!”
韦煞塔罗拍拍韦福善的肩膀,轻声说道,“弟弟,你很像我的弟弟,他病怏怏躺在床上,我不知道他什么会死去,可能现在死了也不一定。”伸手指指前方,又转身依靠在城墙,“他是个不上不下的人,就像这座堡垒一样卡在这里,想出去不行,想回头又是难!”
“哥哥,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你的那个弟弟,病怏怏躺在床上唯有等死。”声带凄凉一丝两丝叹气根本不能解脱他的苦闷,或许把心肺都挖空才能安详,“下一步你打算怎么样?”“不知道,或者在这里对我很更好,我被困住了,职责所在不能让我太多思虑!”“你可以离开的!我没有让你死守这里一辈子!去维斯特港做城主,过你以前的生活!又或者去国王城杀了韦理!”
果断的话没有思索脱口而出,“哥哥,这么多天我想了又想,没有一个夜晚我可以入眠,我好累,或者我真的是你的弟弟,就是那个病怏怏的弟弟,我决定以后就驻守这里,至死为止!”
韦煞塔罗没有回应话趋步回走,背后传来韦福善的话,像是泪水泡眼的感觉,很激动着说话,“哥哥,答应我照顾好歌莉,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停步没有转头,“弟弟,你照顾好你自己,若是有空就去阳光城看我!”
韦煞塔罗表情没有一点显露,内心却是气疯的打转,骑上马吁一声离开一线天堡垒,那马不知所错被狠狠鞭打,撒野起来一路狂奔,随从急急跃上马追随而回。
注释:上面一句的不知所错并没有写错,的确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