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花冲向自己,田中太郎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虽然已经被莫良阴了一枪,可还不至于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只是轻轻一刺,武士刀就插进了火花的胸口,可是让田中太郎再次胆战心惊的一幕又一次发生了;火花完全无视了插进自己心脏的武士刀,奋力抓住了田中太郎的手臂,轻轻一晃,就绕到了田中太郎的后面,然后双手抱住田中太郎的肩膀,手指都陷进了肉里。
闻着渐渐浓郁的那股火药味,田中太郎开始用日语嘶吼着拼命挣扎,可一切都是那样的徒劳,他就好像和火花完全融合了一样,无法分离;而看着冲过来的莫良,火花似是欣慰的笑了一下,一脚踹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然后抱着田中太郎飞速拉开了和莫良的距离:
“我是秋天遗落的一片枯萎,在寒风的吹动中成为幼叶的养分,不求在旅途留下足迹,只愿我燃烧的生命可以照亮幼叶生长的方向!”
“别了!我的战友们!”
这是莫良最后听到的两个声音,对于这像诗一样的东西,莫良不想去理解,他只想这段话的主人不要死,因为他想让这个白痴一样的生命可以在以后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可是没有机会了,只是“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硝烟,一阵气浪席卷了周围三十多米的范围。
此时的莫良并不知道火花身上的这颗炸弹威力有多大,也不知道如何去评估它的威力;他所能看到的是,他被气浪掀飞的身体直接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疼吗?不可能不疼,但莫良却感觉不到,因为与疼痛相比,此时他更想知道那个火花去哪里了?但是他视野里能看到的只有半截手臂。
莫良好像疯了一样爬起来捡起了那半截手臂,然后拼命跑向爆炸的中心,可只是跑了几步,看着中心那个深坑,莫良就跑不动了;田中太郎的尸体被炸成了两截,在深坑边缘,而火花,双臂全都没有了,腹部也没有了,好像被什么野兽掏空了一样,甚至可以看到断掉的肋骨,面目全非,只有那件正在燃烧的特别迷彩才能证明他的身份。
短暂的相识,但却那样刻骨铭心;莫良突然瘫软在了地上,两眼无神的看着正在冒烟的那具尸体,静静靠在了一棵大树下,没有饥饿,没有寒冷,甚至连悲伤都显得那样多余;满脑子只有那个白痴而又玩味的声音,还有手里口琴的冰凉。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他不光承载着我的梦想,承载着我的思念,更加承载着我全部的荣耀!”
银色的金属外壳,绿色的内涵,千篇一律的外形,可此时在莫良的心里是那样的珍贵;看了遍那雷光印射的音符,莫良留着泪把口琴放在了自己的嘴上,开始按照音符演奏;莫良自己没有听过那首曲子,可是音调中的落寞和悲伤却让莫良对前主人的痛楚感同身受;然后那段让人心碎的音调开始在深夜的山林一遍遍不停的回荡。
顺着那个音调声最先赶来的是大猩猩,看着那种惨状,大猩猩应该是显得最为平静的一个,第一次没有露出他那万年不变的憨笑;只是立在那个深坑边打量了一下眼里似乎什么也容不下,麻木演奏的莫良,然后带着一丝的悲伤和不舍开始收集火花已然不成人形的尸首,但任他如何细心的拼接,残缺的就是残缺的,那具身躯再也不可能完整。
静默中大猩猩欣赏了好几遍那段哀伤的曲子,明明熟悉,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惬意;当丛林里那些急促而纷乱的跑步声传来,大猩猩回头看了眼丛林深处,又看了看有些呆滞的莫良,尽可能收拾起火花的尸首,好似对带走莫良的任务已经无所谓了,毕竟即便是他自己,对于这种付出值不值得也是充满了疑惑和意外,只是这个意外真的有些让他无法接受,所以只能眼睛微红的离开了。
一边一边不厌其烦的吹奏,那种麻木让莫良都不知道音乐他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
大猩猩刚离开一会儿,整个人被迷彩布遮掩的林莉莉就带着一票人出现在了这里;而看着靠在树下吹口琴的莫良,林莉莉心中闪过一丝庆幸,毕竟那辆奥迪上面的血迹,深夜呼啸在丛林的枪声,还有一路上留下的黑衣人尸首都是真实的;可是看着距离莫良不远深坑边的那两段尸首和莫良平静的那种表情,林莉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那称之为暴风雨的前奏,但至少不是一种好的预兆,因为没有什么比此时空气中的那种腥臭更加醒目。
林莉莉带来的那些怪物一样的小弟或许个个都见过鲜血,可是看着周围这样触目惊心的场面,还是有些发怵的不停扭动着身躯;而当林莉莉有些担心的蹲到莫良身边才发现,莫良的眼睛就好像得了眼科疾病一样,完全看不到一点的白色眼球,所有白色都被醒目的红色代替,即便是在深夜也是那样的妖异;一种灵魂的触动让林莉莉一句话也不敢说,好像自己一说话就会惊醒一头沉睡的恶魔一样。
莫良突然停下了演奏,眼神妖异而又空洞。
“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不管是什么来历,我不想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活着离开中国!”
莫良的声音非常平静,也非常轻柔,可就是和那只眼睛不经意的一次接触,让林莉莉后背一瞬间就被冷汗湿透了,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因为林莉莉在和莫良眼神接触的瞬间,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好像回忆一样出现在了她的脑海;而她之所以惊惧并不是因为那段记忆的触目惊心,而是因为莫良作为这段记忆主人心绪感受。
无力和无助全程充斥着莫良的每一个细胞,莫良是来完善自己的原则的,所以即便无力,即便肩膀被人刺穿,他也没有恐惧,甚至还有些热血;可当莫良看着火花被炸的四肢不全,心绪变了,依旧无力,但更多的是悲伤和难过;而当那个叫大猩猩的人出现在这里,莫良的心绪彻底变了,不再无力,有的只有憎恨,除了那具残尸和嘴边的口琴,看什么都觉得多余的憎恨;就只是因为一个有些无理取闹的想法:
”为什么要等到人死了你才出现在这里?“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大猩猩对手的最后一点理智,那时莫良最想做的就是把大猩猩也变成和火花一样的一具尸体;而当看到自己带着人出现在这里,林莉莉感受到了她连哭都不敢的心绪;因为在莫良的意识中,他们连出现在这里的价值也没有,自己和莫良是曾经八拜为交,一个头磕在了地上,这,就是他们可以继续活着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