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甲像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这是支架上的一个小样品,”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金属块,交于孟厂长手上。
孟厂长端详着这个核桃大小的金属块说:“要是知道支架的材料也许好一些,材料方面我不懂,合江你判断是什么材料?”孟厂长说完看着迷彩甲。
“……”这个被叫做“合江”的迷彩甲抬起右手挠挠头没有答话。
听到这里,钭文忠觉得自己也许能帮上一些忙,在大学自己学习了好多金属材料知识。“就算是见义勇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吧。”这样想着,钭文忠走上前去,接过孟厂长的金属块,说:“让我看看。”他对着太阳仔细查看了一下金属块断口的纹路,拿起一把小榔头敲击一下听了听声音,他说:“这个铸件是铸钢16Mn,我有一个办法:在施压强矫时应该加热到一定温度,保压一定时间,机架的图纸宽度尺寸和公差要求是多少?”
“整两米四,公差是负的一到三毫米。”
钭文忠知道这种铸造合金钢的热膨胀系数是1。4-1。5单位,简易方法:可用气割枪均匀加热到200度左右加压试矫,他自言自语地口算着能够确定的最终数值:“200,2400,1。45,……在二百度保压开始时保持2405的毫米数值就可以了!”
迷彩甲问:“你是说:在200度时钳口尺寸控制在2405毫米就可以了?”
钭文忠嘱咐到:“对!确定尺寸时用温度计测量一下表皮温度,200度保温保压两小时,之后自然冷却直至常温。卸下工件后再小锤去应力一小时就行了。”
孟厂长如梦初醒的样子,追问:“考虑回缩量没有?”
钭文忠肯定的回到:“考虑到了。”
迷彩甲高兴地叫到:“这个好办!用两个气焊工两边烤热,红外线测温枪一打就OK了!”
“小钭,你的原理是?”孟厂长问到。
“金属的线膨胀。”钭文忠说出他用的原理。
迷彩甲说:“我也想到过通过计算金属的热膨胀采用一次加压成型,这样即准确又节省时间。只是,一是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二是不知道这种材料的线膨胀系数。现在简单了,小伙子知道材料牌号和这种材料的线膨胀系数,实际操作中加温到多少,按照计算值控制尺寸就行了!”
孟厂长笑曰:“这么说来,简单多了,最多半个班就搞定!”
“对!液压矫直的话只需一条临时380V的电源就行。这个我来安排。”迷彩乙补充说。
孟厂长把手一挥说:“那好,那就这样,合江、书山咱们就采用液压机强力矫直法,抽调一名有经验的电工确保电力供应,跟随矫直工作,首先要特别注意安全!”
“好的,知道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说。
孟厂长最后说:“那就这样定吧。分头行动!”
“好,那我们走了。”两位迷彩师傅向孟厂长说完就出去了。
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剩下钭文忠和孟厂长两个人。
“小钭,你过来一下。”听到招呼自己,钭文忠赶忙走到孟厂长办公桌前,客气地说:“你好,是孟厂长吧?”
“我是,你请坐。”孟厂长为钭文忠指了指紧挨办公桌前的一张木质单人沙发,笑着看着钭文忠坐了下来。
孟厂长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推出一支伸手示意钭文忠说:“抽一支?”
钭文忠摆摆手说:“我不会,谢谢。”
作为一个分厂的一把手,一般情况下孟厂长是不会轻易请别人抽烟的,更别说是初来乍到的学生。
机修分厂厂长虽然听起来职位不高,不过就是一个中层干部,但在生产线上的一干中层里面,那是举足轻重的。
各个分厂承接着全厂生产线上不同的生产任务,有些是承上启下的生产环节。一旦某台独生子设备发生故障,本车间的维修力量只是为了维持日常的修修补补,拿不下较大型的维修制作,所以只有央求机修分厂出手帮忙解决。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虽然道理上讲机修分厂是应尽的责任,但是,谁也没有挂着无事牌,如果不是特别情愿,随便找个借口给推上一个半天时间也是无可厚非的。同样的一件事,一接到报修申请马上组织人力第一时间进行抢修和推说车间没有人手需要耐心等待,这样两种态度对于生产分厂造成的压力是天上地下。因此,但凡各个生产分厂的一把手都对这个身处“救火队”位置的孟厂长恭维有加,不敢得罪。
正因为如此,身为机修一把手的孟厂长比较傲气,在公众场合往往都是别人向他敬烟,很少有情况会是他向别人敬烟。
初次见面的小钭给孟厂长的感觉和别人就不一样:他虽然只是在一边听了个片言只语,就能给出孟厂长三人可行的建议,这是孟厂长始料不及的,在他的心里已经给钭文忠竖起大拇指。
孟厂长笑笑点上一支烟,说:“抽烟有害健康,还是不要养成这个坏习惯的好。你…,报过到,也见过杨处长了,是吧?”
这是孟厂长习惯的工作方式。他认为应该把钭文忠从进厂大门到进机修厂办公室这段时间里的行动轨迹大概了解一番,他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排了。就像孟厂长苛求机加工段的工艺师要把一张图纸的工艺卡务求编写的详尽,让工人一看就懂一样。这是他管理机修厂多年来养成的工作习惯。
“对,是苗会计把我从杨处长哪儿领过来的。”
“杨处长告诉我,想让你在咱们机修厂钳铆焊工段和机加工段都锻炼一段时间,我就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机修厂吧。咱们机修厂就是楼后这整个院子,占地六十多亩。”
孟主任坐的椅子是有转轴的,说着在椅子上转过九十度,用手向窗外的厂房指了指,接着说:“机修分厂一共有三百二十五人,有三个生产工段:铆钳焊工段,机加工段和电修工段。
“这个楼上是机修厂办公楼,隔壁是分厂技术室。杨处长说了,你学得是机械,电修工段就不用去了,让你在铆钳焊工段和机加工段各干上三个月,就是说在我这儿总共是半年。
“工段有活的时候你就在工段和工人师傅们一起干,积累一些一线经验,没活的时候,你就来技术室看看图纸,休息一下。”
钭文忠听完孟厂长的安排,说:“好,我听孟厂长安排。”
孟厂长一边说着,用手向右侧房间指了指,接着说下去,“技术室在隔壁,这会儿没人,白班分厂停电,都下车间去了。你可以先在这儿等一会,也可以去车间参观一下,熟悉熟悉环境。从明天起,你开始下车间随班实习。”
“行!没问题!听孟厂长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钭文忠谈完公事,顺口聊开了大天,人与人之间,越谈越熟络。
“不是,咱们军工厂只有一老一少两批人是桦州人,一批是建厂时从当地工厂抽调支援咱们军工的几十个技术骨干,现在都已到了退休年龄;另一批是他们的子弟,照顾进厂参加工作。其余的都是军人出身,来自祖国各地,当年参军入伍,赶上形势,就地转业。哦,对了,还有一些战士家属也是桦州人。”
“孟厂长是现役军人吧?现在咱们军工还有多少人在编?”听说干部都是在编的,这个有必要了解一下。
“是,我现在是军人,现在军工现役军人有一百八九十人。只有两位总工是武职,其余我们都是文职,厂长和政委也是文职。”
“咱们机修厂工作忙不忙?”
“说忙不忙,说闲也没闲的时候,慢慢你就知道了。”
等孟厂长把话说完,钭文忠起身对孟厂长说:“孟厂长,那我去车间看看,熟悉熟悉环境,你忙吧。”
“那行!你转转吧,先喝口水再去吧?在车间走路,注意脚下的杂物。”孟厂长语气中速,和蔼可亲。
“谢谢孟厂长,我刚才喝过水了,那我去了。”钭文忠愉快地起身告辞。
机修车间办公楼是一幢二层小楼,是面南背北的单面小楼,地理位置在机修车间院子的西南角。钭文忠大概数了一下,小楼每层有十多个房间。
车间办公楼东侧是一段围墙,围墙外长着一排常青树,再向东是一个焊制的铁栅栏门。
在栅栏门侧边的行人入口处,钭文忠被分厂门岗拦下,当听说他是新来的大学生时,门岗师傅就欣然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