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第二十四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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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谁的错,由你承担过错(三)

生日当天晚上,我在图书馆昏暗的楼道里找到她,郑重地为她戴着戒指。那是我第一次,为心爱的女孩戴戒指。她哭,我也哭。

一个为你笑、也为你哭的人,一定是爱你的。那天是2012年9月23日。

工作慢慢稳定,到年底的时候,我终于还清所有欠债并有一些结余。我自豪地对梦婷说:“等了二十多年,终于能自力更生了。”梦婷比我还高兴,笑成一朵花。每次我去找她,她都告诫我不要花钱买东西,可是每次见到她,她都为我准备一点吃的。假如只有一个苹果,她一定要我吃第一口。那时候她对我说的最多的是:“你刚参加工作,用钱的地方多,不用管我,我的钱够用。”

大后方这么稳定,我得以全身心投入工作,期望能尽快熬出头,扬名立万,给所有关心我的人一个交代。

工作第七个月的时候,我兴奋地对梦婷说:“快点媳妇,把银行卡号发给我。给你打钱!”

这是第一笔能自由支配的钱,我不顾她的阻挠,直管要她卡号,第二天一早她打来电话,说:“干嘛打这么多啊?花不了的。”她的话里带着激动、高兴和苛责。我本来要给她打八百,但她坚持不要,最后我说:“那给你一百意思一下吧,不能瞧不起你老公的这点工资啊!”她只能说好。最后给她打了五百,剩下的三百转到下月。我暗下决心,多挣钱,每月多给她一百,让她过我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生活。

国庆节前夕,接到陌生来电,是悦辉,我问他怎么换号了,他说:“我换单位了。”他换了一家更对口的大单位,但要在全省最落后的地方工作。他笑着说:“无所谓,先干着吧,以后的事再说。”

越来越喜欢这句话。我说:“来烟台玩吧,正是好时候,晚点就下不了海了。”

他说好。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到烟台要我接他,我满心狐疑地追问:“不是开玩笑吧?”

他真的来了,满面春风,都说社会最能改造人,但他的样子一点没变,笑容一点没变,就连衣服的风格还是浓重的学院风。第一句话是“来了啊”,第二句便是“你就不能换件好点的衣服?”

他笑着说:“换啥换,又不是见美女。”我打量着他满是绒球的白色条纹短袖,汗渍污染半个领口。深深鄙视。

我请他吃肯德基儿童套餐,又到电影院看场《加菲猫剧场版》,看他兴致勃勃的样,我鄙夷的问:“怎么净喜欢这些小儿科的东西?”

不用说,一副嘴脸摆不出两样的造型,他瞬间摆出那副熟悉无比的笑脸,说:“儿童的东西健康。大人的东西你敢吃吗?”想想苏丹红、三聚氰胺牛奶、地沟油,我重重点头,深表赞同!

他迟到一半,才想起来问:“你对象呢?怎么不一块来接我,那样才隆重!”

假如梦婷和我一块前来,恐怕又得心疼多花钱,梦婷那孩子,虽然吃得少,但精细。

我说:“她有事没来。”

悦辉追问:“吵架了?”“追问”这种毫不识趣的行为放在平时早一棒子打回去,但现在我却等他这这句话。

我说:“她走了,回她老家了。”我想告诉他,同时也是告诉自己,我和她已经分手,她过的很好。

悦辉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她考上那边的公务员了对吧?财政局?你说过这个事,忘了。”

“考上了,国税局,挺好的单位。”我点头纠正。

悦辉说:“是啊,国税局不是普通单位能比的,比咱们好太多。当初我们班一多半都考公务员,最后只有两个考上,还是一般单位。公务员好啊,稳定、工资高、油水多、上档次。”

我请了四天假陪他玩,他问我明明他要呆五天,为什么只请四天假?我说:“每个月只有四天休班,再多就扣工资。”他对我的小气大加鄙夷,又对价值的比较深感愤恨。他的宝贵的一天,竟然不如两张薄如蝉翼的红票。

爬到芝罘山顶时,俯瞰峭壁下卵石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感觉自己多么渺小。悦辉终于止住那副笑容,呢喃着:“这地方真好……”

安静思考的人是美丽的,我们曾讨论什么是美丑。结论是美丽大同小异,丑陋却多种多样。

他说的人品,我说的长相。不过似乎所有能用好坏衡量的事情似乎亦能用美丑形容。悦辉说我太俗,于是我们只谈人品,不谈长相。但是最后我们却已“人品影响气质,气质决定长相”盖棺定论。

结果和结论是两种不同概念,我们只看结论,不看结果。结果只表明最终形态,不代表最终定论。

处在城市中央的钢筋混凝土里,永远体会不到朔风肆无忌惮的冲击。

我说:“既然好就留下吧。”

他没听清,侧过耳朵大声喊:“你——说——什——么?”

我大声说:“留——下——来——吧!别——走——了!”

他突然又回到那副笑脸,喊道:“你——说——什——么?”

“滚——”

第五天回去上班,不停问他干什么。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傍晚终于打通,我气愤至极地问:“搞毛?”

他骂道“草你。你搞毛,想烦死你大哥吗?想清静一会都不行。”

下班后看到他的时候正吃小腌鱼,我忍不住伸手去抓,他张着大嘴嚷:“草你,手干净吗?啊!”

不止一次纠正他:“要草就直接草,别整个草你,都是大老爷们弄这干啥?”他说是,但一如既往,每当他骂这句,我总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画面,想他这时候多高调的生理反应。

我说:“还用说,当然干净。”然后从罐里摸出一整条鱼塞进嘴里。小腌鱼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罐头。

吃完舔舔嘴,我说:“早晨刚洗的!干净着呢。”

一个点后我们站在候车厅门口,他说:“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见吧!”

我点点头:“好!有空再来玩。”

他说:“我一定会再来的,说不准明天就再来,这里挺好的。”

我希望这座风景如画的城市里有我相交多年的伙伴、朋友、亲人,而不是茕茕孑立。

两个点后,他坐上返程火车,悠扬的汽笛声飘到几里外。他更新状态说:烟台,我来过。

每当见次面熟悉一下,联系就频繁些,慢慢再疏远,再见面,再联系。

尽管他一直呆在比我好的单位里,专业素养和工资却一直没我高。每当问起“最近怎样”的时候,我们便说起当年一起在这里游山玩水的情形。悦辉说,除了你那里,别的地方还没去过。

我说:“那去啊,趁着不太忙,趁着还年轻。”

他说:“内陆和沿海都去了,古今风景都看了,游山玩水也经历了,还需要什么呢?”

我心想这概括的挺全,一时无语,愣半天才说:“可能就差中外了。”

悦辉说:“这边环境不好,污染严重,工资也没你那里高,就是离家近点,但也不经常回去。还是去找你吧。”

我说好,问他什么时候来,他说:“再说,到时候再说!”

我想骂人。

直到三年后,我们沟通的话题更多关于工作、结婚。当年的豪情壮志,慢慢被现实替代。毕竟再好的梦想,在没实现前充其量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