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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郭巧啼站在古丐家院子外面,手里拿着手电筒。此时白雪皑皑映着傍晚的夜色,尚且不需要把手电筒打开。郭巧啼身上裹着呢子大衣,脖子里围着白色的厚围巾,借着微光尚可以模糊的看见。呢子大衣一直遮到她的膝盖处,一排红色的纽扣,倒是非常显眼地在她身上排成整齐一排。脚下穿着的是厚毛皮靴,里面毛绒绒的。米胡同只有很少人家能穿得起这样的皮靴,一双这样的皮靴至少要两百块钱。皮靴里面的毛全是羊毛,脚捂在里面指定暖和的不得了。胡同里附近几家院子里有狗在叫,叫声里全是哆嗦的味道。古少杰家门口那棵带疤的柳树摇曳着身躯,仿佛要在郭巧啼身上摸两把似的。

院子里传出米圆的答应声,古凡家的两扇漏裆裤木门歪歪斜斜躺在两旁,像早已酣睡的狗一样,仿佛能竖起耳朵有所动作一样。米圆:“妈,我还以为你不来喊我了呢!”。米圆的回应声硬邦邦的,像木头。一阵冷风拂过,墙头上堆着的雪像细沙一样四处飘洒。风速倏忽加大,有些雪沙粒飘到了郭巧啼的围巾上。郭巧啼一个机灵,躲开了。她直接进了院子,正欲携着米圆要走。

就走此时,古凡和古都领着古丐出了堂屋门。古丐后出来的,竟而忙不迭的迈到了这小哥俩的前头。古丐瞧着郭巧啼正牵着米圆的手,郭巧啼背影有些沧桑昏黑的感觉。古凡先迎了上去:“米圆,你不在我们家住啦!”。米圆被郭巧啼硬生生的拉着,想走又不想走,不想走又必须走。米圆:“我妈喊我回家了,要不我明天一早过来。我和你们一起去顺地瓜,你们一定要等着我。郭巧啼把米圆生拉硬扯的扯出了大门,古丐一个箭步赶过去,又一个箭步抄在郭巧啼的前头。古丐手里晃着手电,直接照在郭巧啼的脸上。郭巧啼眼睛忽然受了强光,她赶紧拿手遮挡。古丐在霎那间就瞧出了那张熟悉的脸,他十分笃定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十多年前和他在贡城一起生活过的郭巧啼。古丐:“郭巧啼,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干净了呢!”。古丐有些激动,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郭巧啼被他这么一晃,显然有些不知所措。郭巧啼:“你谁呀,我不认识你,你别挡着道!我来寻我儿子回家呢!”。郭巧啼虽然极力地想表现镇静,但她的心里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冷静。即便温度已经很冷了,郭巧啼明显感觉心里火热火热的,浑身也渐渐开始冒汗。

古丐没有理会郭巧啼的话,直截了当的说:“古凡,你领着古都和米圆去胡同里玩,我跟他妈妈有话要说。”。米圆感觉到被郭巧啼攥在手心里的手松开了,他心里知道郭巧啼已然同意了古凡爸爸的话!于是,米圆就亦步亦趋的贴近古凡和古都,还时不时的拿眼睛瞅着郭巧啼和古丐。古凡一个机灵:”来,我们在去胡同堆个小雪人吧!“。古凡领着古都和米圆在胡同里滚起了雪球,古丐见郭巧啼默认了,就一把拉住郭巧啼,步伐凌乱的走进了屋里。米圆见古丐抓了郭巧啼的手,兀自一步半回头的瞅了瞅。当他觉得大人的事情总是个迷的时候,米圆放弃了在郭巧啼身上的注意力。

滚雪球这个游戏,在冬天也十分受孩子们的欢迎。一个拳头大的雪球,撂在地上之后,左滚滚,右滚滚;不出一个小时,准能滚出一个抱不过来的大圆球。孩子们所谓的雪人,无非就是下身一个大雪球,上身一个小雪球,头部再来一个更小的雪球。头部的雪球上面戳出几个洞,分别代表眼睛和嘴巴。成型之后,再双手握出三个雪球蛋;一个用来充当鼻子,两个小点的用来充当耳朵。一切完备之后,这么一个有模有样的雪人就诞生了。米圆望见郭巧啼弃了他和古凡的爸爸进了屋,玩心便又起来了。他和古凡、古都撅着屁股在胡同里滚着雪球,偶尔有一两个人,从他们身后经过,他们也怃然不觉。

郭巧啼随着古丐进了屋之后,她觉着那些往事已经是避无可避的了;即便现在避开了,早晚有一天同样也会面对古丐。于是,郭巧啼索性放宽了心,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堂屋里要比外面明亮许多,他们瞧着彼此也更清晰了。古丐瞧着郭巧啼三十多岁的面容,心中不禁感叹郭巧啼的貌美依旧。郭巧啼双眼不敢直视古丐,从进屋之后她就一直低着头,还有一点点的抵触情绪。

太阳已然没了踪影,夜色也悄然降临。呼哧呼哧的冰冷干风一下胜过一下的刮着,四处一阵乱响。古都:“米圆,你的寒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天色渐渐黑了,他们三个也没了堆雪人的劲头。于是就各自把滚好的雪球,靠在墙根的地方,以待有时间再侍弄。米圆:“我的寒假作业才写了一半不到,你的呢?”。古都:“我的还有一点就写完了,我哥哥到现在一点还没写呢!”。古都说着看了古凡一眼,米圆也看着古凡。米圆:“古凡,你上个寒假的时候就没写完寒假作业,你不怕再罚站啊!”。古凡:“等升了三年级再写寒假作业也不迟!”。他们正在大门口说着话,忽然听到屋里传出郭巧啼的尖叫声。

郭巧啼:“古丐!你混蛋你,你干什么!啊!啊!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啊!”。古丐:“你丢下我们就跑,你说你对得起谁!我倒无所谓,可是你的儿子你也忍心不闻不问么!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堂屋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很大,把近邻家的狗惊的汪汪叫个不停!郭巧啼:“啊,不要!你疯啦!啊,别摸我!”。古丐:“我不仅摸了,我还要模你屁股,让你没良心,我让你没良心!”。郭巧啼:“啊!你快起开,我现在是有老公的人了。”。他们这边大吵大闹个不停,把三个孩子警醒的竖起了耳朵。

米圆:“妈,你怎么了!”。米圆话还没到,人就已经跑到了屋子里。米圆进屋子掀了遮帘布往卧室里一看,那场景把他吓了一跳。只见郭巧啼浑身上下几乎光溜溜的了,古丐身上也一丝不挂了!要是搁以前,古丐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自从他做了牢之后,他的胆子开始变的大起来。他出狱后的日子里时常想: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坐过牢的人了,要是没钱花了,随便抢点来花也没所谓;顶多就不是个好人呗,反正已经是个坏人了,也不差这一两件坏事。古丐强行上了郭巧啼,米圆进来看时,古丐正准备霸王硬上弓。米圆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一看之下,不由得有些大委屈在心里流淌。米圆笃定古丐这是在欺负郭巧啼,于是,他二话不说,一个咬牙,再来一个咧嘴,冲上去就拿拳头往古丐身上砸。古丐干的不顾一切,那还管其他人的感受,一副谁要敢管这事就跟谁拼命的样子。米圆见拳头在古丐身上不管用,于是就用脚踢。一时间屋子里面他们三个人这边扭一下,那里跌一下,乱做了一团。

就在古凡和古都进来的档口,古丐“啪”的一下,把米圆踹出去老远。古丐毕竟是大人,而且还处于兴奋的节骨眼上。他这一脚用力过大,把米圆硬生生的踹出三米开外。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米圆的身子跌在了正厅的几张椅子上,脑袋艮了一下桌腿,又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刹那间,米圆便失去了知觉,不省人事了!这情形恰巧被进来的古凡和古都看到,他们赶紧健步如飞跑到米圆身旁。古凡和古都将米圆扶在板凳上,并把他妥妥的放稳。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去摆正米圆,米圆的身子就是软软得不听使唤,一个劲地往下秃噜。古凡:“爸,米圆死了!”。古都赶紧扯开遮帘布,进去准备招呼古丐!可他一看也傻眼了,只见光溜溜的古丐把光溜溜的郭巧啼,压在那张矮且宽的床上。俩人打的不可开交,古丐的身上,被郭巧啼抓出了十几道血红的手抓印。

古都:“爸,你别欺负妈妈!米圆死了!”。当古丐浑浑噩噩的脑袋听到“米圆死了”,他浑身上下凉了半截。一时间吓了一大跳,更不知如何是好。他这么一愣,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浑身在冒着冷气。这落差来的太快,刚才还在沸腾状态,现在就已经到了结成冰的状态。就在这个空档,郭巧啼趁着古丐浑身无力,赶紧抽身出来。她极速在地上捡起妮子大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呢子大衣披在身上裹着。并且还不失时机的,把几个大耳刮子送到了古丐脸上;觉得还是解气,又一脚踹在古丐的屁股上。古丐半立的身子被郭巧啼这么一踹,噗通一声栽倒在那张床上。

在躺倒的那一刻,古丐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他想:偷东西这罪,尚且要坐一年牢;这要是杀了人,那还不得枪毙啊!想到这里,古丐赶紧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迅速捡起,并歪七扭八的套在身上。他在抽屉里扒拉了一沓票子,随后便绕过众人夺门而出,噌噌吭吭地一溜烟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