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古凡的聪颖灵慧,在古丐坐牢的一年当中,古凡和古都兄弟俩竟而可以衣食丰足。有一件事情,古凡特别欣喜,这件事发生在麦收之后。那段日子全村人都在摸爬杈,男女老少一吃完晚饭,他们就提溜了工具器械往树林子里奔。古凡和古都也是这样,放了学回到家,花个一两块钱在大街上吃完晚饭,就一溜烟往树林里钻。在鲜有爬杈出洞的时候,古凡早就打算着这件事了。因为,这件事不仅可以让他们哥俩的生活有所改善,也还可以换些钱来用。待到洞里的爬杈都开始蠢蠢欲动之时,来自全村人的竞争压力也是不小。摸爬杈就像在果树上摘果子,谁先找到了,果子就是谁的。所以,能踅摸住一块常出爬杈的地界,那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当然,这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也只能够锦衣夜行。
爬杈出洞有几天光景,古凡和古都几天里统共才摸到了不到一百只爬杈,而且小爬杈居多。在无米村,要想拿爬杈换钱,那还必须得是大爬杈。古凡和古都那几天一共才摸了三十个大爬杈,要是这些大爬杈都换成钱的话,也就一块五毛钱。这一块五毛钱,也才够他们当中一人的一顿饭钱。古凡和古都俩人一嘀咕,既然换不换成钱,都能当一顿饭。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三十个爬杈做成了一道爬杈大餐,美美的享受了一回。爬杈这东西,简单的做起来就能十分的美味。他们哥俩也就把爬杈过了一遍油盐,炒至十一分熟,这样就算是一道爬杈大餐了。三十多个大爬杈,堆在一起,也还可以有一大盘;一人吃光,可以混个全饱,俩人各分一半,也还可以管个半饱。爬杈整身肉质,熟了以后,经久耐嚼,回味无穷。吃完之后,半天可以不饿。古凡和古都吃完三十个爬杈之后,才觉得要是换了钱去吃八宝粥,还真不如吃爬杈大餐来的美味。古都:“幸亏没拿去换钱,这爬杈真是太好吃了。”。古凡:“是啊!每年都吃,每年都吃不够!这么多肉才能换一块五毛钱,太不值钱了!”。古都:“饭馆里,八宝粥一碗五毛钱,一块饼五毛钱,一个鸡蛋五毛钱。这样算起来才一顿饭,还的亏没换成钱呢!”。古凡:“嗯!反正总觉着这么多爬杈,才能卖一块五毛钱,算起来挺亏的!”。古都:“以后,要是摸得多的话就拿去换钱,少了的话,咱们就这样炒着吃!”。古凡:“嗯!”。
而后摸爬杈的日子里,他们哥俩树林子里转久了,忽然发现自家地里的果树上出爬杈格外多。有那么一日,他们竟然可以在自家地里的果树上,摸到了近两百只爬杈。自那日得了惊喜以后,但凡日头将落,他们就往自家地里钻。古丐家的地偏僻的很,处于古城墙荒郊的东北部边缘地带。地头附近全是桃李河的细支流,七交八叉的把一大块正地,分割的七零八落。当初分地的时候,古丐的父亲古器是有名的猎户,全然瞧不上这些地面。所以,主持分地的队长就把这么一大块差的地界,连同附近的小沟小河,都划在了古器的名下。古器死了之后,这地就由古丐接管打理。古丐地里面一瞧,全是荒草,也无心搭理。这地界就荒了十多年,三年前的时候,古丐一时兴起,在这块地界全部种上了果树。有苹果树,黄花梨树,枣树也有,花椒树也栽,杂七杂八的乱种一气。当时,他草也不除,地也不翻,随便那么一侍弄,就算了事。没想到三年之后,这些树竟然全部能不死,也算是一件稀奇的事。其实,古丐在种树之余,还悄么地在地下埋了大量的爬杈种枝。古丐当时想着爬杈这么个好物件,要是种上成千上万只,那几年之后还不成大富翁。他这初衷埋了三年,临到他坐牢这一年果然见了成效,让他的俩个孩子有所受益。这大概也算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栽柳柳成荫”了吧!
古凡和古都满心沉浸在摸到大量爬杈的欣喜当中,孰不知这些东西也是他们老子当年的有心馈赠。且不论是与非、得与失,总而言之古凡和古都自发现自家地里出大量爬杈之后,数天之内竟而摸到将近两千只爬杈。他们哥俩一琢磨,这么多爬杈也还值当去换成钱。于是,夏末秋收,古凡和古都意外得了将近三千块钱。古凡:“哈哈!弟弟,你看这么多钱!”。古都:“是啊,咱们这个冬天就不用愁了!”。
距离古丐坐牢一年之后,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古丐憔悴消瘦的身躯出现在无米村大官道上。他从县里公安局被放出来之后,就徒步走了几十公里的路,一路走着一路顺着别人的东西。因为他坐牢的一年里,没有人去牢里看他,即便是和他玩的挺铁的哥们二愣子也没去。他身无分文,只得一路走来,一路顺东西。还好,冬天县城里尚有野狗孤零零的跑着,四处里走不了几步道,就可以看到一两只。城里人惯于养狗,尤其是大狗,用来看家看财产,看厂子,黄毛、黑毛的大狗都是最佳选择。而野狗,则是这些家狗搞外遇产下的崽子,家狗常把这些野孩子养个把月就不管它们了。彼时,这些瘦不伶仃的野狗成了古丐眼中的美味。出了公安局,古丐要求警察能开车把他送回到无米村,被警察们一言回绝了。古丐想:这犯了罪倒还可以有高等待遇,还可以从几十里的地方把你专车接送到好房子里;不犯罪了,这种专车接送的待遇也一下子不见了!
出狱之后,无人理会古丐,他开始琢磨着回家的路线。这一没钱,二没东西,一路上吃住该怎么解决,成了首要的问题。他走了一天才走出县城,半晌时候还不觉着怎么饿,一出了县城,霎那间便气力全无,浑身上下、冷风下起来的鸡皮疙瘩,个个都成张着口要饭的了。一时机巧,他瞅上了城里的野狗。于是,他只好盯上几条野狗。他趁天黑人稀的时候,捡了砖头块,一个扔手榴弹的姿势过去之后,一只野狗便被砸的头破血流。那狗身上受了重伤,噗通一声歪倒在地上,随即便哼唧着挣扎大步忍痛逃跑。古丐手里赶紧捏了大砖头,一个箭步紧紧跟上,瞄准之后又是一转头。正巧砸在那瘦狗的脑袋上,那狗奋力狂吠几声,还没来得及喘气,古丐就赶上去把它的脖子一扭,“咔嚓”一声,野狗便呜呼哀哉了。
就这样,古丐猎了两只野狗。一路找了破绳儿拖了一只,烤了一只。烤熟的那只,古丐只从它身上扯了四条熟狗腿。熟了之后,他先狼吞虎咽的啃了一条狗腿,剩余的三只被他用绳拴在了腰上。古丐赶了四天的路程,才一路半饥半饱、风餐露宿的回到了无米村。若非有狗腿支撑,古丐没准就不回无米村了。到了无米村狗腿早已被他吃完了,他赶紧四处找寻藏红薯的地窖。对于无米村藏红薯的地窖,古丐再熟悉不过了,当他把烤了的红薯送进嘴之后,他才真正有了来到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