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雄霸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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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阴谋(一)

张温之后,魏越又以商讨公务之名拜访张举。

如今的张举通过平黄巾之战、眉县之战、乌支之战、设计诛除北地二部等事件,已声名鹊起,成为朝野眼中冉冉升起的一颗硕大、不容忽视的将星。年关将近时,关中豪强多有前来拜访的。

“魏先生,主公急切间脱身不得,命某家引先生入内宅歇息。”

张举的亲卫将在魏越面前俯身拱手,魏越见他神态恭敬语气平和也就不好发作,微微颔首:“也只好如此了,不知孟起兄几时能脱身?”

亲卫将侧身展臂,在前引路:“来访者之多,出乎主公预料。或许,日暮之时主公方可抽身。”

对此魏越呵呵做笑:“附尾蝇虫而已,孟起兄如此在意,莫非有意迁居关中?”

“先生说笑了,明岁进军西凉,正缺豪强力助。今豪强接踵而来,岂能拒之门外?”

领着典韦,魏越与这亲卫将直入后宅,这是一座临时拨付张举使用的小庭院,前宅、后宅呈现日字布局,没几步就来到了东边角的客房。只是经过后宅正屋堂前时,魏越瞥到厅中莺莺燕燕十余名正值妙龄的女婢,不由心里冒凉气……迅速沉湎于女色的张举,还有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客房中,魏越拿出笔记没多久,一阵脚步声及低低调笑声就传入耳中,抬头一看那亲卫将去而复返立在门前:“魏先生,我家主公甚是歉疚,因感先生孤处一室,便命某家选些歌舞伎来为先生解闷。”

典韦立在这亲卫将身旁,脸上似笑非笑,似乎是想笑却又强忍着。

亲卫将身后,十余名身披裘氅的女子不时抬头打量魏越,胆大的目光火辣神情期盼,胆小的埋下头去脸颊红彤彤。看着架势,不应该只是歌舞伎这么简单,说不好里头都会有张举自己的妾室。

不是张举很大方愿意把妾室分享给魏越,那些有感情的妾室都在幽州老家,现在身边这批所谓的妾室来源复杂,有买来的,有俘获解救出来的良家女,还有纯粹的俘虏、诸部进献的奴隶。因为种种原因,给了这类女婢一个妾室的身份而已……对现在的张举来说,留在身边的这些女眷,来的轻松,送的时候也不会难过。

“盛情难却。”

吐出四个字,魏越便对着亲卫将微微颔首,接受了张举的这番好意。

这些女子说不上万中选一,怎么也是妥妥的千里挑一,更兼青春正茂,一个个姿色自然出众,且各具风情。

论体貌,这些女子不差杜氏多少;论身世凄惨,犹有过之;比起杜氏,这些女子只是学识气质、谋略眼界大大不如……可她们是张举的人,这一点就足以令魏越屏蔽了内心的波澜。

不是怕张举生气,而是这种送到嘴里的熟食,他真的没兴趣。

至于拯救这些女子,魏越没有这个想法,她们比太多的同龄女子要幸运的多,衣食无忧。

果真,日暮时张举才来见魏越,是被亲卫将搀扶进来的。

一身酒气脸色红彤彤,醉酒的张举并无人生得意醉酒后的张扬、喜悦,反倒眉目冷峻,进来后坐到魏越身旁,对着吹弹唱跳的一众歌舞伎挥手,又挥了挥手,不耐烦嘶喝:“滚!”

琴、笙、羌笛之声戛然而止,一众歌舞伎花容失色,抱着乐器匆匆离去,争先恐后出了门。

魏越却是轻轻摇头一叹:“羌女笛声气息悠然,正伴和铮铮琴音,却被孟起兄搅和了。”

“扬祖喜爱羌女笛音,稍后就送到扬祖宅中。”

张举神情阴翳,双目半眯打量魏越侧脸,眼神怔怔似乎走了神,魏越却摇头:“孟起兄,小弟丈人近在尺咫,岂敢滥情?杜氏乃我旧人,留在身边尚能说过去。若再留恋、痴迷其他女子,我那丈人岂会让我好过?”

“也是,黄公虽不拘小节,却也非风流中人。”

张举说着搓搓脸,醒神一番后:“扬祖,张温老儿如何说?”

“言语之中,在意虎步营补充一事,对余下诸事并无意见。”

魏越说着皱眉:“我也不知张温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开春后各军再赴西凉征战,至今连主从未分,这仗又难打了。”

今年的凉州战事,总体上来说还是顺利的,先是将叛军从关中驱逐出去,达成了保卫长安、诸帝陵的出兵任务;其次是一举讨平叛乱的东羌,将凉州叛乱的三股势力削弱成了两股,且西羌和叛军紧挨着,活动范围有限,没了东羌策应,叛军自然缺乏战略纵深。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明年的仗该怎么打,这是一系列的问题,张温自己也无法做主。他若真的大权在握,也不会为了自保,将周慎逼死。

张举依旧搓着脸,语气焦躁:“周慎乃凉州宿将,如此人物一朝失利便万劫不复……着实让人心寒。扬祖,张温乃无信老贼,此人言语不足为凭,我等要早作打算,免得沦为代罪之羊。”

齐宣王因铸好大钟需要宰牛用牛血涂抹大钟进行仪式,却不忍心看到牛惶恐的样子,就命令侍从杀羊,以羊血代替牛血。

见魏越沉默,张举又说:“明年出兵凉州,董卓乃凉州仅有的悍将,其部破虏军必然为主,我破羌军自然为辅。周慎若死,其军战意消解,如何能用?张温又不敢指挥中军、后军西出冀城,光凭我三军如何能成事?今岁我破羌军以弱敌强能大胜于北地,何其之幸?如此大幸,又岂能复蹈?”

魏越见张举对明年的战事心存悲观,鼓励道:“孟起兄,我等与董卓联手,合军也在五六万之间。以我万众一心之军,进讨流亡附逆慌慌不可终日之流寇,岂有不胜之理?”

张举还是摇头,语气确凿道:“董卓不可信,此人素来狷狂,绝不会与我军精诚合作,这是个贪功之人。”

这下轮到魏越皱眉了,董卓的信誉现在还没有破产,张举怎么突然就开始抵制董卓了?前不久,这两人彼此之间还是臭味相投、相见恨晚的朋友,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大?

魏越可不认为张举会单纯的反对与董卓联手,现在这种情况魏越也是无奈……张举已经失控了,没有原来那么好忽悠了。现在的张举通过一场场朝野瞩目的胜利,赢得了太多人的关注……以至于,现在的张举成了热门人物,压根不缺投资他的人。

口口声声说周慎的冤枉,说到底还是不满张温,对董卓的地位也不满……或许,张举想更进一步?

成为平叛军中,仅次于张温的存在?

在魏越思索之际,张举轻声道:“扬祖,今日雒都来人,有确切消息……”

“哦?”

“今岁凉州战事前后征戎五月,就耗资八亿钱。战果虽大,却未伤叛军元气,谁又能确保明年耗费十五亿钱,能荡灭叛军?无人能担保,即便是张温,也不敢以性命担保此事能成……何况,眼下的朝廷,也拿不出十五亿钱用于凉州。”

“扬祖,黄巾残部尚存,若加税赋于各州郡百姓,百姓积怨已深又多贫困,岂会待毙?”

“朝廷安抚百姓还来不及,谁又敢上书朝廷,令朝廷逼迫百姓强缴税赋?朝廷无钱粮,大军如何出征?”

现在朝廷日子紧巴巴,各处都是窟窿需要填补,这种时刻必须开源节流……可没人把主意打到百姓身上去,或许有人打这类主意,可没人敢说出来。某个程度上来说,今年的凉州战事,已经将朝廷最后的储备资金挥霍干净了。

张举说着呵呵露笑,神情透着得意:“凉州久有灾患,终究是边患而已,所伤不过手足;而黑山军流毒上党、常山、魏、赵之间,此乃心腹之患。若坐视不管,待其根基稳固,将猝然难除。扬祖,我等出身北路军,又是幽并边郡出身,讨灭黑山军一事,除了我等,还有谁能成就此事?为朝廷解除这心腹大患者,唯有我破羌军而已。”

“张温处处怀怨要挟,今又拉拢扬祖及虎步营,意图离间我破羌军,其心思歹毒、阴狠可见一斑。”

又搓搓脸,张举侧身正对着魏越,神色诚恳:“扬祖,不如效仿西路军旧事,以黄公为监军,某为主将,愚兄担保扬祖为护军司马,再请朝廷委派一位长史。若如此不成,可让黄公为主将,某做护军司马,扬祖做中军主簿……待春暖后,我军东入孟津大营,兵员齐备后,挥师直趋上党,为朝廷讨灭黑山军。”

魏越沉吟不语,片刻后眨眨眼,在张举注视下,缓缓点头:“的确,留在张温麾下,我等终究不得自由。束缚在身,难展拳脚呀……对此军中将士素有怨言,不可不察。”

见魏越意动,张举双手抬起搭载魏越双肩,张嘴露齿大笑:“哈哈哈,爽快!黄公那里,就拜托扬祖了。”

魏越勉为其难的轻轻点头,叹一口气,说:“周慎已是死罪,我有意这两日拜访周慎,不知孟起兄可愿同去?”

平黄巾时,周慎是后续调入北路军的偏将,好歹当年同僚一场……更重要的是,魏越总觉得周慎这样死的过于憋屈,应该送一送。

毕竟,以周慎的资历,活到两年后,若逃回武威,怎么也是一方大佬,比公孙瓒之流不差多少,算是强化版本的马腾。

这样的一个人,在大戏开场前的刹那间下台,的确十分可惜,以至于青史无名。

魏越有魏越的想法,张举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顾虑,考虑良久,张举叹息道:“非是我惧张温迁怒,而是心中有愧,就不随扬祖去了。扬祖可代某捎一句话给周慎,就说张某保他家次子前程无忧。”

如此一来,周慎的三个成年儿子都有了靠山,对此魏越也只是轻轻颔首。

离开张举宅院,魏越立刻吩咐典韦:“典君,查查这几日哪些人拜访了张举,再查查其幕僚、门客变动。张举前后变化颇大,我怀疑有英才投身其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