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冗长的楼梯,巨大的彩纹玻璃,“咔嚓”一道闪电,将整个空旷的大教堂照亮。
“呼哧呼哧呼哧……”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赤脚踩踏地板的声音,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留着浓密黑色长发的小女孩子,在回廊里疯狂的奔跑着,她硕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时不时的回头张望,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
“啪嗒!啊”女孩一下子摔倒了,惨叫一声,小小的手,在微弱的光线里,鲜血淋漓,膝盖也摔的血流不止。
“你要到哪里去?乖乖跟我走……”
身后,一个黑影缓缓逼近她,女孩子吓得直哆嗦,手脚并用的在地板上爬着,身后落下斑驳的血痕。
就在女孩濒临绝望的时候,忽然一双手出现在女孩眼前,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飘了过来,“阿忧!”女孩子猛的抬起头,一个精致的好像瓷娃娃的一样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一双小手,伸在半空。
泪水与雨水交织的脸,女孩黑葡萄般的眼睛露出无线期望,可当她刚伸出手,身后的黑影却如期而至,一个女人枯瘦惨白的手,一把握住男孩的手,那黑色的指甲,插进他的血肉里。
男孩惊恐的看着女孩,缓缓朝后倒了下去。
“不!不要!小九……”女孩冲上去,看着血泊里的男孩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泽。女孩一把扑过去,歇斯底里的喊着,“小九,小九……你醒醒!”
忽然,身后的人,干笑几声,那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你的小九早就没了……你看看地上躺着的是谁?”
女孩猛的回头,却见地上的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
“哈哈,去看看吧!”忽然,身后的黑影也凭空消失了,留下一阵干硬的笑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女孩提着鲜血淋漓的白色衣裙,小心翼翼的往黑暗里靠近。
忽然,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从黑暗里伸了出来。
小女孩子顺着那只手,往上移动视线,一张妖娆魅惑倾国倾城的脸,徒然呈现在眼前……
“小九……你……”
忽然那男子忽然将手指放在女孩的嘴唇上,微微一笑,“我是尉迟墨!”
“啊尉迟墨!”离忧一声喊,惊天动地,整个靖王府都听见了他们那不讨喜的王妃,大清早喊着他们王爷的名字毫无避讳,甚至带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离忧坐在床上,满头大汗,菱角赶紧上来给她拭汗。
离忧见到菱角一把抓住她的手,想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那个梦境太诡异,而且,这里谁知道她是穿越来的……
“大小姐!”菱角担忧的看向身后。
逆着光,离忧的眼睛看不清明。一个模糊的声音走了过来,离忧下意识的想起那个梦境,一哆嗦。
“你……还好么?有什么感觉?”
定睛一看,竟然是顾青松。
“紫鳞,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离忧皱着眉头,“我记得,我昨晚不是在尉迟墨的……”
顾青松递给离忧一杯水,“你昨晚昏倒了,王爷这才请我过来。”
“我晕倒?”离忧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残片。
菱角也过来,道,“是啊!你晕倒了,王爷将你带回来的,吓死我了,看你昏迷不醒,我还以为你的伤严重了呢!”
“我的伤……”离忧伸手去摸,却被顾青松拦住,“等下,别碰,刚上了药!”
“上药了?我说呢,怎么感觉没那么疼了!”离忧一拍顾青松的肩头,“紫鳞,我就知道你能耐,能配出药来,不用我去求……”
“不是我配的药,是王爷!”
“什么?”离忧一僵,“你是说是尉迟墨?”
“是!昨夜,王爷看了你的伤口,就将药取来了。”
离忧愣住。明明昨晚自己去尉迟墨的房间就是为了偷药的,结果却被误打误撞来的雪莲坏了好事,后来……后来自己不是钻到桌子底下,却不小心抓了尉迟墨的腿……然后还……
离忧想着,脸越来越烧,自己昨晚……尉迟墨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剁了吧,会这么好给自己用药?
“紫鳞!”离忧咽了咽口水,“你给我上药的时候,可有验看清楚,尉迟墨拿来的药是正经的,没参入什么别的东西吧!”
哎呀,万一尉迟墨想秋后算账,在药理参点东西,那自己就惨了,尉迟墨那种人,应该不会这么好心顺顺当当的就把要拿出来给自己吧,何况昨晚,咱还这么对不起人家…
“并非我与你上药,是王爷亲自动手的。”
“什么?”离忧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顾青松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道,“是王爷亲自做的。”
菱角满脸得意的凑过来,道,“对啊,对啊,王爷还担心弄疼你,给王妃你一点点的上,很仔细。”
尉迟墨这家伙搞什么鬼!
离忧琢磨了一会,菱角拿来镜子给离忧看看脸,那些破皮的地方,已经开始凝固结痂,虽然还是红红的,但是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灼烧感。她仔细感觉,仿佛身体也没什么异样,尉迟墨的药,应该没问题吧!
“紫鳞,我的脸,会留疤啊?”对着镜子,离忧前后端详,还是有些不放心。
“药效很好,应该不会留下疤痕,但是,这些时日,切记辛辣刺激的食物,吃些清淡的,不出三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那太好了!”离忧笑笑,“那紫鳞,关于蛊虫的事,可有进展了?”
顾青松摇了摇头,“我以前也只是跟着师父,知道些皮毛罢了。如今,对方是蛊术高手,那我还真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我师父……”
顾青松话还没说完,就听“哐当”一声,一个药童撞了进来,看着顾青松和离忧,气喘吁吁,却说不出话。
“放肆!”顾青松正要训斥药童的无理,离忧却拉住他,道,“你慢慢说,别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药童拭了下额头,结结巴巴道,“院正……不……不好了!伍将军……刚才……来药庐找……找您,说西山大营又出了事!”
“什么事?”离忧和顾青松异口同声。
“小人……小人不知,只知似乎和王妃有关,伍将军并未亲自前来,只是托人送口信出来,只是说,王府不便,请先生走一趟。”
“王妃殿下,微臣这就去西山大营!”顾青松起身便要走,忽然院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队侍卫,领头的,是高公公。
高公公走到近前,拂尘一扫,笑道,“奴才拜见靖王妃!”
离忧和顾青松一个对视,神色沉重。
“高公公免礼!这前头的人也不懂事,本妃这仪容不整的,怎么让公公亲自进来了,应该本妃亲自出去迎接才是。”
高进一抬头,笑得灿烂官方,“王妃客气,杂家这是有皇上口谕,等不得!”他看了一眼顾青松,似乎对顾青松在场并不在意外,点点头道,“顾院正也在,真是好巧。”
“高公公客气!”顾青松点点头。
高进一拎眼皮,大声道,“传吾皇口谕,靖王妃凤离忧立刻进宫见驾!”
进宫?离忧一愣,随即讨好的笑笑,“高公公,这皇上有何急事,要您老人家亲自来?派个小太监来,不就成了。瞧这大老远的,辛苦您一趟!”离忧使个眼色,菱角便送上一袋银子。
“这些送给高公公喝点解暑的茶。”
高进毫不避讳的接了,笑道,“王妃殿下心眼好,遇事定会逢凶化吉的。请快些遂杂家进宫见驾吧!”
“那微臣先行告辞了!”顾青松躬身下拜,“请王妃多多忌口!”说着,他低下头,对着离忧比了个“西山大营”的口型。
离忧眨眨眼,“好,有劳顾院正,菱角!送客!”转头对高进道,“高公公稍候,本妃收拾下就随您进宫!”
见顾青松脚下生风的走出了院门,离忧走到梳妆台前,将一柄锋利的发簪,摒入发髻之中,此去吉凶未定,还是留着防身比较妥当。
西山大营,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明晃晃的勤政殿,离忧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来了。大约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来着?
正当她跪的久了,魂飞天外的时候,尉迟淳忽然“呃哼”一声。离忧赶紧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跪着。
“靖王妃,你可知罪么?”
离忧后背一凛,干笑道,“陛下,不知这最从何说起?”
尉迟淳那张略显硬朗的脸,即便是快四十了,也依旧很有年轻时候的气韵,只不过为了显得庄重,续着两小撇胡子,看起来才有些持重的感觉。
“靖王妃昨个在西山大营,和雪莲公主颇为不快吧?这有碍两国邦交之事,难道不是罪过么!”
“陛下!首先,臣妾并没有主动去招惹雪莲公主,而是公主多方刁难!其次,这件事往大了说,是两国邦交,可是雪莲公主并没有什么危险啊!所以往小了说,在陛下和西楼国君眼里,也就看成是年轻人之间不懂事故,闹着玩玩!所以,这不存在什么罪不罪的吧!若是陛下以此对臣妾兴师问罪,那在外人看来,不知会以为雪莲公主在我国吃了多大的亏,引得国主侧目,所以,若是陛下治罪臣妾,这才是……”
“是什么?”
离忧舔舔嘴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哼!好个牙尖嘴利的靖王妃!”尉迟淳冷笑一声,“那西山大营数十匹战马一夜之间全部得了不明之症,这又是为何?”
“什么?”离忧被惊道,难道伍俊臣来就是要告诉顾青松和自己这件事,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到彼此商量,自己就被皇帝宣进宫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