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门的正是细君的母亲。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来书房开导刘建,她怕刘建一意孤行,听不进女儿的话,二人发生争吵,所以不放心,便走进来给女儿助威。
刘建看到王后来了,心想她也关心自己的事,便很热切地让她坐在身旁,听细君说话。
细君站起来给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分别倒了一碗茶,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上茶,坐下来听父亲说话。
刘建望着细君疑惑地说:“你刚才说这是刺史的圈套?”
细君点头说:“对!刺史能把多年的妻妾休了,说明他是个非常狠毒的人。再说,休与不休,父亲也不会明白,只有他最清楚。他以娶我为名来麻痹父亲。他让父亲保留人马,然后暗中再去密告皇上。皇上派人查个水落石出,父亲不就犯了欺君大罪了吗?不正好证明父亲有谋反之心吗?刺史范伟不正好可以取代父亲了吗?至于女儿我,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玩物,到时他可以抛弃我。以他的地位和权势,什么样的美女他享受不到,他还会在乎一个仇人的女儿吗?”
细君的一番话使刘建恍然大悟了。细君的母亲也称赞细君很明智,讲得很有道理。
刘建说:“女儿的话拨云见日,令我茅塞顿开。”
细君说:“依女儿看,那范伟和吕太并不甘心,他们还会继续纠缠父亲。”
刘建说:“我该如何对付他们?”
细君说:“父亲就说女儿早已许配了人家,断去他们的邪念。”
刘建说:“好主意。”
王后担心地说:“如果他们想法报复呢?”
细君说:“什么借口?”
刘建说:“他们会说我不削减兵马。”
细君说:“父亲,你留下那么多兵马有何用?何必给自己增加负担呐!皇上怀疑你要谋反,刺史正好趁机陷害你,你为何还要上他们的当?如今天下太平,皇上的宝座很牢靠,像陇南王这样的叛乱都被平息了,谁敢再谋反呢?即使有人谋反也是自取灭亡。既然皇上怀疑父亲,父亲就干脆按皇上的旨意办,削减兵马,表明父亲忠于皇上,不就解除皇上对父亲的怀疑了吗?不就完全粉碎范伟等人的阴谋了吗?父亲不就仍然保住江都王的权位了吗?”
刘建说:“刘炳派来人密令我不能削减兵马。”
细君说:“刘炳虽然是父亲的皇叔,但他根本不会维护父亲,他在害父亲,他拉拢父亲反对皇上,他躲在幕后不出面,他把父亲当刀使。我劝父亲以后跟他断绝来往,免得受害。”
王后望着刘建说:“女儿说得对,刘炳很狡猾,他想利用你。”
刘建说:“多亏女儿提醒我,不然,我会误入陷阱。”
细君说:“父亲应该如何办?”
刘建说:“我按女儿说的办。”
细君说:“父亲有救了,我们全家有救了,我为父亲的决定感到万分高兴。”
刘建站起来抚摸着细君的头,疼爱地说:“你真不愧为我们的好女儿啊!”
王后激动地说:“我们的女儿熟读经史,饱览兵书,是个有头脑有学问的女孩子,她胜过你所有的文臣武将。”
刘建感慨地说:“夫人说得好。更重要的是她是我们的女儿,没有任何私心和杂念,她是真正关心我们的好女儿。我今天很开心,所有的烦恼都被我们的女儿消除了,我好像没有什么负担了,感到很轻松。很久以来,我们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拘无束地交谈过。今天我才明白我们的女儿真正长大了,真正了不起,远远胜过我。”
细君说:“父亲过奖了,女儿比父亲还差得很远,希望父亲今后多多指教女儿。”
王后说:“我们为有这样聪明的女儿而骄傲。为了王爷的醒悟,为了我们女儿的才智,我们应当举行家宴,好好庆贺一下。”
刘建说:“好!为我们的女儿举行庆功宴。我立刻吩咐厨师做几个好菜。”
在丰盛的家宴上,他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乌孙国的使臣回到赤谷城,把汉武帝同意求亲的书信交给猎骄靡,猎骄靡过目后非常激动,他难抑激情地把信递给布就,说:“义父,你快看,汉朝皇上答应了我的请求。”
布就看过信,满脸是笑地说:“昆弥,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赶快组织庞大的求亲使团带上聘礼,赴长安娶亲吧!”
猎骄靡高兴地说:“好!我立即安排。”
经过一番精心的安排,乌孙国庞大的娶亲使团,在数百名武士的保护下,向长安走去。
汉武帝把选择外嫁女子的大事交给外事大臣李浩办理。圣旨已经传达下去,规定外嫁的女子必须从皇室宗亲中选择,然而李浩却受到极大的阻力。
汉武帝询问李浩关于选择外嫁女子的事情时,李浩为难地说:“皇上,镇国侯刘炳在暗中鼓动皇室宗族的人家藏起来出嫁的女子,对抗选择。”
汉武帝说:“刘炳依仗特权胡作非为,朕已经派人监视他了,你别怕他。朕再下道圣旨给他。”
他说完当即又写了一道圣旨交给李浩,李浩带领侍卫们来到刘炳的府上,对跪在地上的刘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侯刘炳接旨:从今日起,家中若有未婚女子,立即到宫中登记应选,不得拖延。胆敢隐瞒不报,严惩不贷!切切,钦此!”
李浩宣读完圣旨,请刘炳站起来,把圣旨交给他。
刘炳接过圣旨说:“请李大人到客厅赴宴。”
李浩说:“谢侯爷的盛情,微臣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了。”
李浩带领众侍卫走后,刘炳站在门口对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狗奴才!”
他把圣旨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在王爷府的客厅内,吕太一边喝茶,一边笑容满面地对坐在对面的刘建说:“王爷,上次下官提亲的事,不知王爷决定了没有?”
刘建冷冷地说:“你回去告诉刺史大人,我女儿早已许配了人家。”
吕太变脸问:“不知王爷的女儿许配了何人?”
刘建不悦地说:“许配了皇亲国戚怎么样?”
吕太强硬地说:“王爷太不明智了。”
刘建恼怒地说:“你太放肆了!”他说完,对门外大喊:“送客!”
吕太尴尬地站起来,狼狈而出。
吕太为了激起范伟对刘建的仇恨,回到刺史府对范伟诉苦说:“刘建非常傲慢,他根本没把大人放在眼里。他撒谎说细君许配了皇亲国戚。还说刺史有什么资格娶我的女儿,真是不自量力。他又说,你回去告诉范伟,让他死了这条心。”
范伟听后气白了脸,他咬牙切齿地说:“狗东西,太狂妄了!”
吕太看到范伟上火了,便又委屈地说:“他还命令他的侍卫们,竟然把我赶出了门,声言以后再不许我来。”
刺史范伟终于按捺不住地猛擂桌子,茶碗被震在地上打得粉碎。
范伟决定要报复刘建,他想通过皇上的手杀死刘建,以泄心头之恨。
他骑上快马,带领贴身侍卫们离开扬州向长安飞奔而去。
他来到皇宫跪在汉武帝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刘建处处刁难他,准备派人刺杀他。汉武帝看到他委屈的样子很可怜,立即让他起来坐在一旁说话。
汉武帝说:“你是朕派去的刺史,执行朝廷的政令,直接由朕指挥,你怕什么?”
范伟擦干眼泪说:“微臣以死效忠皇上,并不怕他派人刺杀。微臣气愤的是他刁难微臣是针对皇上的。”
“你说具体一些。”
“皇上,微臣传达皇上的旨意时,他竟然赶走微臣。他拒不削减兵马,也不准微臣检查。”
“真有这种事?”
“微臣不敢说假话。”
“还有什么?”
“刘建有一个18岁的女儿,名叫细君,尚未婚配,但他隐瞒不报。”
“朕立即传旨命他把细君带进宫。你回去继续监视他,不可打草惊蛇,明白吗?”
“微臣明白。”
范伟走后,汉武帝又拿出龙案上的刘建的奏章看了一遍,上面写着他已按皇上的旨意,削减了全部兵马。
范伟却说刘建没有削减兵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汉武帝陷入思考中:难道刘建欺骗我不成?
难道范伟说谎不成?
为了查清这件事,汉武帝决定派李浩带领侍卫们到扬州以传旨为名进行私访。
汉武帝对李浩讲了刘建削减兵马的事之后,又讲了刘建女儿的事。李浩对前者不置可否,但对后者知道的较为清楚,他说他已调查到刘建确实有一未婚配的姑娘名叫细君,不仅长得美貌,而且很有文采。
汉武帝听了很感兴趣地说:“你带上朕的旨意让刘建把细君带来皇宫登记画像,参加遴选。”
李浩说:“如果他不从呢?”
汉武帝说:“那就说明他确有谋反之心,朕会处死他。另外,你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查他是否削减了兵马?”
李浩说:“微臣一定办到。”
汉武帝写好圣旨交给李浩,李浩带上侍卫们拜别汉武帝,向扬州骑马奔去。
李浩来到扬州城门口,出示了汉武帝的金牌,守城官立即跪在地上朝拜。李浩严肃地问城门官:“江都王刘建原有多少兵马?”
城门官说:“原有五万人马。”
“现在呢?”
“现在只有一万人马。”
“再的兵马呢?”
“削减了。”
“真的吗?”
“在下不敢撒谎。”
“把你说的话写出来,签名画押。”
“好!”
于是,李浩让城门官站起来写好证词,并让城门官签名画押,他收起证词,带领侍卫们向城里走去。
李浩带领侍卫们来到一座军营,看到只有数百名将士们在认真操练。他传来将官,出示了皇上的金牌,那将官立即跪拜。李浩问那将官江都王是否削减了兵马,回答的情况跟城门官说的一样。
李浩又问了其他几个士兵,回答都一样。李浩让他们在证词上签名画押了。
李浩收起证词离开军营,带领侍卫们又来到一家客栈,让侍卫们把马牵入马厩,喂料喂草,让马饮水。
他们住在客栈内。李浩传来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开门见山地问:“客栈里常住官兵吗?”
老板秋伙计回答说:“过去常来住,现在没有了。”
李浩问:“为什么?”
他们说:“王爷只留下一万人马,其余的都裁减回家了。官兵少了,住客栈的当然没有了。”
此时,李浩对他们出示了皇上的金牌,他们立刻跪下了。李浩让他们写出证词,并签名画押后,让他们离开了。
经过多方面的调查,李浩已经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江都王刘建的确按着皇上的旨意削减了兵马。
他对刘建产生了好感,这好感来源于他的亲身体察,而不是道听途说。事实上的江都王与传说中的大相径庭,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深思。
深思的结果是刺史范伟说了假话,由此可以证明范伟对刘建存在很深的成见,表明范伟是个狐假虎威的刁钻小人,可惜圣明的皇上竟然看错了人,实在是太遗憾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李浩来到江都王的府上面见刘建。
刘建听侍卫说钦差大人李浩带领侍卫悄然来到王府,刘建大惑不解,他猜想为什么李浩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的府上?难道皇上又要找他的麻烦不成?
他怀着茫然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出来迎接李浩,然而李浩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不可一世,只见李浩面带微笑亲热地说:“王爷,久违了,微臣特来拜见王爷啊!”
听到这样的客气话,刘建绷紧的神经有些放松了,心想钦差大人不像是找他麻烦的,也便面带微笑说:“久仰大人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令人敬仰啊!”
他说着把李浩等人迎入王府大院。李浩让他的众多侍卫们把马牵入马厩,在大厅等候他。而他仅带几名贴身侍卫随刘建来到会客厅。
进门后,李浩拿出圣旨宣读,刘建急忙跪在地上听旨。
李浩大声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都王刘建速把未婚女儿细君送到皇宫报名画像,不得延误!钦此!”
李浩宣完旨,刘建站起来接过圣旨,对李浩热切地说:“请李大人到后客厅赴宴。”
李浩客气地说:“我看免了吧!”
刘建坚持说:“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本王理应为李大人接风洗尘。大人的侍卫们,我已安排在聚餐厅了。请大人随我来吧!”
刘建和李浩在餐桌上饮酒吃菜,显得很亲切。酒过三巡之后,二人更加显得无拘无束了。
刘建心想皇上怎么知道他的女儿细君尚未出嫁?这肯定又是范伟捣的鬼,想达到泄私愤的目的。
他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是否正确,便趁机问李浩:“李大人,皇上如何知道我的女儿叫细君?是不是范伟报告的?”
李浩认为刘建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作为外嫁的对象,如果承认自己报告皇上的话势必会得罪刘建的。
他考虑刘建毕竟是刘氏皇室的王爷,如果皇上一旦宠幸刘建的话,那么刘建肯定会报复让他女儿报名的人。
为了洗清自己,李浩装做不便直说的样子很巧妙地说:“既然王爷知道了,何必又问微臣呢?看来王爷并不糊涂啊!”
刘建从李浩的弦外之音中已经肯定了范伟是告密的人,在心中暗骂范伟不是人,恨不得剥了范伟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