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启勋早已看到了周氏兄弟,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在今天跟他一起来的是程学启,要是换作许三或者魏达,就麻烦了。趁程学启离开,章启勋悄悄地溜进了太极武馆的大门。说来也巧,正好碰到周年信一个人从里面出来,章启勋立即现身。周年信看到章启勋突然站在面前,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出门前,章启勋刚被县令杨大瑨以通匪的名义抓走,这会儿在苏州现身,难道是越狱逃出来的?喜的是竟然能够在这陌生的苏州城里遇到家乡人。周年信刚要开口相问,章启勋连忙一边使眼色一边做手势,让他不要吱声。然后一把抓住周年信的左手,将他拉到那块太湖石的后面躲了起来,轻声问了一句:“年信,你怎么会跟钦犯混在了一起?”
周年信本想问问章启勋怎么到的苏州,却被对方抢先问出同样的问题,还质问自己怎么跟钦犯混在了一起。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钦犯?哪来的钦犯?谁是钦犯?”
章启勋说:“你刚刚接的那个董海川,就是钦犯。这个人原名董明魁,直隶文安人,今年三十五岁,随身带一把大刀,刀柄一尺二寸,刀身三尺,纯金钢打造。这个人练的是内家拳功夫,是九华山云盘老祖的关门弟子。我说的没错吧?”
周年信笑道:“内家拳?云盘老祖的关门弟子?直隶文安人?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啊?你认识这个人吗?章启勋,我和你分开还不到一个月吧?你怎么说话变得一套一套的了?我可告诉你,我今天跟他是第一次见面,你说的这些我可都不知道。”
章启勋赶紧捂住周年信的嘴说:“声音小点。我跟你说,不关是我,现在苏州大小衙门上上下下,都已经将这个人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
周年信小声问道:“衙门,你怎么又跟衙门扯上关系了?难道说你当官了啊。我怎么记得你是个嫌疑犯啊?怎么又当了官的?”
章启勋说:“这件事说起来一言难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边上有个报恩寺塔你知道吧?今天晚上我在那塔的第四层等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别忘了一定要来啊。那个董海川到底犯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肯定是钦犯。现在你马上回去叫上年芳,别耽误赶紧走,我估计总兵大人马上就要来抓人了。还有,你在这里见到我的事情,千万别让年芳晓得了。记住,快走。”说完这些话,章启勋轻轻推了周年信一把,将他推出了藏身之所。
离开那块太湖石,周年信赶紧转身往里屋跑,进到演武厅,看到周年芳正拿着三节棍在跟董海川比划,连忙叫了一声:“停停停,年芳,别玩了,我们赶紧走。”
董海川停住手问道:“周兄,这正在兴头上,干嘛着急走啊,出什么事了吗?”
周年信道:“董海川,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倒想问问你,你明明是钦犯,犯了事为什么不跑,反而要到这苏州城里来连累自己的朋友?我告诉你,现在衙门抓你来了,赶紧躲躲吧。”
衙门抓人周年芳可没有少见,在东乡那衙门还不是三天两头就抓人?而且抓的不见得就是坏人。这钦犯他倒是常听人说,遇见这还得第一次。所以周年芳可没想走,怎么得也要先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否则以后回了东乡说自己遇到钦犯,人家也不相信啊。于是他不慌不忙地收起三节棍问道:“董教师,你快说说,怎么就成了钦犯了?是不是在皇宫盗宝了?”在周年芳的心里这钦犯无非就两种,一是造反的,像张格尔。二就是偷了皇宫里的东西,像窦尔敦。造反需要千军万马,只有偷东西一个人干才合适。那窦尔敦长的虎背熊腰,这董海川也是熊腰虎背。周年芳越想越觉得合理,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继续笑着问:“董教师,说说都偷了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给我瞅瞅行不?”
董海川听后哈哈大笑:“董海川要是钦犯,怎么也不能连累朋友。要真是钦犯,谁还敢大摇大摆进苏州城?衙门这帮龟孙子,正经的钦犯抓不住,只会冤枉好人,正经的事情做不来,就只会瞎折腾。”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有人哈哈大笑,高声说道:“老子今天就要折腾折腾。来呀,把这武馆给老子围住了,一个也不许放走!”紧跟着从门口涌进来一大队清兵,领头的正是苏松镇总兵关天培关大人。原来这关天培接到总督陶澍的手令,让他带兵协助捉拿钦犯贾世道,并且向他通报了董海川可能是前来接应贾世道的同伙。关天培是个大将军,抓个把人的事情,竟然要他亲自领兵,心里实在觉得是杀鸡用牛刀。无奈要抓的是钦犯,两江总督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不敢违拗,但是心里着实是不耐烦。哪还捺得住性子做守株待兔的事?想想陶澍就是因为官大一级,于是他硬是委派参将程学启在城门口打探。这程学启素来对关天培有些顾忌,何况苏州本就是他的管辖范围。就这样一级压一级,居然让一个朝廷三品的将军亲自做了盯梢的人。程学启亲自回禀,说嫌犯到了太极武馆就没有再出来。关天培想也没想,就带兵前来拿人。
“来呀,把这里的人全部锁起来,带回去!”进了演武厅,关天培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