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敢问大人,董海川犯了哪一条王法,就要锁起来?”董海川丝毫不惧,手中的大刀朝李伯魁他们一指,“再请问大人,他们又是犯了哪一条王法,要全部带回去?”
关天培还未答话,他的副将拔出佩剑,两步冲到了董海川身前,剑锋直指董海川的面门,大声吼道:“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总兵大人抓你,需要理由么?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董海川冷冷一笑,突然错步向前,右手微微一动,用刀背击中那副将拿剑的手腕,只听见“咣铛”一声,副将手中的那把剑就已经掉在地上。这副将跟随关天培征战多年,原也没有这般脓包,只是这些年江南一带太平,他又作威作福惯了,料定董海川是个老百姓,不敢真跟他动手。哪里想到董海川竟敢话不多说直接动刀?两人并未交手,副将长剑已经落地,随即人也呆若木鸡。
“放肆!”关天培一声断喝,宝剑便已拔出,兵勇们也一拥而上,将这四人围在当中。
周年信周年芳兄弟何曾见过这个阵战?只是东乡民风素来剽悍,何况他们还是习武之人,遇事临头倒也不惧。周年信先前以为可以躲得过去,如今清兵已经将武馆团团围住,董海川的大刀也架在了那副将的脖子上。这场祸事看来已不能免,周年信反而定下心来,开口厉声道:“总兵大人,朝廷养兵意在保境安民,不是让你们当官的用来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的。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和董海川是初相识,不过万事都逃不出一个理字去。大人你不说他究竟犯了哪条王法,也说不出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随随便便闯进来就要动手抓人。这叫什么?官逼民反是吧?大人,要这么做您不觉得今天人带的有点少吗?”
关天培听周年信这一说,还真就打了个寒颤。虽然云盘老祖的武功他没有见过,可那贾世道能够力斩三名大内高手,逃出戒备森严的紫禁城却是事实。单凭这一点他自己就绝对做不到。而传言董海川更是尽得云盘老祖的真传,武功比贾世道还要厉害三分。刚才一出手瞬间击落副将手中的宝剑,从这一点来看,江湖传言多半属实。而此间的主人李伯魁,是陈氏太极拳创始人陈长兴的高徒,这两年苏州武术界一直是他在执牛角,自然不会是浪得虚名。剩下这两位虽名不见经传,能在太极武馆受李伯魁礼待,料来也不能是泛泛之辈。这几个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武功高强,真要是破釜沉舟,一心拘捕,动起手来那还真不是棘手这么简单,最起码冲进演武厅里这十多个人,包括自己难免都要玉石俱焚。这么一想,关天培觉得自己确实是太大意了,侠以武犯禁不是一朝一代,自己原就应该想到这一点。钦犯固然是些亡命之徒,习武者也与逆来顺受的老百姓不同,不是想抓就能抓的。
玉石俱焚的事情,智者不为。想到这里关天培将宝剑归鞘,又做个手势让兵勇们退后,然后说了声:“果然都有些英雄气概。那本官就先来跟你们说道说道。贾世道在皇宫犯下命案,你们都知道吧?其罪当诛九族。据报此人现在已经逃在苏州,只不过眼下官府还不知道他到底藏身何处。你,董海川,是贾世道的师弟,这时候借口到苏州来办事,你敢说不是前来接应他的吗?”
董海川听到这里哈哈大笑:“总兵大人真会说笑话,就算是株连九族,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株连到师弟头上的,王法第几条啊?何况那贾世道是何许人,在下一点都不知道。先师云盘老祖几十年没有离开过九华山,他老人家就我一个弟子。如今恩师谢世,董某守孝七七四十九天期满,准备回直隶老家。因此间馆主是在下少年时期的好友,特地转道来看看他,顺便替他带封家书回去。大人要硬说在下是那什么贾世道的师弟,前来接应他,那就请大人拿出证据。只要大人能够拿出证据,董海川马上束手就擒。”
周年芳上前一步,因为他手上还拿着三节棍,引得兵勇们一阵骚乱,生怕他伤到总兵大人。周年芳一脸的满不在乎,摆了摆手上的兵器说道:“别怕,还不到时候。总兵大人,你也听到了。董教师现在光明正大的在苏州城太极武馆里,不能任你说是师弟就是师弟,接应就是接应吧?你总得拿出证据来。”
关天培听了这话是又恨又懊恼,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堂堂的一个总兵,竟然会在苏州一个小小的武馆里,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武林中人作弄的进退两难。只见他虎目圆睁,看样子就要发作。
李伯魁赶紧上前将周年芳拉到自己身后,跟着右手握拳左手为掌,合手一抱向关天培致意道:“关大人的虎须,在下兄弟几个实不敢冒犯。在下几人只不过是不想平白无故糊里糊涂的丢掉性命。言语冲撞之处还请总兵大人海涵。关大人在江南官声一向很好,深得民心。今日来我这太极武馆,想必是误听传言。关大人,在下李伯魁,恩师陈长兴门下弟子,在苏州开武馆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一直都是安安分分教徒弟,结交的朋友也都是些清清白白安分守己的人。这些知府衙门都有备案可查。在下据实回禀,请大人明察。”说着朝董海川使了个眼色,董海川将大刀从那副将脖子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