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天堂——道孚探秘
(电视系列专题片文学台本)
撰稿廖全京李牧雨第一集雪山神韵
[片头
[画面上出现连绵起伏的川西北高原。镜头推进,摄制组一行人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高原花海里、大峡谷、草原上急速奔驰;藏民们背着行囊、骑着马、骑着摩托车、坐着手扶拖拉机、开着小面包,老老少少、贫富不一,都奔向同一个地方。
[朝圣路上正在磕等身长头的信徒们。他们虔诚刚毅的脸。额上因磕头而破损受伤的疤痕在闪着神灵一样的光芒。
解说词:
我们急切地行走着,行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我们急切地找寻着,找寻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承载我们美好梦想的所在;
他们也急切地行走着,奔向一个他们梦想中的地方;
他们也找寻着,找寻着一个幸福美好的所在。
那里,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推出片头字幕
[画面依次出现峡谷、湍流、高原湖泊、森林、草甸、蓝天、白云等甘孜地区特有的景色。
解说词:
横空出世的青藏高原从西北方向朝我们奔涌而来。群山的波涛在这里,在青藏高原的东南缘,在东经98°—102°和北纬28°—34°之间,稍作停顿,便向着远处的川西平原俯冲而下。眼前这一派高低起伏、逶迤磅礴的气象,使人想起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诗句:“于是我攀登大地的阶梯,在茫茫无边的林海中间,来到你,马楚·比楚高峰的面前。”这里,正是大地的阶梯,而且,比聂鲁达的马楚·比楚高峰更加险峻巍峨。因为这里是世界的屋脊、地球隆起的最高处。此刻,我们正在攀登大地的阶梯。不过,我们不是走向位于南美洲安第斯山脉中的马楚·比楚高峰,而是走向位于青藏高原东南的四川甘孜州那个著名的小城——道孚。
我们,一群从平原地区来到高原的人,居然想用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汽车,去接近另一种时空的存在。高原毫不客气地嘲笑了我们的这种幼稚想法。要靠近雪山、靠近高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不,我们先是开着车在平坦的公路上得意洋洋,仿佛是去郊外游览一个公园,轻松惬意得很;可是,随着越来越深入高原腹地,汽车就不管用了,道路越来越险峻,越来越狭窄,只好换成马匹;再接着,就连崎岖的“马路”也没有了,大山和峡谷露出了它险恶陡峭的真面目,我们只好弃马,开始步行。
道孚,一点点地浮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们渐渐收起了小觑之心,渐渐意识到此次行程的不同寻常。
我们是沿着古老的茶马古道进入道孚的。这是由川入藏的必经之路。千百年过去了,那些古驿道上仍旧留有昔日马帮的脚窝。寂静的山风里,仿佛还飘来一阵阵似有似无的、孤独而清脆的马铃声。
这条道路,曾经演绎过华夏民族壮丽的辉煌,可那辉煌已经成为过去。今天,我们要寻找另一种辉煌。这种辉煌很快就会出现在眼前。
[画面依次出现由远及近的亚拉雪山的身姿,从不同角度拍摄的亚拉雪山全貌。巍峨肃穆的亚拉雪山终年积雪不化的顶峰,五月里满山盛开的杜鹃,以及散布在山坡上的牦牛群,等等。
解说词:
一脚踏进道孚县境内,直插云霄的亚拉雪山仿佛就在我们眼前拔地而起。早在人类在地球上直立起来之前,亚拉雪山便在大陆板块漂移的过程中,被轰隆隆地碰撞了出来。你不能不相信,这是一次格萨尔王的神力的托举,这是一次雪山之神在仓央嘉措的情歌伴唱下的翩然降世。
也许从亚拉雪山冲破地平线的那一天开始,神就对它寄予了无限的期翼。在著名的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里,亚拉雪山是藏区的四大神山之一;在藏传古籍《神山志易入解脱之道》里,亚拉雪山是“第二香巴拉”。“香巴拉”,藏语之意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大雪山意味着大宁静。此刻,亚拉雪山沉浸在一汪看不见的肃穆的海洋之中。从农戈山上望过去,远处的亚拉雪山活生生就是一尊端坐的弥勒佛。在道孚人的心里,在所有虔诚的信徒心里,亚拉是一座神山,是连通天上人间的启示之门。神的启喻令万物缄默,包括人和动物、植物在内的所有的生命,都必在亚拉神山的宁静中获得启示与感悟。
眼前是古老的青藏高原的余脉,比这古老的高原余脉更古老的,是头顶上那一碧如洗的蓝天。仰望这被云朵擦拭过的蓝天,你会感觉到背靠蓝天的亚拉雪山在兴奋地上升、上升。这是生命在上升。上升的生命——亚拉雪山正闪烁着神秘不定的光。然而,亚拉雪山沉默着。我们所能听见的,只有雪山下的牦牛与高原上的风在春天里的悄然对话;
苍劲的高原沉默着。我们所能听到的,只有阳光下互相拥挤着、争吵着、打闹着的杜鹃花们热情洋溢的笑声。
无边的花海,在五月里铺天盖地地展现出来。春天,杜鹃花都开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放肆和热烈呀!到处是花的海洋,色彩的海洋;人被鲜花所淹没,马群也会被鲜花所淹没。花海无涯,色海无涯。
[画面依次出现亚拉雪山西侧的瀑布、高原之湖友措、亚拉雪山西南的温泉群,以及友措瀑布北边的悬崖,等等。
解说词:
我们为寻找神秘的山魂更加贴近亚拉雪山。这时,戴着冰雪的晶莹之冠的她,仿佛一刹那间变成了柔软的丰盈的水。在整个雪山的魁伟面前,这道高约60米的瀑布显得有些纤细。水是清亮的,然而,当它汇聚到这个名叫友措的高原湖泊里时,却显出了一种略带忧伤的蔚蓝。当刺目的高原阳光从另一个角度投射过来,你会觉得这友措湖更像是一片款款飘落在群山的褶皱里的绿叶。从湖里漾出来的小溪节奏舒缓,韵脚明亮。河水在更远的地方无声地吟唱着,看起来更像一匹光滑的绸缎,让你仅仅凭着目光就可以触摸到那水的质感。泉水冲出地表,那浓重的硫磺气味,带给亚拉雪山的不是寒意,而是温暖。
就在我们准备挥手告别亚拉雪山的时候,从一位藏族老人那里听到了一个传说:亚拉雪山有一镇山之宝,那就是当年格萨尔王征战四方时留下来的盔甲和经书。据说,这些盔甲和经书就藏在友措瀑布北边陡峭的山崖之上的一个石洞里。
传说终归是传说。但是,从这个神秘的传说里,我们似乎窥见了亚拉雪山山魂的踪影。在道孚,本教和藏传佛教的神灵始终生活在天上,而英雄的格萨尔王却曾经活生生地行走在这片大地上。这里,是他的故乡。
回头望去,那起伏的山峦,就像是格萨尔王奔腾的坐骑;那挺拔的雪峰,就像是格萨尔王高昂的头颅。如果我们把亚拉雪山看作是格萨尔王高大的身躯,那么,从远古走来的格萨尔王会不会就是亚拉雪山和整个道孚地区这一片高原的灵魂呢?
第二集峡谷精灵
[片头
[画面依次出现连绵起伏的川西北高原。镜头推进,摄制组一行人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高原花海里、大峡谷、草原上急速奔驰;藏民们背着行囊、骑着马、骑着摩托车、坐着手扶拖拉机、开着小面包,老老少少、贫富不一,都奔向同一个地方。
[朝圣路上正在磕等身长头的信徒们。他们虔诚刚毅的脸。额上因磕头而破损受伤的疤痕在闪着神灵一样的光芒。
解说词:
我们急切地行走着,行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我们急切地找寻着,找寻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承载我们美好梦想的所在;
他们也急切地行走着,奔向一个他们梦想中的地方;
他们也找寻着,找寻着一个幸福美好的所在。
那里,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推出片头字幕
[画面依次出现鲜水河的清流,远景中的扎坝大峡谷、峡谷中的峭壁、森林、高山牧场以及远处、近处的碉楼,山坡上飘舞的经幡,等等。
解说词:
我们沿着鲜水河往上游走。
这条流经道孚县境的小河,是雅砻江的一支重要水系。它像一条巨蟒从遥远的康北草原呼啸而来,在这里,在道孚县的南端,猛地一个冲刺,惊涛裂岸,一泻千里,形成了这条扎坝大峡谷。
太阳那极有穿透力的金色光芒,从湛蓝湛蓝的天上,从高原雪峰的顶端降临,降临在葱郁的森林、翡翠般的山地和气象萧森的扎坝大峡谷里。亘古不变的、玻璃般透明的流水声,从幽深的峡谷底部传来,仿佛当年茶马古道上的马帮留下的悠远绵长的铃声。一只鹰从峡谷底部朝上飞,忽然停在半空中,仿佛就停在我们的脚下。从悬崖上望下去,我们脚下的鲜水河只不过是一条细细的白线。峡谷深处吹过来的刚性的、尖锐的风告诉我们,我们正进入被称为“秘境”的川西北高原的腹地。
两岸的山,一直伴着我们前行。远处的山,在蓝悠悠的天幕映衬下,只现出线条粗犷奔放的剪影。从山脚到山腰,一片接一片的经幡在猎猎西风中飘展,发出一阵阵呼啸,如压抑的沉闷的山吼。一座座高高的碉楼,俯瞰着从它身旁流过的溪水,与对面山坡上的另一群碉楼苍凉对峙。火热的阳光,把它们熔铸成了一组金色的雕像。阳光下,高高矗立的碉楼石墙上用白石镶嵌的牛头分外夺目。那是扎坝人的图腾。
我们决定在扎坝大峡谷住下来。
[画面依次为扎坝区鸟瞰,扎坝民居,扎坝人聚居区的生活场景等。
解说词:
扎坝,一个神秘的名字!
初次与扎坝人接触,你就会在语言上体会到一种神秘感。世世代代在神秘的碉楼里住着的这些自称为“扎”的扎坝人,在古代属于笮人部落。扎坝人讲的扎坝语又称“扎语”,它与藏语中的以拉萨、德格、安多、康巴四种方言为代表的藏语言体系完全不同。说起来,扎坝离道孚县城只有71公里,但语言上却无法与县城和周边地区的人们沟通。一些研究此课题的学者们说:扎坝语就像是一个被淹没在语言的汪洋大海之中的孤岛。这个“语言的孤岛”是怎么形成的?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画面依次为草地上的寺院,寺院旁边正在聆听活佛讲经的僧众和藏民。
解说词:
我们有幸目睹一次寺庙里的传经盛会。远远近近的扎坝藏民们扶老携幼,闻风而来,为的就是听一听远方来的高僧讲经。可是,面对高僧的藏语讲经,扎坝人们却听不懂,只能依靠一位本地的僧人翻译成扎坝语再讲给大家听。像这样的事情会经常碰到。
有人说,扎坝语这种独特的语言与历史上的西夏灭亡后少数西夏人南迁扎坝地区有关,扎坝人很可能就是西夏人的后代;有人说,这种独特语言与史书上记载的隋唐时代的“东女国”有关,扎坝人有可能就是历史上神秘失踪的“东女国”的一个部落残余。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事实是无可否认的: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之前,整个扎坝大峡谷是封闭的,自立的。几百年来,扎坝人就是这样骄傲地进出于他们那与其他民族完全不同、傲然独立的碉楼内外,过着一种恬然自安、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因为封闭,他们满足;也因为满足,他们更加安于这种与上天接近、与神灵接近、与自己的心灵接近的生活。扎坝独特的地理人文,已经使这个大峡谷成为了一个科学考察和旅游探险的热点。
[画面依次为扎坝地区的碉楼、扎坝男女的各种服饰、扎坝人碉楼式住房内的情景,厨房里悬挂的臭猪等等。
解说词:
碉楼外的山水亘古如斯,碉楼内的日子井然有序。这高约20米的石砌碉楼一般有四至五层,楼层之间用藏式独木梯连接。在一户扎坝人兼作厨房、卧室和客厅的二楼里,我们又察觉到了一种神秘之物:这户人家的房梁上悬挂着几头被炊烟熏得乌黑的整猪。主人自豪地介绍说:这就是扎坝人最喜欢吃的臭猪。
哦,原来这就是早就闻听其名而不见其面的臭猪呀!我们向主人讨教其制作方法,主人介绍说,臭猪是这样被制作出来的:有经验的扎坝人用绳索将大肥猪勒死之后,在猪的腹部切开一个小口,取出内脏,然后把干豌豆、作料等东西填进去,缝合起来,再用干净的黄泥糊严切口和七窍,最后把猪整个儿埋进草木灰里。半年之后,草木灰已经把猪身上的水分吸干,这时再把猪取出来挂在厨房的一角,让它继续腌熟、变黄、发黑,最后,就成了扎坝人餐桌上最美味的食物。用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臭猪肉干,据说可以存放十几年而不腐不坏,而且,放得越久吃起来越香,肉质细嫩,入口即化。
这些其貌不扬,然而醇香醉人的臭猪,还有那直接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糌粑、酥油茶、奶渣、连麸面馍馍;那仍旧散发着青草味道的牛羊肉、青稞酒,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写成了扎坝人的饮食文化史。
[画面依次为扎坝碉楼内外扎坝人家庭成员的日常生活情景、走婚的某些场面以及爬墙活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