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感悟中学生的优美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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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中国文与中国人瞿秋白

最近出版了一本很好的书:高本汉著的(《中国语和中国文》。高本汉先生是个瑞典人,他的真姓是珂罗倔伦(karlgren)。他为什么“贵姓”高?那无疑的是因为中国化了。他的确是个了不得的“支那学家”——中国语文学的权威。

但是,他对于中国人,却似乎也有深刻的研究。

他说:“近来某几种报纸,曾经试用白话,——按高氏这书是1923年在伦敦出版的——可是并没有多大的成功;因此,也许还要触怒了多数订报的人,以为这样,就是讽示着他们不能看懂文言报呢!”

“西洋各国里有许多伶人,在他们表演中,他们几乎随时可以插入许多‘打诨’,也有许多作者,滥引文书;但是大家都认为这种劣等的风味。这在中国恰好相反,正认为高妙文雅而表示绝艺的地方。”

中国文的“含混的地方,中国人不但不因之感受了困难,反而愿意养成它……”

于是这位“支那学专家”就不免要“中国化”起来。他在中国大概受够了侮辱。“本书的著者和亲爱的中国人谈话,所说给他的,很能完全了解;可是,他们彼此谈话的时候,他几乎一句话也不懂。”这自然是那些“亲爱的中国人”在“讽示”他不懂“上流社会的”话。因为“外国人到了中国去,只要注意一点,他就可以觉得:他自己虽然已经熟悉了普通人的语言,面对于上流社会的谈话,仍是莫名其妙的”。(例如“一个中国的雅人”回答高先生问他多大年纪,就说了一句“而立”。幸而高先生在《论语》上查着这个古典。)

于是“支那学专家”就说:“中国文字好像一个美丽可爱的贵妇,西洋文学好像一个有用而不美的贱婢。”

美丽可爱而无用的贵妇的“绝艺”,就在于“插诨”的含混。这使得西洋第一等的大学者至多也不过抵得上中国的普通人。这样,我们“精神上胜利了”。为要保持这种胜利,必须有高妙文雅的词汇,而且大概就在上流社会怕人讽刺他们不懂文言了。

虽然,“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我们还是含混些好了,否则反而要感受困难!

【作品赏析】

读完瞿秋白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写下的这篇杂文,我没有过于关注那位“高先生”的言行举止,也没有怎么想过当年的白话文“革命”到底取得了多大的成功,更没有想过外国人对于我们中国文的所谓“用心良苦”有多少……我只想到了今天,今天我们的“中国文”,是否也在日渐的被谁遗忘?!

孰不知,时下我们国人书写汉语时,竟时常地会提笔忘字;有的汉语言专业的大学生,四年来没有上过多少节本专业的课……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大多数国人在和自己人聊天时,却要时不时吐出几个不沾边的英语单词来;在大学校园里,全校都是英语系;找工作时,人家看的不是你的汉语水平,却是那张几乎花了整个大学时光才获得的英语过级证书!如此的语言环境,中国文大抵只能是被外来者所侵吞了罢。

外国文正在侵吞着我们中国文,这已是不争的事实。然而,却还是有人会说,我们国人的文化素质在不断地提高。为全球经济一体化做了充足的准备!果真是如此吗?我持怀疑态度。孰不知,一个国家的语言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尊严的体现。试想,一个国家的语言都要被外来文化所侵吞,那么,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历史可言?!还有什么昌盛高贵可言?!还有什么与世界接轨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