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结果是她第二天忘记起床,习远做好早餐来叫她,她才从迷糊中惊醒。
整个早上精神都不好,彭思捷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再乱喝酒了,喝酒误事,虽然她也没什么大事。
电话机响了,她打了个激灵,听见习远说:“进来一下。”
彭思捷走进办公室,习远递了一个东西给她:“把这个送去给张俊辉。”
什么东西?她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是十三万。这……她抬起头,迷惑不解地看着习远。
“你欠张俊辉的债,不如就欠我的钱,毕业后给我打工。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彭思捷下意识地回答。
“我带你去。”
霍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习远带着彭思捷到一楼大厅的服务台:“我找你们张总裁。”
前台小姐微笑着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我跟他约了上午十点。”
服务小姐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说:“张总现在正在二十一楼开会,请您去会宾室等候。”
在电梯里,彭思捷问习远:“你什么时候跟他预约了。”
“我们是来光明正大地还账,自然要走正规渠道,这样才不会让他找借口拒绝。”
拒绝?有人来还钱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吧,怎么会拒绝?
彭思捷和习远在会宾室等了二十分钟,之后张俊辉就进来了。
在习远的眼神示意下,彭思捷把支票递给他:“这是十三万,还给你。”
张俊辉没有收,反而气定神闲地坐下:“彭小姐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吗?这支票我不接受。”
“你……”真是一个无耻的小人。
“张俊辉先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你坚持不收,我就要找律师了,我想霍董事长会对这场官司很感兴趣。”
张俊辉的目光越过彭思捷,停在习远那里。他坐在那,似乎胜券在握,很有信心。
“彭思捷,当时我替你还的是三十万,这张支票上只有十三万,你让我如何收下?就算习先生要打官司,那也得要有必胜的把握吧。”
这……彭思捷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支票。张俊辉当初的确是给了三十万给王二,虽然并不是她要求的。
“那这张支票行不行?”
一张三十万的支票被习远放到玻璃茶几上。
会宾室里,气氛凝重,剑拔弩张。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就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轻轻一碰就会崩裂。
不管谁先开口,这场游戏最终的获胜者似乎都是习远。
“借条我下午会让人送过去,我还有事需要处理,二位自便。”
Yes!彭思捷忍不住在心里呐喊,对习远佩服地五体投地:“你怎么会准备第二张支票?”
“我说过的,不能让他有任何拒绝的借口。”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会拒绝这张支票?”
习远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当然知道,张俊辉能在彭思捷的学校“巧遇”到她,自然是去专门找她的,加上昨晚宴会上的那番举动,他可以肯定张俊辉余情未了。
既然张俊辉还爱着彭思捷,那肯定不会轻易就让她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晚上吃饭的时候,习远把借条拿给彭思捷看:“是不是这张借条?”
彭思捷认真看了好几眼,肯定地回答:“是,就是这个。”
现在,习远成了她的债主,可比张俊辉是她的债主好。不过,还是要先把还债的事情说清楚。习远帮了她,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习远,我妈在去世之前留给我一张存折,上面有几万块钱,但我现在不能给你,因为我还要读书。等我工作以后,我会把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你。这几年你先算利息,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赖账。”
“我相信你。”习远说,“你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到我工作室来打工还债。”
“可是我学的专业跟摄影丝毫不沾边啊。”
“我以前是学工科的,跟摄影也不沾边。”
也是,彭思捷点头,她可以借这三年的时间琢磨琢磨摄影,“那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我不会好多年都还不清吧?”
习远低声说:“好多年还不清,你就还一辈子。”
声音太小,彭思捷没听清楚,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到时候再看,现在不是都嚷着涨工资吗。可能等你毕业之后,工资都翻好几倍了。”
哪会有那么夸张?向来只见物价涨,工资都是原地不动,不跌就万岁了。
“习远,谢谢你。”
“谢什么?”
“就今天张俊辉的事啊。”
“哦,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好朋友?对啊,他们是好朋友。
吃完饭,彭思捷给刀刀打电话。
“你最近跟陆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儿呗。跟他妈五天一大吵,跟他三天一小吵,这几天我都住我妈这儿。哎,你什么时候过来玩?我妈说好长时间没见你,老想你了。”
“我会抽空去看望阿姨的。你啊,别光顾着陆成他吵架,什么时候回家去看看。”
“回家干吗?回家吵架啊?”
“回家看着你老公,别让其他女人趁虚而入啦!”
彭思捷对刀刀的迟钝也是醉了。
“他有那个心还没那个胆儿呢,他要是敢对不起我,我非劈了他。”
说得刀光剑影的,彭思捷也是佩服:“反正,你看好他。”
“我知道的,你别操心了。”
“嗯,那我挂了,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
“好。”
彭思捷也不知道刀刀到底听进去没有。这是刀刀和陆成之间的事,她再急也没有办法。唉,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助理的工作,彭思捷慢慢开始熟悉。习远也会交给她一些除了接水之外“正常”的工作,加上小五在一边指点,她做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早上和习远一起吃早餐,然后再一起上班。下午一起下班,然后再一起吃晚饭。周末的时候,两人照常去超市采购蔬菜和水果。
习远不挑食,但有想对而言更喜欢吃的东西。比如说他喜欢喝鱼头汤,当然他也会做鱼头汤,味道鲜美,一点鱼腥味都没有,连彭思捷这种怕鱼腥味不怎么吃鱼的人一次都能喝三碗。
他没有洁癖但爱干净,不像大多数男人邋里邋遢的。他还很喜欢那只卡其,把狗屋放在他的卧室里,每天中午还会专门回家喂一次狗粮。
相处久了,习远的一些习惯爱好,彭思捷渐渐都掌握了。
她觉得习远是个很优秀、很好的人,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结婚伴侣,可为什么每个女朋友都谈不长?
陆CD有刀刀了,他还是光棍一个。
光棍?这个词莫名其妙地戳中彭思捷的笑点。
习远走出办公室,就看见彭思捷坐在那傻笑,他居然也跟着笑了:“你笑什么呢?”
“哦,没什么没什么?”这是万万不能说的。
“走吧,下班回家。”
彭思捷收好东西,跟着习远往外走:“刀刀说今天下班后过来找我,我们等她一起吃饭好不好?”
“可以,陆成来吗?”
“刀刀没说,我也不知道,应该会一起来吧。”
因为害怕刀刀又吐槽自己做的东西难吃,所以彭思捷负责洗菜切菜,习远负责烹饪。
“哎,习远,”彭思捷一边切土豆,一边说,“你说实话,我做的菜真的不难吃吗?”
“如果难吃,我能吃这么长时间?”
说得也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别人都说我做的才难吃,每次刀刀就跟吃到毒药一样,恨不得都吐出来。”
“大概是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吧,不是有句话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可能吧。反正最经常吃她做的菜的人只有习远,只要习远觉得行那就过得去了。
做了五个菜,四菜一汤。时间安得正好,刚做好刀刀就来了,没有陆成。
“陆成怎么没来?”习远问。
刀刀换完鞋,把包扔在沙发上,“他今晚有饭局,我懒得去,所以就过来了。”
习远做的菜,刀刀可没说难吃,还连连称赞:“彭彭,你的手艺长进了不少。”
虽然她只是切菜工,但也有功劳,所以彭思捷窃笑着默认了,就当这些菜都是她做的。当然,她也得感谢习远没有拆穿她。
吃完饭后,习远就回自己家去了。要在平时他会找个什么理由再磨蹭一会儿,不过今天刀刀在这儿。
彭思捷在厨房刷碗,刀刀坐在沙发上问:“彭彭,习远是今晚在你这吃饭,还是每晚都在你这吃饭?”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彭思捷不想对刀刀说谎,可要说习远每天晚上都在她这里吃饭感觉怪怪的,即使那是事实。
“看他的心情,想来就来。他是老板,我是员工,还能有什么怨言不成?”
彭思捷刷好碗,从厨房出来,坐到刀刀对面:“说吧,今晚来有什么事?”
不是放假,也没什么特别的节日,刀刀过来肯定是有事的。
刀刀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说:“彭彭,告诉你一件事,我怀孕了。”
怀孕了!!
彭思捷目瞪口呆的姿势保持了一分钟,如果不是刀刀打她,她应该能保持更长的时间。我的天,刀刀居然怀孕了。
“你确定吗?”
“嗯。”刀刀肯定地点头,“我专门请假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孩子都有两个月了。”
“那陆成知道吗?”
“我还没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就更有逼婚的理由了。”
彭思捷被刀刀的逻辑绕晕了。孩子他妈怀孕了,孩子他爸居然还被蒙在鼓里,“你不告诉陆成,那准备怎么办?”
“我就是来找你想办法啊。我要把这个孩子拿掉,你陪我去。”
“拿掉?”彭思捷忍不住尖叫,“你疯了!”
“你不要激动!”刀刀捂住耳朵,“我也只是有那个打算,还没确定。”
“你不能拿掉这个孩子。”彭思捷坚决反对,“他是你的孩子,你打掉他,陆成、你爸妈、他爸妈都会怪死你的。”
“如果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怀孕呢,我就跟他们说公司派我出差,然后在你这里躲一个月。或者你请一个月假,我们两个一起去外地。”
这么大的事情,刀刀怎么跟说着玩似的。
彭思捷正色道:“刀刀,你认真点,这不是随随便便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
“我知道。”刀刀扯着抱枕上的毛,声音有点低落,“我如果真舍得这个孩子,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可你还不清楚吗,如果他们知道我怀孕了,那肯定越发逼着我结婚了。”
“刀刀,你为什么不想跟陆成结婚?”
“我不是不想跟他结婚,我是不想跟他现在结婚。”
“你不想现在跟陆成结婚,只是因为你觉得他们干涉了你的自由,所以他们要你干什么你就偏不干什么。可是你想过没有,最爱你的人是陆成,你没必要为了他们跟陆成赌气,更没必要跟他们置气而葬送掉一个小生命。”
刀刀沉默,没有说话。
彭思捷叹了口气:“刀刀,我不是说要劝你还是怎么样。我只请你在做最后的决定之前想想清楚。陆成那么爱你,如果他知道你要拿掉这个孩子他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