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高廷瑶和他的后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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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代廉吏高廷瑶(12)

针对布政使提出的问题,高廷瑶回答说““调有余而添不足,确实是一视同仁的好主意。但这件事有三个不便和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为什么呢?知府、县令们选补一官,不知花了多少钱粮,也真不容易。幸好他们的收人较多,除正常开支外还有所盈余,也属于他们本人运气好。若考虑其它州、县出现亏空拿去弥补,他们便会认为是自己的分内之财,无故被别人夺走,一定不会心甘情愿听命办事。这是第一个不便。目使是贫困一些的州、县,如果能量人为出,节俭办事,也不至于侵蚀公款。若有了筹备这一款项,么,一些腐败的官员就会有恃而无恐,任意耗费。甚至收缴此项筹备款项的官员,也将故作亏欠,加倍取偿于筹备款。一人这样做,人人都效法。这样一来,补偿嘛,补不胜补,责罚嘛,被责罚的人则说,我们曾经也辛卜济过别人,别人难道就不该补济我们吗?这就叫开门请强盗,梳理成束的丝线,反而又变成了搅乱的丝线啊!这是第二个不便。税收比较富裕的州县,他们的上缴也必然较多。假若无力上缴筹备,但又不能不逢迎上级的旨意,势必要动用国库的钱粮以缴纳筹备。本意是想舔点糠粉,反而连白米也被吃了,侵害了国家的正当储备。这是第三个不便。治理国家的要务,是先要正名。现在要责纳筹备,必然郡府将下令给州县,州县又将文书上报给郡府,这些文书都将存人档案。假使某一天追查此事,违背国家现行法规,这就容易给人实,狡诈的官员还会以此要挟。这已不是正常的行政方式。何况以此私取之名,记录在案,你布政使将来离职或升迁,后来接任的人或有不同看法,不体谅你的用意,以滥收乱派的罪名上报,朝廷追究下来怎么办?从前,广西库存白银十万两,未经奏明,继任者弹劾原任,原任各官都被降级处分。值得顾虑的,就是这种情况啊!”

布政使不听他的劝告。他去肇庆上任,这件事就搁下来了。后来,他任广州知府。上任时,潮州、琼崖二郡及广州前任知府已将筹备作成定议,肇庆接任他的人也形成定议。凡是首郡所属的州、县,每年派纳白银二万两,其它州、县情况是:有的多,有的少,有的免收。

高廷瑶既然当了首郡(广州)的长官,责任在身,想到这种做法不当,又在布政使面前委婉劝他停止责收筹备。布政使不听,继而声色俱厉,不容他再说。

有一天,高廷瑶和布政使谈到此事,高廷瑶说:“我不是不想服从大人的命令,怕的是将来对大人有后患,我又背上阿谀上级强征暴敛的罪名。所以,不敢不再次劝阻。大人如一定要实行自己的主张,又有什么办不到的?又何必将责任推给知府呢?”于是,布政使大发雷

第二天,两位县令认为高知府的话过于直率,触怒了上司,应当去向布政使赔礼道歉。他笑着说:“我们做下级的,对上级要敬重诚实,事可行,就遵照执行,事不可行,就要劝阻上司不要实行。如果不论事情轻重大小,一味地阿谀讨好上司,只考虑眼前而不顾后患,朝廷设官,是要上下互相维持,何必要这样逢迎献媚的下属呢?我确实固执,但不知有什么理由值得赔礼道歉!”县令走后,我将当天草拟筹备不可行的种种理由,呈送布政使,请求取消这一政令。

县令走后,高知府将当天草拟收取筹备不可行的种种理由,呈送布政使,请求取消这一政令。

第三天,他见到布政使,布政使说:“你昨天送来的报告,真如晴天霹雳,叫人棘手!你也应该想想,这样做了,对方很难堪啊!”高知府回答说:“我们争论的是公事,又不是揭露他人的隐私,怎么能说使人棘手呢?自己的一点想法,知无不言,也是言所当言,更不能称之为日青天霹雳。”

布政使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从座位上跃起,大声疾呼,挥手示意,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的确不配作布政使,先生年高德望,历官三省,响当当的,当然比我强十倍!”

在座的各位官员看见这种情景,脸色都被布政使的这一举动吓青了。高知府却笑着说:“大人何必这样呢?我只不过是一介书生,不好意思,当了知府,有幸来到广州为你效劳,凡事小心谨慎,不敢贻误公事。如果办事有缺漏,大人责罚就是了。不然,弹劾也行。若不论是非,不问曲直,固执己见,抱怨下属不能体谅自己的心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怒目切齿,似乎有失体统”再说,我和大人都是读书人,有人认为我不可结怨于长官,那我又何必留念于一个知府之职呢?我请求辞职,我才不怕呢!”在座的各位官员,无不惶恐。他当时就很不高兴地告辞了。

总督听到这件事以后大笑,对按察使韩三桥先生说:“君子与君子争,有伤儒者高雅风化,应该从中调解调解。”按察使拿着高知府上次所呈的报告到郡府,转达总督希望他们和解的意思,并说:“布政使何尝不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肯认输罢了。”

高知府对按察使说:“这件事断然不能这样马虎了事,现在退回我的报告,我还要再次上报。”按察使就将报告仍旧拿回去了。

起先,高知府呈送报告时,总督说:“名不正,言不顺,的确不该这样做。”巡抚说:“此事未奏闻朝廷,如何责令下属官员征纳?”布政使听说后,更加气愤。隔了几天,布政使的气也消了,主意也变了。于是,自己请求撤销这一政令,并退还了高知府的报告。各州、的,都他应目,这事就结了。

高廷瑶当广州知府两年,工作兢兢业业,办事谨慎自持,幸好没有过错。虽然所辖十四州县,政务繁忙,省城各种案件,纷至沓来,但他对上对下,都很融洽,应对从容。自己考虑到年将花甲,应酬实难。深感日薄西山,志如悬车,恰好又患心脏病,就于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因病告老还乡。

离任时,上司同僚都有依依惜别之意,布政使尤其觉得似乎失去左膀右臂,极力挽留。由此可见,只有严格要求自己,不让自己的品德有所损害,事事尽心,才能不犯错误纵然有疾风暴雨,也能安然自若,视疾风暴雨如淡月疏星。

(46)深调查走访平反黎家窝藏盗匪案

罗定府在广东西南七百里,从端州德庆塔下伸入江口。这里,山环水绕,地瘠民贫。所属的东安、西宁两县,毗连江“广东西部常有外来游匪,勾结当地无赖,肆意抢劫。官军要去逮捕,他们就立即逃遁了,邻县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实际上他们藏湖泊中去了。

道光三年(1823年),州官报告,某家被盗。根据调查得知,盗首名叫黄瓜四,潜藏在广西黎维祺家。知府率兵丁前去缉捕,捕获几名嫌犯,但又被众匪抢回去了。并且,在拒捕过程中还打伤兵丁。总督传文给广西巡抚,让他们逮捕黎维祺等二十余人,押送广东。人犯到广州,广州,不。广西和按察使司致函广东省说:“广西巡抚指示,这个案子关系重大,应仔细审讯,不要枉纵人犯。”

当时,桂林府丞王先生出差到广东,总督命他会审,也不能定案。这时,恰好我病愈奉命重任广州知府,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请示总督,就名他参与此案。

高廷瑶翻阅此案全部卷宗,情况非常复杂。可能有冤屈,但又不能认定。必须经过审讯,供与证据充分,才能下结论。于是,他到广州知府衙门,准备先访问士兵,后访问前去逮捕的校尉胡成韬及证人等,都采取分开询问的方式进行。

高廷瑶分别询问了他们:抓捕黄瓜四是什么时候,谁在前,谁在后,是在黎家门外,还是在家中?先问两个兵丁,兵丁说:“那天是早晨,兵丁在胡校尉之前去,就在床上抓捕的。”

又再问另外两个士兵,他们说:“是在门外抓捕的。”于是,又召州衙的衙役三人询问,他们的回答是:“兵丁先抓捕,衙役在后。”又召胡校尉询问,则说,是州里的衙役抓捕的。于是,让他们一一签字画押,然后集中讯问“高廷瑶问胡校尉:“黄瓜四是在黎家抓捕到的吗?”胡回答说:“是的,先逮捕了黄瓜四,被黎维祺哥弟纠集数十人夺去,所以马夫和兵役都受了重伤。”高通瑶大笑说:“你们果然能够捕获黄瓜四,那么,在何地捕获的,应该说法是一致的。为什么有的说在东厢,有的说在床上,有的说在门外?又有人说在早晨,有人说在五更,天还没有亮呢?为什么士兵说是衙役与士兵一起捕获,衙役说是衙役随其后,而胡校尉又只说是衙役捕获的呢?由此可见,黎家从未窝藏盗贼,你们也从未见到过黄瓜四。你们无端诬陷好人,现在既然各自都签字画了押,铁证难移,你们还有什么巧辩的吗?”

高廷瑶立即除去胡校尉官服,又对他们严加审讯,兵役才说:“黎家本来就没有窝藏匪盗,因诈索钱财四千文,黎家不答应,才与胡校尉商量,想以强夺罪犯、殴打官员、拒捕伤兵的罪名诬陷他。”于是,仍然令他们一一签字画押,随目和文书一道报告总督、巡抚及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请求为黎家平反。

上面批文下来说:“不可。”高廷瑶说:“情况既然弄清楚了,还怀疑什么呢?再说,包庇罪犯、窝藏死囚、拒捕伤官,只要有其中一条,就该判重刑。拘捕无辜平民而判重刑,是蓄谋冤杀好人,仁人君子怎么忍心这样做呢?”

巡抚听了他的申诉,想法有所改变,逮人犯重新审讯。审讯结果与原审无异,于是,才定案为黎家平反。随即将差官、马弁、士兵、衙役一一依法治罪的意见具文奏报。

上面传下批复说:“照准。”

后来,在外地抓到黄瓜四。审讯中,据黄瓜四供认,他果然没有到过岑溪的黎家。结案后,黎家人等回到岑溪,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乡人,乡人们一起共同庆贺他活着回来。

因为高廷瑶曾经在广西平乐任过知府,平乐人对黎家说:“是我们平乐的美髯公知府救了你的命啊!”黎家回答说:“是的!”他们又说:“他在平乐平反诬告,办结了许多冤案,救活的人多了,现在他又到了广州吗?”

(47)严惩盗匪林狗尾确保一方百姓平安

道光四年(1824年)二月,东莞匪徒林狗尾聚众结盟,预谋抢劫。远近百姓听说后,都惊恐不已。于是到县衙报告,请求立即抓捕。县令认为东莞人爱告状,报告的情况多数不实,想等以后再查办。

林狗尾了解到官兵不来抓捕他,并且憎恨老百姓揭发自己。于是,大胆地抢劫了十多户家人。这样一来,林狗尾部下的人越来越多,声势猖獗,百姓更加恐慌,纷纷迁徙逃离。有人就近到惠州军门告急,军门飞马上报总督和巡抚,请求派兵剿捕。总督阮芸台先生与巡抚商议说:“事情危急,如果没有精明能干的人多带兵丁前去剿除,恐怕不能解决问题。看来,要找这样的人很难,合适的大概只有高知府了。”

于是,就命高廷瑶带兵丁前去剿捕,送来府节和令箭,催促他赶紧出发。并说:“如果需要用兵,不管在什么场合下,都可以便宜行事,无须请示。”

高廷瑶就率兵飞马赶赴东莞。这时,东莞县令已经捕获了一百多人,但没有一人是真正的盗贼。有随从的二位官员对高廷瑶说:“这些人大概是想恢复天地会,所以倡乱造反。如不请示朝廷率三军镇压,就无法安定民心,以正国法。”高廷瑶姑且答应他们。

第二天,高廷瑶调查得知,林狗尾本是一个乡村的屠户,家境稍微富裕,喜欢以侠义行事,曾经窝藏、放走罪犯数百人。他嗜好酗酒和赌博,为所欲为,地方上的无赖都依附于他。他们对天盟誓,结成死党,大伙都叫他阿大。他们奸淫掳掠,无休无止,受害的人家不可胜数。村民畏惧他们横行霸道,都凑钱贿赂他们,以求消灾。因此,花钱免灾的事越来越多,林狗尾的势力越来越大,气焰越来越嚣张。

调查走访中,老百姓把这些情况一一告诉了高廷瑶。随从对高廷瑶说:“听说林狗尾和朱毛俚没有什么两样,你千万不能轻视啊!”高廷瑶对随从说:“林狗尾无法无天,单凭这些罪恶就应该杀头。但他聚众盟誓,网罗坏人,性质和天地会不同,尤其不能和朱毛俚相提并论。你们没有看见道路两旁那些焚香跪迎官兵的人,难道不是村民吗(如果他们是教匪,知道官兵即将到来,早就闻风潜逃了,哪里肯乖乖地等官兵来抓捕?如果依你们的意见,那就得一村一寨的普遍抓捕了!村民本来是因为害怕盗匪危害,才求救于官府,官府不但不为他们剪除盗匪,反而侵扰他们。女果这样,村民不是死于盗匪,而是死于官兵了。这样一来,那些贪功求赏的人,必将枉杀无辜,以充盗匪,那造成的危害怎么得了?”

于是,高廷瑶当即亲笔书写下告示,告知百姓:“官兵的到来,是百姓,的,从的一不。有不法,混人百姓之中,你们应当配合官兵将其抓捕。切切勿失。”百姓看了告示,十分高兴。

他随张告,不兵,罪的情况和,飞马报告巡抚,并说,即日可以撤兵。之后,高廷瑶又赶到县衙,将前面被捕的一百多人全部释放。

后来,在百姓的积极配合下,共抓获盗匪九十余人,经过审讯,确定他们是真正的盗匪。再后来,林狗尾也被抓捕归案,押送至省城。对林狗尾及其党徒,依法治罪,其余人等,绝不株连。东莞百姓又重新获得了太平。

这次平息盗匪,巡抚赞扬高廷瑶“节费息民,颇能施政大体。”高廷瑶对随从的官员们说:“人命关天,天道不可欺啊女果滥抓乱捕,兴大狱以邀军赏,难道能保子孙、保富贵吗?仁人君子,为什么不想想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