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细今儿也杀了个人？平日里你鸡都不敢杀，好啊，老子也来撂几个。”马蹄子说着就要站起来，被李勇奇踹了一脚，说：“你坐着，你以为这是人家结婚抢糖粒子啊。”马蹄子委屈地又蹲在壕沟里。
敌人把身子压得只看得见一点点头盔的光亮，我紧紧地瞄着，等着他们抬头，可那帮家伙紧紧地捂在地上。四年我开了无数的枪，未损敌人一根毫毛，可我们中胆子最小的细伢子第一次参加战斗就中了今天的头彩，还是一枪毙命。
敌人有了伤亡，停止了射击，双方的阵地变得安静他们也在研究新的战法。敌人移动了位置，这样更有利于他们进行有效的突击。
这不是法子，我们得尽快歼灭敌人，可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敌人的援兵可能不远。我方的援兵迟迟不来，即使来了也只是跟我们一样谈不上什么战斗力，只是王麻子的捷克机枪多少可以匹配一下千张军队的歪把子。求援的人早已派出，跑两个来回的时间都够了，可援军迟迟不到，龙门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砰”又一声枪响，我没有开枪。我瞄了半天的家伙头盔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子弹经过头盔直入了脑门，身体动也没动，无力地贴到了地面。我侧过头，细一张兴奋的脸和压低而激动的声音，“又一个，又一个。”李勇奇一脸的惊愕，我也是一张惊愕的脸，壕沟里是更多的兴奋的脸。
“呃呃，你细今儿咋回事？有咯样本事老子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子也来试试。”马蹄子翻身便要站起来，“呃？我的枪哪去了？哦？你拿了老子的枪在开洋荤啊，原来是我的枪好使啊，我还以为你神枪手呃，难怪，拿来！”
“别动！这枪就给他了，你就用那支汉阳造。你，，换个地方还这么打，过那边去，那边。别老扎在一个地方。”李勇奇指着壕沟的那一头要细换个地方，“老呆一个地方会招来危险。”
李勇奇的话才说完，一束机枪子弹在细面前的战壕边犁出一条深沟，溅得他满脸都是尘土，“呸呸呸，哎哟，痛死了。”细吐着嘴里的土说，他猫着腰往蚂蚱那里走去。
“你个乌鸦嘴，看老子杀几个给你看。”马蹄子终于站起伏在了枪位上，“就不信老子打不着你，在哪儿呢？怎么看不见？啊，在那儿呀，你爬你爬。”砰砰两枪，第三枪哑然，只有轻轻的碰击声。“碰扎鬼呃，就要打着了，咋就没得子弹了？说了给我三八枪，可惜啦，没打着，本来这枪准行。”他拉开枪栓，枪膛已经空了。他气恼地把枪丢在沟内，砸得钱五哇哇叫着痛。
“你马蹄子缺德，打不着敌人拿我出气，你去舔细的吧。”钱五老头气恼地骂道。
马蹄子正没好气，一手把钱五手中的汉阳造夺过来，“你个老花眼打什么枪，浪费子弹。”说着转身伏在壕沿上，架好枪。“哪里去了？噢，在那里呀。”他自言自语地嘀咕，可没有开枪。马蹄子这次学了乖，不轻易下手，瞄了半天也没开一枪。
千张军队还扎在地面，在匍匐着前行，机枪手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突突”地射击着掩护前面的突击手，我们被打得抬不起头。
细耸着高高的爬出了战壕向侧面的草丛爬去，机枪攒射的尘土追在他的后面。“，，趴着别动！”他已经到了一块石头后面，回过头冲着我们笑着。
敌人越来越近，他们的弹药终究有限，付出了两人死亡代价的千张国兵这次准备来个狠的，近距离格杀在龙朔国战场上他们还很少吃亏。我给了李勇奇一个手势。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
“听着，我喊一二三，你们按我刚才吩咐的做。盯好了自己的目标。”李勇奇看了看壕沟内的人，都纷纷拿好了枪，准备听从他的口令，他紧紧盯着前方的千张军队，喊着“一～，二～，”
壕内的所有人，包括受轻伤的那几个伤员一跃而起，贴在射击位上。敌人近得离我们只有四五十米距离，机枪攒射的子弹在空中啸叫或在壕沿上击起尘土。我们寻找各自的目标。随着李勇奇吼叫的“三！”二十多条枪一齐轰鸣。我们这次效果不错，敌人有了更多伤亡，我负责射击的那家伙挣扎了几下不动了。敌人开始慌乱，正在组织后撤，能够移动的千张军队已经变成了三五个。
“冲！”李勇奇第一个冲出了战壕。这家伙毫无预兆就发起了冲锋命令。
我迟疑了一秒钟，准备做第二个，马蹄子抢到了前头，他已爬上了战壕，我只好做第三个，可其他的人也都做了第三个，第三个变成了一伙。
山坡并不很陡峭，可我们冲得不顺畅，没有队形，冲得也不威猛，一窝蜂地朝下狂奔，稀里哗啦的冲锋不断有人跌倒或顺着山坡滚落。
剩下的三五个千张国兵一边后撤一边面对着我们不停地开枪。
我前面那人一个趔趄往前倒下，他被击中了，倒下时把我绊得向山下滚去，我费力地止住滚动，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可后面的人又向我身上扑来，我又一次被趴在地上，背上还压着几条毛退，脏兮兮的手和钱五的整个身子。
我没动，也动不了，背上的手脚慌乱地在用我的身体做支撑，企图支起他们的身子。我的身上一片混乱，太多的手脚和身子在上面忙乱着，我只得放弃无谓的挣扎，用眼睛观赏着眼前的景象。
马蹄子抡起支步枪作木棒，狠狠地砸着已经倒地的千张军队。李勇奇把刺刀捅在一个千张军队的背上。蚂蚱用枪带勒着一个千张军队的脖子，狗尾巴在旁边用刺刀忙着捅这千张军队的，鲜红的刺刀捅了一下又一下。
较远的一个千张军队已经跑到机枪位上在死者身上架好了机枪，准备向我们射击。我赶忙从一只脚底下用力抽出我的枪向他瞄准，准备扣动扳机，从准星上我瞄着那家伙的头，还没移动我的食指，那千张国兵突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向前扑倒，头盔落在地上滚下山坡，头部被击得血肉模糊。
我张望着，细在岩石上站了起来，端着冒烟的步枪，嘻嘻地看着我笑。
我从地上爬起来时战斗已经结束，几个人在查看是否还有受伤没死的千张军队，顺手补上一刺刀。
我特意找到了那位归我和常浩负责射杀的尸体，在他身上寻找枪眼，尸体上留下了两个枪眼，一个在肩上，一个在胸口。常浩喃喃自语地在我旁边说：“哪个眼是我打的呢？哈哈哈，我们一人半个。”我愣着，接着也哈哈大笑。
是的，我打死了半个千张国兵，这是我四年的收获。笑得并不开心。
我们清理着战场，七条三八大盖，一个小钢炮，一挺歪把子机枪，三支南部手枪，三发炮弹，还有可观的子弹、手榴弹和十一具千张军队尸体。原来我们对付的仅仅是两个伍的千张军队，还算不得一个小队。
我们在一处向阳的地方看着乡民们埋葬五具同袍的尸体，七名伤员已被赶来的龙门百姓抬走。王大麻子的部队是在我们清理战场的时候赶来，也许他们自己感到羞愧，所以只是静静地站着看我们收获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