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独立营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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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秘的乞丐

龙门平安无事,除了几次全城宵禁和全城搜查那是因为近来常常有千张军队开小差失踪。

我们没有受到过军队的任何攻击和骚扰,枪声都很少听到。龙门一直就这么平安地度过太阳升起落下又升起又落下的日复一日。我又一复一日地在青石板的街面上转悠,承担巡逻任务。

我不想窝在碉堡里,虽然它高大得足以容纳几十个人在里面自由地活动,可我不想置身在这无聊的打闹之中,我宁愿孤身一人孤独地享受着寂寞虽然我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个常浩炮子鬼,整天不吭一声的家伙每天跟着我逛悠。

粪车又在茅厕边,搅得臭气熏天。

我已习惯了这种气味,邋遢乞丐也习惯了这种气味,他总是在粪车拖粪的时候出现。也许是他在这时能和拖粪老头聊上几句聊以自慰。

今天,邋遢乞丐拖着打狗棒蹲在僻静的屋檐下,不时朝不远处破旧房子张望,似乎在等候什么。我想他是等那户人家开门好去讨食吧。

门“呀”地开了,从大门里出来个还在整理衣服的千张国兵,接着他身后的门又“呀”地迅速地关了,传出上门闩的声音。

那千张国兵色迷迷地哼着千张国小调,一副满足的样子,显然又喝了不少的酒,趔趄地迈着歪歪斜斜的步伐经过乞丐旁边。

他看见了乞丐,对着乞丐嚷嚷,似乎在戏虐乞丐。

乞丐像被这嚷嚷声所召唤,也朝千张国兵走去,嘴里巴叽着什么,声音怪怪的,动作也怪怪的。

突然,打狗棒狠狠地斜落在那千张国兵的脖子上,沉闷的声音夹杂着骨裂声,我们听得那么真切。那千张国兵的头斜拉地歪向一边,身体向一侧倾倒,乞丐敏捷地截住了尚未着地的身体,一秒钟也没停留,就把尸体拖往了茅厕。

拖粪老头迅速地往茅厕走去。

街上异常的安静,我们静静地站着,因为惊愕得让我们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不一会,乞丐幽幽地走了出来,悠闲满足,似乎才进去解决了憋得太久的小便。接着老头拖着粪车也出来了,平静安详地经过我们身边,消失在拐弯处。

我怔怔地呆在那里,炮子鬼喉咙里咕咚了一声,似乎等得太久的一道美味菜肴终于被他吃到了口,幸福得口水直流。

我被这场面惊得如木鸡般继续呆立着。乞丐贼兮兮地冲我做了一个怪脸,拖沓地走向屋檐下,掏出干巴巴的饭团,满意地嚼着。

现在,我才明白那冰冷的饭团并没有什么值得得意的滋味,得意的不是饭团而是另外的东西刚才茅厕里发生的事。

片刻之后,我踩着青石板,炮子鬼做着我的尾巴,我们沿着街道“踢踏踢踏”地悠着。身后的“呃呃”声不时从喉咙了发出,来自那从不作声的常浩炮子鬼。

“你烦不烦啊,呃呃呃!呃你个鬼呀,烦死了,你。”我回过头吼着,心想那家伙准是被吓得丢失了魂魄,我就一路“天灵~灵~地灵~灵~”地哼着给他招魂。

“我又不是怕,我也想。”炮子鬼委屈地回答。

“你想什么?想死啊你?”我惊讶而又气愤地回过头看着常浩,我压低声音对他吼叫,又似乎是在哭喊。

老实巴交的常浩也似乎被我这吓人像吓得懵懵懂懂。

“这里是老窝,千张军队的老窝!别害人!把一帮弟兄都害了。”他悻悻的,没回答,又接着“呃呃”,然后沉默。

“别作蠢事!你炮子鬼,你脑袋想着炮子,你别害别人啦。”我仍低低地对着他吼。

我们一路踢踏着回了碉堡,咀嚼着索然无味的食物。我们谁也没提刚才发生的一切。

乞丐的脸在我眼前晃动,那根打狗棒的雷霆一击反复出现在眼前,惊心沉闷的着肉声和骨裂声在耳边回荡。那平时萎顿的乞丐瞬间爆发的凶猛威力使我怯然,他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干净利落地完成一件似乎再简单不过的事使我汗颜。

一个漠视我,我也漠视的乞丐今天的举动不仅仅是使我另眼相看,而是我听到了他内心的呐喊和对人生的诠释。我仍然没有这份勇气,虽然我内心的怪兽似乎被唤醒,但我继续着对自己的讽刺和虐待。我在刚才事发时有过瞬间的冲动,当我看到乞丐满意地吃着饭团时我又回到了现实,我仍然懦弱无能。

鼾声在极黑的夜晚中围绕着我,只有碉堡的观察洞口和枪眼淡淡地透进来一丝星光,寂静的龙门偶尔一两声狗叫。

“呃呃”声又从喉咙了发出。我侧过头寻找那该死的声音,黑沉沉的炮楼里若隐若现闪烁着一丝光亮,常浩也侧过了头看着我。这家伙也没睡着,似乎还有跟我说话的欲望。

“睡。睡觉!”我轻声地制止了他的开口。

汕汕的他转过了头,默默地瞪着天花板。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没有好奇,我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乞丐,婶娘,晓晓,还有我早已死去的同袍。

在长沙,我们经常在岳麓山,在桔子洲,在和记米粉店和湘江边一起激情万丈,“只要天下还有湘人,龙朔国就不会灭”的豪言壮语成了我们投笔从戎违背父辈意愿的理由。如今,我的同窗和笔友已阴阳两隔或天涯海角,可我,却在千张军队的堡垒里胡思乱想。

我和常浩被押送去了自卫军领导部。

昨晚下半夜千张军队又进行了一次突击搜查,因为又一个千张国兵失踪。军犬在那大门口嗅到了那死去的千张军队气味,可仅仅在那里嗅到,大粪的臭味麻痹了狗的嗅觉这是乞丐的绝作,他和狗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知道了狗的习性和弱点。但在千张军队气味消失的一百米外留下了我们的气息,因此,我们被列为调查对象或者是怀疑对象。

千张军队主审官气势汹汹的对我吼叫。

叽里呱啦我听不懂。留着分头挂着驳壳枪的一脸阿谀样的龙朔国人让我听懂了,“太君问你,是谁弄走了千张国士兵?不把你见到的说出来就毙了你。”

我说我整天在巡逻,什么也没看见。

可他们不知疲倦地问,我就发复地说。我麻木地说着同样的话,后来我还真的以为我什么也没看见。

隔壁的房间传来阵阵的惨叫,那是常浩炮子鬼的嚎叫。我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粗这么惨的声音。

千张国人开始不耐烦,翻译官不断地劝说我。他并不真诚地说他们知道不是我们杀了千张国人,但我们肯定知道谁杀了千张国兵,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我不上当,我当然没杀千张国人,我不说出乞丐和掏粪老头的事,但乞丐的奋力一击和老头恬静地拖着粪车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动。

我畏怯地看着一个千张国兵手中的鞭子,等我打了个激灵后他们开始对我用刑。鞭子抽在我身上,从未尝试过的滋味让我记忆至今。

痛苦差点使我放弃,但我坚持着,我茫然地对待他们,可没有用,我不可能茫然面对这种痛苦。我开始嚎叫,开始痛哭,我并不怕死,我怕我会说出真相,我只好拼命地哭喊,喊得自己没时间思考,更没时间供出实情。

终于,我挺了过来。身上的痛楚依然如旧,但,鞭打已经停止。

那个拿鞭子的千张国兵在旁边立着,一个领队模样的人在和翻译官巴叽,说了一阵后又对着审讯的千张军队恭腰作揖,“他的,熟人,部下,大大的好,我王顺生的朋友。”翻译也对着千张国人叽里呱啦个不停。

似乎那王顺生还挺有面子,那翻译官对他很恭维和友好。我想,他们也许是老熟人,也许是翻译官对比他官职大的人的一种习惯。管他呢,反正是我们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