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这种类型的国家与国家文学关系的研究中,我们要强调对其间的作家作品等个案的文学现象进行考察与研究,并且认为这种研究具有基础性的意义。
所谓研究者的多语言性,是指这种类型的比较文学研究,往往需要研究者掌握多种语言,至少是在除了自己的母语之外,还要掌握两门外语;不然,就不可能从事这种类型的比较文学研究。中国学者从事这种类型的比较文学研究,则需要除了自己的汉语之外,再掌握两种以上的外语,如英、俄、日、法、德、西班牙语等;从现实的情况来看,一个人要掌握两种以上的外语,是并不容易的,非要自小就开始训练。我认同我国外国文学学科的老前辈王忠祥先生的有关“两种外国文学”的观点(关于两种外国文学的观点,最早见于高玉《论两种外国文学》,《外国文学研究》2001年第4期。王忠祥先生在平时的谈话中,多次提到并有所发挥。):他认为根据原文研究外国文学最好不过;如果外语不是很好,根据译文也可以研究他国的文学;这两种外国文学研究,其实都有自己的特点与优势。但是,因为外语的掌握为研究者直接阅读原文提供了条件,因此,如果能够尽可能地阅读原文以从事他国文学之间关系研究,则是一条无可挑剔的途径。外国文学的研究者不一定都要会讲两种外语,只要能够阅读外文材料,就具有了研究原语外国文学的条件。从中国50年代以来的情况来说,各高校中文系的教师从事的主要是译语外国文学的研究,而英文系的教师则主要从事的是原语外国文学的研究,两者真是各有高下与特长。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近二十年来博士出身的学者语水平基本上能够适应阅读外文原文的需要,但两门外语的阅读能力也许在一些学者是不存在的。但从事除自我之外的两个国家之间的文学关系的研究,的确是需要语言条件的。
所谓研究者需要更多的实地考察,是指在这种类型的比较文学研究中,需要对外国的作家与作品具有一定的感性认识,这种感性认识对于文学研究特别重要。因为一般而言,研究者没有在那两个国家长期生活过,对于那两个国家的作家、作品等文学现象,则可能没有直接的、感性的印象。所以,如果只阅读关于那两个国家文学的文献资料的话,则可能会出现对作家作品、文学社团与流派等文学现象评价不准确的毛病。因此,如果能够通过访学、旅游与学术会议的方式,对所研究的国家的文化与文学进行实地参观考察,特别是对相关作家的故居、纪念馆、图书收藏馆、亲属、学生、后人、研究者等进行访问,则会对自己的研究产生重要影响。随着世界各国文化与文学交流的加强,从事学术研究的人到外国进行访学与访问的机会越来越多,这就为直接了解与学习提供了基本的条件。
文学文本的研究当然是最为基础的,对于文学现象的研究往往都不可能离开作家所提供的文学文本;但是,文学研究与其它社会科学的研究相比较,往往具有自己的特性,那就是要有实地的感性经验;这种感性经验会加强文学审美、加强理论思考。这种直接经验不是间接经验可以取代的。
在比较文学下潜模式的建立中,除中国之外的国与国之间的文学关系的研究,是对中外文学关系研究的重要补充,不可或缺,但相对较难操作。主要是因为这样三点:一是多种语言上的困难;二是直接经验的缺失;三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脱离自己的文化传统来看待他者及其文学。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其操作上的困难,就人为地忽略不计,或者认为它不存在,或者认为它没有必要与没有价值。
自然,在世界各民族文学的研究中,还存在一种将整个世界文学放在一个整体里面进行研究,以一个学者的眼光来观察世界上所有国家与民族的文学,其实这就是世界文学的研究。“世界文学”(德国大诗人歌德先生在1827年与爱克曼的谈话中,首次提出“世界文学”的概念,对后来世界各国的文学研究与文学创作产生重要影响。)自歌德先生提出以后,产生着重大的影响;但是,这个概念主要是针对文学创作而言,而不是针对文学研究的。“世界文学研究”是一个目标,但是一个十分高远的目标;况且还存在种种争议,如有的学者认为并不存在所谓的“世界文学”,因为每一个民族与国家的文学都是不一样的,同时民族文学的价值正在于它的个性与风采,并不在于它的共性。世界各民族的文学只有外在的共同表象,而非存在真正的内在的共性。那么,所提倡的“共同诗学”也是不存在的,没有必要去寻求,也是寻找不到的。如果能够将整个世界的文学当作一个整体即“世界文学”进行研究,那他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真正的博古通今的大学者。这样的学者首先要过语言关与文化关,我认为这样的学者至今还没有出现。
三、文学与其它学科关系的研究
在比较文学“下潜模式”的建立中,文学与其它学科关系的研究也是极为重要的内容。也许有人反对将文学的跨学科研究当作比较文学研究的内容,认为比较文学不能没有边界,而文学与其它学科的关系,范围非常之广;并且,随着新兴学科的层出不穷,文学与新兴学科之间的关系,也会不断地得到增加。从表面上看,文学与其它所有学科之间的关系,如果都要平均地使用力量进行研究的话,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学科之间的关系过于繁杂,并且也相当不稳定,所以,我们一般的学者要从事文学的跨学科研究,几乎是不可能的。正如有的学者所认识的那样,说一个学科都没有研究清楚,还想跨学科研究,简直就是一个狂妄之人的异想天开。但是,我并不完全认同这样的说法,相反,我认为有所限定的文学与其它学科的关系研究是有可能的,也是有意义的。
我们只是需要作这样两点辨析:其一,最好不要将文学和其它学科的一般关系作为比较文学研究的内容,如文学与哲学、文学与科学、文学与语言学、文学与艺术等,因为这样的一般而论两者之间的关系,不会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也不会说明什么重要的问题。所以,对文学与其它学科关系的研究,对其内容与角度需要加以限定;不然,就会因为大而空而失去自己的意义。一个是文学,一个是科学,其相互之间的距离是相当远的,并不具有多少共同性;当然,就某一个历史阶段而谈两者之间的影响与被影响之间的关系,则是另外一回事。其二,不是所有的学科都与文学发生了关系或者会发生关系,特别是文学与新技术中的某一个具体的分支学科之间,如文学与新型材料学科之间,也许就不存在任何实质性的联系。因而作为比较文学学者,我们不能将所有学科与文学的关系,都列入自己的研究范围。与文学近一点的是哲学、宗教、语言学、艺术学、影视等人文与艺术学科,当然地理、伦理、政治、经济、环境、生态、计算机等与文学的关系也还比较密切。而其它的学科,如物理、化学、生物、植物与文学的关系,则不是那么密切;研究它们与文学的关系,则不会有很大的意义。如果以文学为核心的话,与文学的距离比较近的学科,则应当受到比较文学学者的关注;相反,离文学比较远的学科,则不应当受到比较文学学者的关注。对此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
如果将比较文学的跨学科研究放入比较文学的“下潜模式”进行考察,那么以下三个方面是需要引起特别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