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狂人痴语——与虚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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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两条鱼的故事

从前,有两条鱼,一条很丑的黑色的鱼叫“黑太郎”,还有一条白色的,很漂亮很漂亮的鱼叫“喜洋洋”。它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大海里,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我们知道,大海太大了,大到两条小小的鱼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相遇。

可是,谁也不知道命运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命运会把这两条鱼带到什么地方。有一天,海水象每天一样涨潮了。黑太郎和喜洋洋游啊游的就游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那里有它们从来没见到过的东西,花花绿绿奇形怪状,那么漂亮。它们不知道,其实那只是某个在海边玩耍的小孩子落下的玩具,它们更不知道,它们所处的地方是那个孩子挖的一个小坑。很浅,但是足以把它们困在这里。

退潮了,海水走的就象它来时那么快。两只懵懂的小鱼,没有来的及游回大海。它们突然发现大海突然变的一眼就可以看到边,而这“海”里除了自己,只剩下一条“陌生鱼”。它们不知所措,也许它们还没准备好面对这样的局面,也许它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

太阳升起来了,小水坑里的水蒸发的比想象的还快,喜洋洋和黑太郎不得不越靠越近,直到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可是海水还是没有丝毫停留的减少着。终于,小水坑变成了一滩泥浆,两条小鱼无助的陷在这里,我们知道鱼没有水,就象我们没有空气。

黑太郎努力的靠近喜洋洋,那是一只它从没见到过甚至不可能想象到的漂亮鱼,如果是平时,即使遇到了,它也会自卑的立刻游开吧?可是现在,它居然敢靠过来吻它,因为它想让它活下去,它只能靠自己嘴里那点湿气去帮助它。

喜洋洋慢慢睁开眼睛,那只鱼在眼前。它那么黑那么丑,如果是平时遇到了,它根本就不屑去看它一眼吧?可是现在,它觉得有它和自己在一起真好,它不想独自呆在这里,它也努力的呼出自己嘴里的湿气,想让它也活下去。

没有熟悉与陌生了,没有美丽与丑陋了,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这场灾难都没有了。它们能想到的只是尽力活下去,和对方一起。我总是想,如果它们中有一条鱼很自私,只会等着帮助而不去帮助对方,那么它们也许早就死了,因为那个帮助者一旦死去,剩下的那个也变成了失去帮助的一条孤伶伶的鱼。

幸好,鱼嘛,总是没有人那么聪明,所以它们大概什么也没想,所以现在在你我眼前出现的画面就是一洼泥浆中两条依偎在一起的鱼,它们拼命的呼出嘴里的湿气,帮助对方也帮助自己活下去。

你感动了吗?

我们都曾经青涩飞扬,我们都曾经把爱情想的很美很美——我们总是幻想着天长地久,总是把一时当成一世。于是我们大声的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是我们大声的唱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可是时间就象那蒸发的海水,不管我们多么不情愿,还是带走了那些似水流年,我们渐渐的长大,大到已经没有了做梦的资格。

在我的同龄人中,我是个比较弱智的白痴,虽然我也明白幸福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但是我还要别人来告诉我:也许幸福和爱情无关,也许这一生最终的幸福和你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无关。

鱼的故事还没有完。

因为,又涨潮了。海水再一次迅猛的冲过来,瞬间把两条鱼冲散。然后再在退潮时把它们带回广阔的大海,它们安全了,它们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曾经经历的艰难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只是一场梦。

因为这大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它们永远也不可能再次相遇,去证明它们曾经相遇过,相守过。

后来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个故事的结局有很多个版本。

有人说,黑太郎和喜洋洋终其一生都在思念着对方,它们始终在大海里不停的游来游去的寻找对方,渴望能再次相遇。据说有一个张姓歌手还遇到过黑太郎,并且为它写了一首歌,歌名叫做《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还有一个版本,是说它们中的一个忘了另一个,至于到底是黑太郎忘了喜洋洋,还是喜洋洋忘了黑太郎,到目前为止还有争议,但是其它部分是一样的,忘了的那个完全回归了从前的生活,而没忘的那个不停的寻找。后来还有人毫无道理的认为最终不停寻找的那个终于得到了另一个平安快乐的消息,就悄悄的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以上两个结局都是“山寨版”,流传最广的还是官方版本:这两条鱼都忘了对方,也忘了那段经历,它们回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快乐的生活着。

我不知道该去相信哪一个,我只是知道,谁也无法阻止海水涨潮,谁也改变不了分开的命运。

如果可以,我宁愿它们从未相遇。

如果可以,我宁愿它们一定要相遇。

我学着看淡,学着深藏。我学着让岁月的烟尘覆盖那淡淡的伤。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会遗忘,只是在每个寂寂的夜里,你还是象个凄美的幽灵一样,在我的心里淡入、淡出、淡出、淡入……拿不走,也抹不掉。

也许,你会对我说,我们不可能相濡以沫,我们只能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