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去印度学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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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辗转东南亚:美好需要痛苦的思索(1)

原来就是为了再看到你

我从加尔各答飞抵泰国曼谷。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来曼谷了,仍然住同一家旅馆,吃同一家餐馆,去同一家便利店,每天散步的路线也是一样的。喜欢旅行的人当然是喜欢新鲜感的,但在新鲜感里仍会寻出一种自己觉得舒服的生活程序,并乐此不疲地重复它,直至新鲜感褪色,于是背包离开,前往下一程。

回到5年前去过的帕岸岛旧地重游,满月派对昨天刚刚结束,岛上的人纷纷离开,我却姗姗来迟。寻了一处僻静的海边小木屋,门前挂一张吊床,附近郁郁葱葱,月明星稀,每天听着潮声入睡。就这样不知今夕何夕地过了一阵,又坐船回苏梅岛,不住查汶,也不住拉迈,波朴也非心水,在人烟稀少的湄南海滩闲闲待着,沙子细白柔软,傍晚时分躺在沙滩上,听任海水一波波地轻轻拍打着双脚。泰国的海岛吞噬起时间来,是如此地细不可闻,不动声色。一转眼,落地签的15天签证期即将结束,两晚火车赶往老挝去转个身,以便更新泰国签证。

无论多少次来到万象,都有路径依赖,径自直奔Sabaidee旅馆的多人间。但这一次,竟有惊喜。刚刚走到阳台边,飘来一个人。

四目交视,大声尖叫起来。哇,你,竟然是你!俄罗斯帅哥!此人曾经出现在《像嬉皮那样晃荡行走》里,一年前我们在巴基斯坦拉合尔遇见,当时他跟个韩国妹一起。

我们相互说对方是疯子,竟然还在路上。俄罗斯帅哥说:“我本来上午的车回泰国的,我知道为什么要改变主意下午走了,原来就是为了再看到你,哈哈。”

巴基斯坦一别后,俄罗斯帅哥和韩国妹到了中国,在上海住了3个月,然后韩国妹回去了。俄罗斯帅哥继续旅行,印度、孟加拉、斯里兰卡、尼泊尔反复来回。现在他爱上泰国了,决定长住曼谷。终于有机会完成一年前的八卦问题了。一问,他当时果然和韩国妹是一对。

继续问,为啥没有跟韩国妹结婚?他说她提过一次,说结婚了他就有韩国护照了。他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拥有韩国护照的同时,他得放弃俄罗斯护照,于是就再也不提这事了。

我有点被命运的巧合惊到了,万象有这么多旅馆,我们同时入住同一家,而且彼此都跨越了好几个国家才飘到了这里,这么低的概率也能遇见,真是太神了。

更神的是,我每次在曼谷下塌的RiverlineGuestHouse旅馆,也是他的最爱,我们不约而同说起那个看得见风景的顶楼阳台。不过他比我早离开曼谷半个月。在选择旅馆方面,我们有着惊人的相似,看来,遇见只是迟早的事。

俄罗斯帅哥回泰国去了。我们拥别,笑说,下次再邂逅吧。

我来芭堤雅做什么呢

我的下铺睡了个法国单亲妈妈,带了个3岁的男娃。晚上隐约听到他哭了,他妈带着他出去了好久。我再度醒来已经早上十点了,法国帅哥梅埃拉正在看书。生活安静得就像睡在水面之上。

在《像嬉皮那样晃荡行走》里我曾经提及这家旅馆多人间的床位,我最喜欢睡悬空在房间中部的上铺,左右没有护拦,离地一米半的样子。如果不小心,翻个身就摔下来了。我特别喜欢这种危险的感觉,好像对于自己的睡姿是一种严格的考验。

LP旅行指南说,除了万象,你在哪里还能找到5美金的法国黑椒牛排呢?因为这句话,我决定去吃一回黑椒牛排。和法国人梅埃拉找了好几条街,敲定了LP推荐的第一家。LP是数年前的信息了,现在在万象吃牛排,已经8美金了。

8美金完全值得,真的太好吃了。虽然我的刀法很差,把牛排切得粉粉碎碎的。但这种入口即化的娇嫩感,吃得我的心都酥软了。

梅埃拉说:“你看到那个3岁的娃的下巴了吗?”“看到了啊,贴了块胶布,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他不是大哭吗?他从床上摔下去了,晚上他妈带他去医院缝了4针。”

顿时呆了,原来摔下去这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他们就睡我下铺,下铺摔下去要4针,那我哪天摔下去,还不得8针。

再次回到泰国,从廊曼开夜车到曼谷考山路,凌晨的街,好多喝得半醉胡乱唱歌的年轻鬼佬。青春的肆意挥洒得考山路就像一个游乐场。浓脂抹粉若有所待的泰妹,不远处站着尽职的警察。有人在扒拉吉他,还有小贩不曾歇息。数次来到曼谷,第一次在凌晨时分看到考山路的面孔。

这次旅行,本想去中东,提升自己背包苦驴级别。但计划被搁置,从印度飞回了东南亚,沦为腐败游。看来只能接受自己与中东缘分未到的现实。经由曼谷去了著名的芭堤雅。我来芭堤雅做什么呢?满大街都是过来寻欢作乐的垂垂老矣的鬼佬老头,手里拉个年华老去的泰妹。这样的组合比比皆是,偶尔也有个把青春的泰妹。太赤裸裸了,交易,到处都是酒池肉林的交易。外国老太太去哪里了呢?谁来关心外国老太太的需求?当然也有的吧,只是没有这么明目张胆随便过街视之为理所当然。

芭堤雅每个酒吧按摩院门口都是大腿妹,穿着清凉,姿色平庸。她们最后都会怎么样呢?泰国真是个奇怪的国家,男女比例失衡,很多女人都找不到丈夫。虽然鬼佬和泰妹这样的情况是彼此满足需求,但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我来芭堤雅做什么呢。

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是危险的

从亚兰口岸过境去了柬埔寨波贝,这个口岸以索贿而臭名昭著。但只要拒绝的态度鲜明坚决,对方也无可奈何。

和另外几个老外拼车去暹粒,暹粒的旅馆比一年多前更多了,随便找了一家住下。因为傍晚时进入吴哥窟不需要门票,就找了辆TUTU车直奔小吴哥,赶在最后一缕日光下沉前,把它的模样再一次温习。

还试了一下按摩鱼,通俗点就是脚放在水里,让一群小鱼来啃掉脚上的死皮。小鱼细碎的嘴让我受不了,笑得快晕过去了。这种按摩鱼在马来西亚和泰国也有,都比较贵,中国我也见过一次,更贵。暹粒最便宜,3美金20分钟,送瓶啤酒。像我这么热爱货比三家的,找到了一家2美金,任意时间。

时隔一年半,老挝各项消费都涨了,而柬埔寨暹粒这里,消费却跌了,可见竞争真的很激烈。

暹粒最值得肯定的是这里有两家规模不错的超市,里面能找到各国食品,尤其是法国货特别便宜,法国的酸奶、法国的牛奶摆了一排。

柬埔寨的汽车很便宜,从暹粒到金边的位移毫无压力。有谁会两年内把金边的S21监狱博物馆看两遍?除了我这样的变态。

在S21的时候,天降暴雨,把我淋得浑身发抖。望着这些格子式的法式街道,心生凄楚,觉得这个几乎看不到老年人的国家,实在是阴森到诡异。在金边被另一件事惊到了,有一晚和老外朋友阿瑟在皇宫附近散步,有辆摩托车掠过我面前,阿瑟突然拉住我,我的挎包带子晃了几晃。几件事情在刹那间同时发生。我很恍惚,像梦游一样的,愣了会儿才说:“刚才我的包带子晃了。”

阿瑟说:“你傻呀,他们刚才在抢你的包啊!”这才回过神来。

摩托车上的两个男人并未放弃,不停地绕圈接近我们,试图再次抢包。幸好离旅馆已经不远了,我和阿瑟快步回了旅馆。

立刻上网查金边的治安,这下更了解金边了,据说很多柬埔寨人都有枪支,毕竟内战结束才20年。柬埔寨曾经3年缴获10万支,这个数字或许也能说明还有一些流落在民间。听旅馆老板说,他们本地人晚上也是不出门的。

金边是抢劫最多的地方,甚至还有外国人在ATM取款时被抢,连人都被杀了。英国公主一行人也在金边街头被抢过,至于那些普通游客被抢劫的案件,就更多了。

我不免觉得后怕,因为所有的重要物件都放在包里,如果真的被抢,头就要炸掉了。旅行得太久,已经不像刚刚旅行时那么紧张焦虑,心态上非常随意,金边再一次提醒了我,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是危险的。如果不是阿瑟警觉,像我这样视力差的人在夜晚是一定会被打劫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和阿瑟同行,我倒也不会夜晚随便出门的。

据说有人被抢后,去警局开证明花了40美金,去大使馆办旅行证回国又花了50美金。被抢后,还要有足够的美金善后呢。两天后,同旅馆有个不幸的法国人真的在附近被两个持刀的摩托车男打劫了,抢掉所有财物。还好护照留在房间,只损失了现金、银行卡和相机等,案发时间大概是深夜十二点,可怜的家伙被劫得一贫如洗。念及自己也差点被劫,不免惺惺相惜起来,给了他几美金。

离开金边去了西哈努克,这里住宿便宜,是个能够闲住的所在。在西哈努克想要玩得尽兴,得租辆摩托车,否则往返各大海滩很麻烦。

VictoryBeach,也算靠山面海。那里有很多背包客,我在这里吃了串烤虾,被一个女人喊住,修了下脚上的死皮。

NdependenceBeach,西哈努克最漂亮的沙滩,边上是豪华酒店,人很少。海滩很棒,近海处清澈且浅,像游泳池一样,适合我这样不会游泳又极度恐水的白痴。

SokhaBeach,更为豪华的大酒店。酒店范围之外,有一些本地人在这里玩。

SerendipityBeach,这也是我住的海滩,旅馆便宜,酒吧遍布,是西哈努克人气最旺最热闹的地方,周围有可口的食物,1.5美金就能吃到香喷喷的海鲜炒饭。

SumudearMarket是西哈努克价钱最便宜的超市,其他小型的超市都疯掉了。

柬埔寨这个国家对于美金的热爱令人发指,旅馆餐馆都直接以美金结算,本国的瑞尔用来找零。换一些瑞尔支付零食水果之类的比较划算,否则1美金要损失掉200瑞尔。

波罗芬高原到底离我还有多远

时隔一年半,再次从柬埔寨上丁口岸到老挝四千美岛,打算穿越老挝陆路回国。对于境遇的重复我深感无奈。

这个季节,老挝每天傍晚都是一场大雨。暴雨把我前年对于四千美岛的好感冲刷得丝毫不剩。从四千美岛前往巴色,本来想去波罗芬高原买咖啡和茶,最终还是没有去成,人生往往是要留下遗憾的,旅行亦然。看来和波罗芬高原没有缘分。

上帝啊,我又重新回到万象,万象如果有灵性,大概也厌倦了我。为了稍微有点新意,我摆脱了对于Sabaidee旅馆的依赖,去了兰花旅馆。

阳台是270度的湄公河河景,傍晚时分大片晚霞楚楚动人。这是我第五次来到老挝。我和这个温柔的小国之间的缘分,竟情深至此--深到这个地步,还是没能去成最想去的波罗芬高原,想到这里,不禁笑了。波罗芬高原到底离我还有多远呢?并不是你喜欢的、有兴趣的地方你一定会去。现实往往是,你总是在自己不那么喜欢、不那么在意的地方不停地打转。人是多么身不由己,在际遇里反反复复,辛苦跋涉。

此时,正是伊斯兰教的斋月,在老挝这个以佛教徒为主的小国,穆斯林占很小的一部分,有一些是从印度过来做生意的。在斋月,穆斯林们白天不吃不喝,也无娱乐,把禁忌献给了真主。他们多么友好,日落之后我总是去蹭印度鸡饭吃。吃着吃着,吃得情真意切,又思念起印度了。我如此热爱印度,爱到一离开,就怀了乡愁似的,虽然在印度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无聊样子,可隔着时空抚摸它,却总是深情到爆,把自己感动得要死。

宗教信仰对于人类来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宗教信仰,我们又应该如何自处?如何解释自身的来龙去脉,以及眼前这个婆娑世界?

浩瀚星空,人心到底需要什么?广袤宇宙,所为何来?穿越此生的死亡尽头,抵达的是何处神殿?是谁使这灵魂不灭,又是谁使植物遍布、动物繁衍?什么样的力量主宰了欢喜与愤怒?颜色从何而来?海洋是什么意思?深不可测的宇宙里,有着什么样的永恒规律?

长路漫漫,回到云南大理。如果说国内还有一个地方让我感觉到逍遥飘逸的话,那就是大理了。大理的生活轻盈而虚幻,很有失真感。名利的光泽在这里被模糊掉了,富豪名士来此归隐,两袖清风者也照样享受日月星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注重彼此心灵的呼应与共鸣,也更在意对方是不是一个“有趣好玩”的人,而不会过度关注对方的“利用价值”。

一些中意的馆子关门了,一些陌生的店铺开张了。一些人永远地离开了,一些人长久地住下了。我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渐渐发现自己成为了“每年都会在大理住上数月”的那类人。成为这样的人,大概是最好的了。我并非不喜欢安稳,而是所喜欢的安稳是隐藏在动荡里的那种安稳,非常微小的,短暂的,闪烁的。

安稳一旦太过踏实就缺乏悬念,和死亡没有什么区别。

连美国老爷爷的标准都达不到

之前在马来西亚金马仑高原时,订了往返于曼谷和仰光的免费机票。为了完成对亚航的承诺,我先行飞抵泰国曼谷,每天去政法学院的食堂吃饭,坐公共渡轮看两岸风景,淡定地尾随泰国人步入皇宫,日子过得就像自己真的是土著一样。

从淘宝买了一大堆军刀卡、电筒等小东西,成本控制在2元以下,心想如果摆地摊卖不掉的话,就随便送人好了。

摆地摊一直是我想要试试看的事情。我不是个很容易和别人熟起来的人,偶尔也想试试,“贱一点,热情一点,微笑多一点”的感觉。摆地摊是一种必须和陌生人说话的方式,我脸皮太嫩了,正好可以“练摊”把脸皮磨厚点。

因为我是作家,所以别人总是羡慕地说,写作自由,所以你才可以旅行啊。我不否认自己承蒙了自由职业的便利,但自由职业并非是旅行的必要条件。我认识很多厉害的背包客,在旅行中找到了其他的谋生方式,比如摆地摊、做义工。

在靠山路摆地摊,不是件容易的事,觉得自己无论摆在哪里,都是多余的。把靠山路反复走了几遍,终于找到一块安身之处。东西随意摊在地上,写了个100泰铢的字样,为了免除尴尬,盘腿坐着看书。

还真的有人买,一对波兰夫妻买了好几样。又有个胖胖的和蔼的家伙买走了一样。甚至还有人送我钱的,我问他要买什么,他说他什么也不需要,塞了几十泰铢给我就匆匆走掉了,生怕我不肯要。

最经典的案例是一个美国老头,他给我端了杯咖啡过来,陪我一起坐着。他说他以前是做心理医生的,退休了,就到泰国来。他温柔地说,你有一种很阳光的气质,笑起来很温暖。

收摊后,他又请我去吃晚饭。不太好意思多花别人的钱,只点了份冬荫功汤。餐馆里情侣双双,我却坐在这里和一个几乎陌生的美国老头吃饭,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竟然提出了一个类似于要包养我的建议,说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翁,但余生无虞,一直想要找一个情绪平稳的姑娘为伴。

他说,情绪平稳非常重要,很多女孩子的情绪都太大起大落了,很不懂事。而我看起来像很懂事很温柔的样子。让我好好考虑他的建议,不要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