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上门相了郭家的门户回来后,妈妈古三娘不止一次地要八妹祥尽地汇报相亲的情况:“八妹呀,你对那门亲事乍样啊?”
“我对房前屋后都看了个透,属于单家独户的居室,还算通透,户型方正,门外正对着虎山,似乎为旺山,但屋脊似有缺角。”
“那个屋脊缺角,叫郭家尽快补上,屋脊不正,家运何来?”古三娘补充说。
“啊,还有那个郭彪怎样?”古三娘似乎在步步紧迫。
“那个阿彪不知怎的,老是不说话,好象傻傻的。”八妹如是说。
“作为一个17岁的男孩,怕丑这不是什么问题,主要看他的长相是否呆手呆脚,身体是否健壮”三娘的看法似乎科学。
“这一点看不出来,因为他老不说话,有时追紧了,才说一句。但据有人说郭彪这人还挺爱动脑子的。”八妹如是说。
“这就很重要。还有他的家人呢?他的爸爸与妈妈呢?”古三娘问。
“郭彪身上有父母俩人,父亲50岁了,好象身体不太好,经常爱咳嗽。房屋是半旧的泥瓦屋。妈妈呀,我不想到那里去。”八妹忧虑地说。
“他爸经常爱咳嗽?肺部是否有问题,这是个大问题,一旦得了肺病,遗传下来,便成为家族的病史了,这问题得调查清楚,等黄婆婆来了后,需要问个清楚。”古三娘有经验,看问题老到。
那一天,黄婆背着她那个黑色的挂包,心急火燎地走上孙家的大门。那天她带领八妹上门相亲,就需要进行一次的回访,这是她的业务,也是她的利益所在。黄婆的工作算有规律,人员盘查→领人相亲→回访→平衡之间的关系→领人到民政局领证→送交定情物→带领新娘上男家→完婚。黄婆的工作实行流程作业,完成以上八大环节,至少也得三两个月,有的甚至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八妹的父亲,名叫孙祥富,人们习惯地称他为三叔。上午十时,他下地农耕归来,八妹便一个劲地迎了上去,把牛拉到一棵大树下拴好,利用草料喂牛。黄婆一经进门,便迎了上去,用力往八妹的肩膀上一拍,说:“八妹仔,近想你那个彪哥吧?看来不错吧?”
“唉呀,你这个黄婆婆的,真的吓死我了,你为什么来之前不说一声,一上来就是一拍!你就不怕吓死人吗?”黄婆经常横行乡里,与村里人相熟,说话办事随和,从来大大咧咧,何不遮遮掩掩的。
“怎么,你对那个彪哥怎样?有点睡不着了吧?是否约他出来见见面呢?”黄婆说话办事,三句不离不行,开口闭口,总是兜着自己的业务范围转。她往往从开玩笑入手,把话题拉开,然后再套入需要的正题,这样既能融化现场的氛围,拉近双方的距离,又能把所需要解决的问题套入到平常的氛围中,往往在充满欢快中收场。
“唉呀,你这个黄婆婆,真会开玩笑,你就不怕人家脸红吗?什么彪哥彪哥的,我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呢?路还长着。”
“怎么,是看不上他,还是还没有弄清楚他的底细是吗?”
“看来他有点傻傻的,作为一个男人老不爱说话,不知他心里装的是什么货,他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八妹啊,人家才年过17岁,又没有出过门,什么傻傻的呢?你不也是一样的?人家只不过怕丑罢了。男人呀,只要与女人一起过上一个夜晚,什么怕丑不怕丑呢,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了。八妹呀,你不信就试试看?”黄婆是一个老狐狸,讲起话来从来就不怕肉剌,弄得八妹立即以手档面。
“那个阿彪呢,不要看他平时少话,傻傻的,可是一经接触就知道了,他的点子可多了,人家都叫他为百怪精,他身体没有什么问题。长大了,懂事后,那时的天下就是你们的了,还怕吃穿吗?”黄婆一五一十地对八妹开导着。说得八妹有点甜滋滋的。
“啊,黄婆婆来啦,还不赶快进屋。八妹呀!你还在那里愣什么呢?还不请黄婆婆进屋坐呢!”古三娘正好从这里经过,看见八妹与黄婆在那里站着嘀咕着什么,于是责怪地说。
八妹领着黄婆入内,选择一张板凳坐了下来。接着古三娘跟了进来,壁头便说:“黄婶呀,我已把八妹交给你了,你觉得郭家靠谱吗?”
“三娘呀,你既然敢把女孩交给了我,我就得负责任了,如果不是门当户对,我还敢入你的家门不成?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啊,我们朝日相见,如果将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个黄婶还敢在这地头出入吗?再有相个亲,将来添丁发了财,还得请我这个黄婶喝两坏呢?我不图这个还图个啥呢?”黄婆自然把自己的切身利益与八妹的婚事联系了起来,说起话来越来越具有人情味。
“可是听说他那个爸爸,整天咳嗽个不停呢?我怕他挺不过这三年两载了,到时还不害了八妹?”三娘忧心地说。
“三娘呀,你真傻,我正是看上这点,你的人走上门去,与你成就这门亲事。你想想看,一日夫妻百日恩,日子还得靠夫妻俩人,他爸妈身体不好,与她们俩人的关系不大。一旦他爸妈归天,到时那边的天下不也是你们孙家的了?到时候,你们统了孙家村,又得去统那边的郭家村,到时既不是一起两得?”黄婆没有文化,但她把当年西施忍辱负重,以身救国的故事,在这里得到了活的应用,实属经典。
“但是眼下,这一大堆的农耕,一旦他爸妈归天,他俩乍生活,还不是害了他家,又得害到我家了?到时呀,还得靠我家这个老头过去呢?”古三娘不无忧心地说。
“目下呢,那位郭来福还没有那么快,才过了四十多,只有那点咳嗽,一般这样的人呀,最长命,不信你看看。我们茅岭村就有几位,都是八十有余,还不是话得好好的!”黄婆说着。
“俗话说,门头要看人丁旺,黄婶呀,他家代代单丁,属于弱房啊。到时候乍办?”三娘更加忧虑地说。
黄婆用眼看了一下八妹,示意八妹回避一下。待八妹走开后,黄婆悄声地对三娘说:
“哈!哈!!你就不看看你家的八妹。古代相法,额为天庭,男女天庭广阔,幸运之征,她下面的那个必然丰富。你家八妹面颊丰润,轮廓大,而下巴尖削,这是高产妇的象征,就是生个十个八个也无问题。你都是过来人啦,这点都不懂?你呀,就不必燥心你家八妹的事了。到时呀,害得你这个外婆忙得不可开交时,可不要找到我的头上啊!还怕什么绝!绝!!的,都不知道把问题想到哪里去了。”黄婆说。
“但是那头的那个郭彪行吗?”三娘疑虑地说。
“那个阿彪呀,你就不要小看他。他酒糟鼻头,内蕴血色,这样的男子呀,其实是一个标准的男子样。不是你家八妹,就是十里八里的姑娘,那有不寻的道理呢?现在他才17岁,别看他傻头傻脑的。如果你八妹不相他,说不定明日、后日,就是别家的相公了。你八妹还不赶紧定下来,还在等什么呢?”黄婆越讲越神,说得三娘心花怒放,越听越是甜滋滋的。原来满头的心绪,现在终可放下来了。
“那得定个时间,把她们这头心事定下来吧。否则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一旦我家八妹这头婚事定下来了,就不用我燥心了,黄婶你说是吗?”黄婆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横行乡里。在她的眼里,小小的这门亲事又算得了什么?但从古三娘看来,现在已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由疑心转为了担心,就怕夜长梦多,日久生变。再往里看,好日子,也得靠她俩,乡下人日求三餐,夜求一宿,只要不坏到哪里去,也就算了,想多了也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