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金鸡村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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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送君送到大桥头

人们都说,女人如染缸,男人进去出来两个样。原来似乎有点呆板的郭彪,现在见人便说:“我家那个八妹呀,聪明能干,还公开管起我来了。”并与要好阿良与华仔,经常在一起耳语着有关女人的秘密。阿良与华仔虽然未婚,从不知道女人什么的秘事,但经过阿彪这么一讲,也开始跃跃欲试,慢慢地开始对女人产生了新奇。因此,围绕有关女人的秘密,他们经常逗得哈哈地大笑起来。

结婚的第二年,阿彪终于有喜了,八妹为他们家的家族产下了一个胖小子,取名为郭牛,阿彪与八妹部爱叫他为牛牛,牛牛的名字因此而传开了。白白嫩嫩,人见人爱。阿彪整天抱着自己的胖小子,见人便说:“我当爸爸了!你们看像谁?”全家老少几乎像疯了的一般,一位远房亲戚获此消息后,特地从远方赶来,道喜说:“我真的不敢相信此事是真的,我开始也感到不会那么快。前几年,看见两位老人整天在那里愁眉苦脸的,我也感到心酸,于是不想来了,怕引起不愉快。现在看到添孙了,我不能不来道个喜啊!”

这一天,阿彪独个儿地坐在门前那张板凳上,往远边的方向看去。山道里,邻居的大叔们,背着黎耙,拉着牛,赤着脚,开始了一天的耕作。山那边,蒙隆的天气笼罩着那边天空,盘旋在山脚下,树林边的迷雾,其势欲要往山上登顶,但却欲速而不达,无能为力地只能在山脚下,林木间原地踏步。“欲速而不达,也是没有作为,是能力所在啊!”阿彪在自言自语地说。

突然一声哇!哇!!的小孩哭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使阿彪突然从迷蒙中惊醒,“小孩要吃,已为人父的我,一屋子老小在这里等天吃饭,恍如山那边的迷雾一样,老是望着山顶,却欲速而不达。小孩咋办,一家老少咋办?”似乎小孩的这一声哭叫,使郭彪从迷蒙中惊醒,使郭彪终于从深层上思考着问题。过去他随着爸爸的脚步,小鸟依人地生活在爸妈的身后。现在已为人父,已为人夫,整天守望着那几亩地过日子,要养活一家子人,难了!

“喂!阿彪呀,整天在家守着老婆孩子,怎把我们都忘了?”正在沉迷中的阿彪,突然被一声叫喊惊醒。于是他一个回头,看到阿良与华仔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怎可能忘了呢,我正想去找你们呢?”阿彪忙不迭地说。

自从郭彪结婚生了小孩,原来与郭彪形影不离的阿良与华仔,开始有了几分疏远。慢慢地,有人背地里称阿彪为老婆龟。现在阿良与华仔出现自己的面前,恍如久别重逢的兄弟,于是显得格外的亲切。

“这样吧,我们很久没有去过南山了,我们何不到那里玩玩呢?我们正好有事到那里去商量一下呢。”阿彪如此地诉说着。

“好阿,不知大王公还记得我们没有呢?我们也要到他们面前进香了。”华仔连忙说了起来。

到了南山,他们按照原有的惯性,到宙里转了一圈,向大王公佛像进个香,行了个礼,然后跑到门外,选择在江边的那棵大榕树下坐了下来。

“怎么了,彪哥,你怎么不说话了。”阿良看到默不作声的阿彪,于是问了起来。

“久不到这里了,好像一切都生疏了起来。”阿彪似乎有点感慨地说。

“现在你与我们当然不一样啦,你是人家的爸爸,还有一个女人整天跟在你的身边,已是寸步难移啊。不知你今天与我们同来,嫂子是否对我们不高兴呢?”华仔在颇开玩笑地说。

“不高兴挺是没有,但我已经开始对我们的家庭担心了,小孩、老婆,还有爸妈往后的日子咋办?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就是走出门外,到外面打工,不知你们俩个的意见怎样?”阿彪一经把话题剖开,立即引起他俩的注意。

“这个我也曾经对我的爸爸讲过,他们认为我小,外面的世界复杂,不同意我出去。但我还是想出去闯一闯。”阿良如是说。

“外面的女子很漂亮,说不定到那时,你们俩个都可能为你们的爸妈带个媳妇归来呢?我就不同了,我已经是人家的老公,是孩子的爸爸。你们也得为你们的将来着想啊?”阿彪毕竟是个过来人,他的想法自然与眼下的俩位同伴不一样。

入夜,郭彪把一家子人集中到一起,把自己的想法与家里人说了出来。

听到儿子阿彪要出外打工,郭妈第一个出来反对。她说:“一家子人,在一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独个到外面打工呢?有个长短咋办?”

“现在孙子已快一岁了,虽然仍然不懂事,好歹我们还可以帮助拉扯一下。家里的那几亩田,现在我还可以顶着,到时十月六月农忙时,如果阿彪你能够回来帮个手更好。现在年纪轻轻,整天守着那几亩地也不是个办法,阿彪你能够出去闯闯也好。”郭来福已近50岁,虽然肺部不好,时有咳嗽,但农作的黎、耙、耕、种,样样在行,样样把着。为了一家子的将来,算他看得远。

坐在一旁的八妹,昨夜里已与阿彪有过交流。现在八妹已把阿彪的每个闪动,都与全家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乡间有一句俗语,叫做嫁鸡随鸡,嫁狗跟狗,嫁着狐狸摆着尾巴走。当日把自己的终身托附给了阿彪,就是看准了阿彪的傻样,老实不会坏到哪里去。现在已是一个有了小孩的爸爸妈妈了,看问题的方法,与过去绝缘不同。小孩可爱,可是也得要吃的阿,孩子也需要一个安稳的日子。现在围绕一家子人的生活与将来,一家子人在一起议事,八妹静静地坐在一旁,静候着父母亲的发话。

看到父母的发言,赞成与反对同在。于是八妹对坐在一旁的家婆家慰地说:“妈妈你多虑了。俗话说有志男人志在四方,现在的青年有多少人愿意留在家里呢?就让阿彪出去吧,看个究竟也无妨。如果混得好,到时说不定我也得出去啊?”

听到儿媳的话,郭大妈一时慌了手脚,于是说:“你这个傻丫头不知把话说到哪里去了,女人也要出去,这那像个家呀?还有就是孙子,谁照顾啊。”

在出行的那一天,一张棉被用一张草席裹着,往背里一甩,阿彪开始上路了。八妹抱着孩子,与阿彪并排地行走在大路上,阿良与华仔自知与阿彪并排行走碍事,于是他俩率先走在道路的最前面。

一家子人簇拥地走到了塘头前,郭来福终于停住了脚步,他拉着儿子的手,当着儿子的面,对阿彪说:“儿了呀,你已经当爸爸了,应该知道当爸爸的难处。你都知道啦,我们家历代单丁,孤家寡人。单世力薄,讲话是没有听的。现在八妹已经为我们家添了孙丁。八妹是个旺像,你得好好对待她呀,有什么事多点与她商量,就看你们俩了,看能否改变我们世家的面貌不。现在我与你妈都老了,体弱多病,不过现在还好,还能干活,家里的事情你就甭管了,放心你的工作吧!”说完双手颤抖,老泪开始从两眼潸潸落下。

爸爸的滴滴泪水,几乎滴滴淌向阿彪的心,他已从内心的深处,领悟着爸爸的这番话的真实含义。毕竟自己是爸爸的唯一儿子,自知自己的责任,所以说话办事都得对得起这头家,甚至这个家族啊!见状,阿彪立即递过去手帕,抹掉爸爸的眼泪。然后动情地说:“爸爸你就不用说了,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只管放心,我决不做对不起这头家的事情。八妹毕竟年轻不懂事,你就多点指教她吧!”

说完他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说:“爸爸你一定要多保重,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你的媳妇吧,八妹孝顺的。”然后他又调转了头,对妈妈说:“妈妈你也是,家里的事情多点要八妹做吧,你就多点拉扯一下牛牛就行了。”

说完,阿彪开始上路了,并排行地与八妹走在一起的阿彪,时不时地要把嘴巴伸了过去,吸吮着抱在八妹怀里的儿子。儿子毕竟不足周岁,但已会叫一声“爸爸!”了。在阿彪看来,儿子对自己“爸爸”的呼叫,是几代人盼来的结果。既沉重,又充满着寄托,字字值千金啊!

一路上,阿彪低声地对着妻子八妹说:“我一走,你的担子就重了,家里的那几亩地,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如果我在外面干得好,将来那几亩地就让它荒算了,你就多点关注家务事吧。你要千万注意门前那口水塘,不要让牛牛到那里去玩。”

俗话说,夫妻一别,言语如泉,什么话都想讲,但一时又难以详尽。这时的八妹,最担心的就是阿彪在外面有外遇,这方面外面的议论特别多,什么情人,什么三房二妻,什么临时夫妻等。一旦阿彪在外面有了外遇,那就惨了。于是不无忧虑地说:“你在外面遇到的人多,但不要忘了你这个家,还有你的儿子,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对得起这个家,我等你回啊!”说着说着,泪水开始从两眼中溢出。

看到了妻子的忧虑,阿彪拍了拍八妹的肩膀说:“什么情人的,我那能有这方面的本事呢?我作为一个山里人,光顾本分已经不错了,还有我的小孩呢,看你把问题想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有点担心,我相信你也不会,不过得提个醒,不管你在外面遇到什么风浪,就是泰山压顶,也有我们在后面给你挡着。”八妹转忧为鼓动地说。

在距离村一里多路的行程中,一条山圳从村前流过,流水潺潺。为便于出入行走,人们从山上砍下了几棵树木,从上面架了过去,然后在木条的中间培上泥土,就成了人们出入行走的木桥。走到木桥前方,阿彪终于把妻子叫住了,不准老婆抱着孩子过桥。按照乡下人的说法,抱孩子过桥,会把孩子吓坏,晚上睡觉会梦多,小孩会哭。因此阿彪忙把嘴伸了过去,轻轻地吸吮一下孩子的脸与小嘴,说:“我的牛牛乖,爸爸要走了,跟妈妈回家啦,爸爸要出去做好多好多的钱,卖许多好食的和靓衣服回来给我的小牛穿。再见了牛牛,听话哈!”然后又抬起头对妻子说:“你呀,早上注意多穿衣服,不要着凉啊。你辛苦了,等我回来!”

看到将要离别的丈夫,八妹忙伸手过去,整了整阿彪的衣衫,然后抬起了头,往阿彪的脸望去,觉得阿彪瘦了,有点心痛地说:“你呀,不要整天担心家里什么,有我在,你就放心吧,记得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不要着凉啊。有什么消息,记得往家里写信!注意休息,不要太博了!”妻子的话,句句千斤,句句印向阿彪的心头。妻子每说一句,阿彪便会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时阿彪立即想起了走在前面,在那里等候多时的阿良与华仔,于是立即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好了,我得走了,你带小孩快回去吧,注意保重!”说完,就是一个扭头,迅步地往前走去。走了不远,阿彪忙着一个扭头,看到妻子抱着孩子,如木鸡似地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阿彪一时难以割舍。于是忙招了招手说:“快点回去吧!”看到阿彪走远了,八妹才抱着小孩,一步一个回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