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呀,我们在下田仔的菜地,现在有人在下游囤了水,菜被淹了,再不去处理,菜就会被淹死,到时便没菜吃了。”新娘过门的第四朝,郭大妈急急地从菜地回来后,与郭来福诉说着。
郭来福到菜地一看,发现菜地的下游的小溪内,有人用泥土堵起了一道厚实的水坝,看来其意是把水引向山坡,灌溉那里的红莳等作物。本来山坡地种植的红莳,属于旱地作物,是不需要引水灌溉的,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是在有意滋事罢了。经过打听,是村长郭雄干的。
那天,郭来福娶媳妇,请来了阿良代他们发请贴,宴请的范围:每家的男女户主、村委以及在座的工作人员。那天村长郭雄因事外出不在,于是阿良便把请贴递给了他的老婆林娟后便走了。过后阿良再也不去过问此事。过后郭来福知道村长没有出现在酒席上,便知道此事不妥,考虑过后再给补上。婚礼过后,本应由儿子阿彪领着儿媳,上门拜访村长郭雄,但婚礼刚过,阿彪领着儿媳去娘家那头仍没有回来,现在竟然生事上门了。看来如果再加怠慢,事情可能还在后头呢。
但是目下,儿子与儿媳,按照惯例,已经到外家那头拜三朝,至少也得再过三天才能归来。现在是当务之急,只能由郭来福自己赤膊上阵了。入夜,郭来福请来了林大妈商量此事,因为林大妈是郭雄的堂大嫂,有她出面压阵,事情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入夜,林大妈领着郭来福,手提两只大阉鸡,二瓶白酒和几斤猪肉,一前一后摸着黑,摸到了郭雄的门下。听到了林大妈的敲门声,林娟应声而出。
坐在大厅里的郭雄,看到林大妈领着郭来福,手提着一大批礼物进来了,于是不肖地说:“来福叔阿,听说娶媳妇了,我的脚刚踏出大门你们就摆酒了,你抓得很紧啊。怎不把媳妇带过来见见面,小看我这个村长吗?”
“不是的!不是的!!本来今天晚上,我是叫他们俩个一起过来的,但他们外家那头也得做酒,还得三两天才能回来,于是今晚只能邀着林大妈与我过来,对村长报个信,道个喜,说一声对不起啊。”郭来福忙不迭地说着。
“那天呢,福哥是叫郭小良派发请贴的,谁知你不在家也不对福哥说一声,过后才有人提起了这个事。既然你不在家,实在也无法啦。婚姻大事,一经定了下来,就无法改变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一下来福叔,成全他家的这头大事啊。”林大妈忙着为郭来福辩解地说。
“大嫂,这就不用你来解释了,我这个小小村长算得了什么,我实在受不起啊,这礼物我不能要,还是拿回去吧,我家不缺这个东西呢。”从郭雄的说话中,似乎有退礼之歉。
“这是郭大叔出于对你的尊重才这样做的,你就收下吧,不用再难为郭大叔了,他也是他老人家一片心意而已。”林大妈作为长辈如此地说。
“村长呀,我的小孩,还不懂事,以后如果用得上他,你就尽管说,他会尽力的。待他们回来后,我会叫他们过来拜访你呢。这是点小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啊,否则我过意不去啊。”郭来福说完,眼泪差点就要往下掉了。
“我看还是这样,来福呀,你儿子新婚,现在我知道就好,谢谢你了,但礼物我决不能要,大嫂你就给他拿回去吧,我实在受不起啊!”郭雄说起话来,口气挺硬的。
“还在说什么呢?来福叔还是阿叔才这样做呢?就这样吧,来福叔,我们走。”说完拉着来福的手正要往外走。郭雄立即唤来老婆林娟,拿着礼物,跟着往外追去。
看到林娟拿着礼物追了上来,林大妈立即反转了身体,把林娟拉到一旁说:“眼看来福叔好事一桩,就不要再难为他老人了,你一定要帮我做好这件事,把礼品拿回去,要不怎对得起来福叔啊。”林大妈几乎动情地说。
“林妈呀,我也知道你是为来福他们好。你知道我家那头犟牛啦!一旦发怒起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到那时我也无办法呀。”林娟在忧心地说。
“唉呀!林娟如果有什么事情由我负责,现在你得把礼物拿回去,无事的。”说完连推带塞,把林娟与礼品一齐推了回去。
在路上,郭来福忧心忡忡,于是对林大妈说:“林妈呀,你得对郭雄村长做些工作,叫他不要堵水淹我家的菜地了,要不全家吃菜就没有来路了,媳妇刚过门就遭到此事,我担任心媳妇安不下心来,到时我就完了。”郭来福讲起话来小心翼翼,生怕引起林大妈的反感。
林大妈与郭来福虽然不是亲房,但毕竟是郭氏一家亲。她为人厚道,善良。看到郭来福弱不禁风的家底,也颇是同情的,于是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说话的。
在乡间,吃饭配菜靠双手,同时又是等天吃饭。一旦遇到了不测,灾害就会到来。这几年风调雨顺,灾害没有多少,就是郭来福那几分菜地,是一家子人的吃菜的唯一来源。一旦菜地被淹,全家人就只能端着饭碗吃白饭了,对家庭来说也算是一桩大事情。
根据郭来福的诉说,林大妈如约地敲响了郭雄村长的大门。劈头便说:“阿雄呀,你在下田仔坑道里囤水作何用呢?现在人家来福叔种的那几分菜地给淹了,再不放水,他的全家便无菜可吃了,你就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把那囤水的水埤的埤头降低一点,不要水淹他的菜地,给人家一条出路行吗?”
“大嫂,你也够多管闲事了,此事要你出来说三道四吗?不就那几分菜地而已,我山坡上种的番莳,你也不为我说说话?都快旱死了啊!要我放水,我咋办?”郭雄在狡辩地说。
“唉呀!雄弟,这个你就不用说了,山坡地种的番莳那需灌水呢?那岂不是脱裤放屁找事?要不我叫他家出动,为你挑水淋番莳行了吧!此事得立即解决啊。”林大妈作为长辈讲起话来,自有几分份量。
“那你说咋办?”郭雄疑惑地说。
“我看呀,就把那个囤水的水埤降低几公分,给人一条活路,你看呢?我们好歹都是上家下屋,阿伯阿叔,不给人一条活路,我们往后如何做人呀?”林大妈越说越在分上。
“那你说咋办就咋办吧!但是我不会去动这个手的,要放水,你就叫他们一家去放吧!”作为村长的郭雄,自己处心积虑地堵起来的水埤,要郭雄自己去毁,就等于降低自己的身份,这点对于身为村长郭雄,自然看得很重。
“这好办,下午我就领着郭来福他们一起去挖那个水埤。”林大妈知道郭雄的性格,而故意这么说。
“那用你去,就让他们自己去挖吧!”因为他知道林大妈毕竟是自己的堂嫂,有她参事,往后不好说话。
到了下午,林大妈领着郭来福出现在下田仔的水埤上,并亲自动手挖了一锄,以示参与。到时如果郭雄把责任推到郭来福的身上,能为郭来福挡下那么一枪。因为有自己的亲房在里面参事,就是到时郭雄反悔,估计也不好说话,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的一桩。算林大妈办事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