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伴君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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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儿女

次日一大早,等梅氏姐弟走了,君梦寒抱着宝宝,带着孙大妈去了W市最好的医院,为她做了全面检查。几天之后,检查结果出来,君梦寒马上传给了秦祎的父亲秦伟业。秦伟业是举世闻名的心脏内科专家。又过了几天,秦伟业传来了会诊结果:孙大妈的病情非常严重,必须马上动手术,但鉴于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不具备手术条件,因此应该让她尽早住院,先做保守治疗及营养治疗,等身体有了起色,秦伟业会专程从HK过来为她做手术。

孙大妈感动得老泪纵横,哭着说:“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能遇上你们这些好人?我的亲生儿女都嫌我累赘,你们却像亲人一样对我。”

可是不管怎么劝,老人就是不同意住院,她说:“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俗话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别白浪费钱了,你们的心意大妈知道了,但大妈不能临死了还拖累你们。”说着说着,又哭了。

为了不让孙大妈情绪起伏太大,君梦寒只好同意不让她住院,但马上雇了两个人,一个保姆,照顾宝宝,做家务,另一个是从N省省会找来的最优秀的护士,专门按照秦伟业的医嘱照顾孙大妈。

虽然如此,孙大妈的病情还是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天晕倒了,被送进医院抢救,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情况非常不乐观,连秦伟业看了传过去的病历都黯然无语,悄悄告诉君梦寒准备后事。

梅剪雪听了这个消息,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我料到了。”倒是梅裁冰哭得一塌糊涂。

梅剪雪请了假陪在孙大妈身边,问她:“要不要通知你的儿女,让他们来医院看看您?”

孙大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他们会来吗?傻闺女,要是让他们出医药费、住院费的怎么办啊?大妈只求你一件事,把我枕头下那个小包给我拿来就行了。”

梅剪雪黯然点了点头。

但事情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孙大妈的儿女们不知从哪听到了母亲病危的消息,不约而同、一窝蜂的跑到了医院,不顾医生、护士“病人需要安静”的阻拦,硬闯进了孙大妈的病房,并理直气壮让君梦寒和梅剪雪出去。

孙大妈拉住二人,说:“你们先不要吵,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不就是为了老屋的房证吗?”

儿女们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神情,原来W市加大了城市建设的力度,而孙大妈栖身的老屋所在的地区,要改建成繁华的商业区,因此那座不起眼的小破屋立即身价百倍,成了孙大妈儿女们虎视眈眈的肥肉。对于这些孙大妈早就心里有数了。

她平静的说:“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要分家产了,真是孝顺啊。好,今天当着小鱼和小雪的面,我就把遗嘱立了。”说着,费力地从枕头下把那个小布包拿出来,打开后,里面是房证。她的儿女们立即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孙大妈拿着房证,冷笑着说:“我李小兰守了一辈子寡,拉扯大了五个孩子,临老了养活我的却是偶然碰到的、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今天我得病要死了,送我到医院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付医药费的也是他们,所以,这房子我就送给君小鱼、梅剪雪和梅裁冰兄妹,算是答谢。”说着,把房证塞进了梅剪雪的手中。

还没等梅剪雪有任何反应,孙大妈的五个儿女连同他们的家人已经先炸了窝儿,叫骂声连成一片,有骂孙大妈年老糊涂、败家的,好好的房子不留给亲生儿女,反倒送给外人,有骂君、梅二人不怀好意的,不知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汤,硬把房子骗走了,还有高喊着上法院告状的,更有甚者,逼上前去要从梅剪雪手中抢走房证,幸亏君梦寒把她护在身后。

孙大妈被气得喘了起来,脸憋得通红,嘴唇发青,全身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梅剪雪“大妈!大妈!”的惊呼声中,孙大妈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心灰意冷的高喊了一声:“老天,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手捂着胸口,重重跌在床上,圆瞪着双眼,气绝身亡。

君梦寒才通过床头的对讲器叫完大夫,一回头,看到不知生死的孙大妈倒在木然的梅剪雪怀中,而床边那些小丑一样的人们还在吵闹咒骂着,他的心像有把火在灸烤,想也不想,拿出手机,他要报警。

梅剪雪一伸手按在手机上,冷冷的说:“不要,孙大妈舍不得让她的儿女们受到伤害。”

君梦寒怒塞胸臆,大喊着:“他们还算是人吗?”

这时医生和护士已经跑了进来,但病床被那些孝顺的儿女们团团围住,根本冲不进来。

君梦寒喊道:“你们母亲生死只悬一线了,你们不救人,还在这里吵吵闹闹,真想让我报警吗?”

他这一声倒真把孙大妈的儿女们吓住了,几个胆小的开始偷偷向外溜,大夫和护士这才得以挤到病床前,一查生命体征,无奈的对君梅二人摇了摇头。

君梦寒的眼泪立即流了出来,自己再努力,还是没能留住孙大妈的命,自责之余,他的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的、无法遏制的怒火,他再一次打开了手机。

“不要,小鱼,事情让我来处理吧。”梅剪雪的声音冰冷刺骨,她轻轻把孙大妈放到床上,站起身,对那些虽然有些害怕,但仍不肯干休的人们说:“你们不就是想要这个吗?给你们,马上滚出去。”话一说完,把房证扔在了地上。

那群儿女们“呼啦”一下围上去,就像饥饿的野狗见到了骨头。在病房中立即又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大战。

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喝斥道:“老人眼睛还没闭严,你们就这样,还算不算人?要打出去打,这里是医院,不是剧院。”

护士也说:“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那群人这才拉拉扯扯的走了。

医生和护士摇头惊叹:“今天真是开了眼了,世上还有这样没廉耻的人,气死了亲妈,连后事都不管,只顾着抢东西。”

孙大妈的遗体被抬往停尸间了,望着空空的病床,君梦寒伤心的问:“为什么一直拦着不让我报警?这群畜牲不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吗?”

“孙大妈会心疼的,你别看他们这么可恨,可是孙大妈还是打心眼里惦记着他们,否则,早就去告他们遗弃罪了。”梅剪雪淡淡的回答,眉头却罩着一片凄凉。

“房证也不该给他们,不管值不值钱,那是孙大妈对我们的一片心意,哪怕我们捐出去,也不能给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牲啊。”

“我并没给他们房子,我给他们的是报复。”

“什么?啊,你把贪婪和仇恨送给了他们,你的报复方式也太别致了。”君梦寒恍然大悟。

梅剪雪淡淡的笑了:“别致?我看不出来。我要他们为了这所房子互相争斗,互相仇恨,让他们的心灵永远得不到安宁!这样可怕的想法应该叫阴毒才对,只有我这种狼崽子才会这么想吧。”

她的话虽然是含笑说出,但语意冷酷,满含着憎恶和怨恨,像是巫女的魔咒。

君梦寒看到她喷火的目光,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我知道你很伤心,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梅剪雪一下子挣脱开来,羞红了脸,颇不自然的说:“你错了,我一点都不伤心,相反,我在替孙大妈高兴。人死如灯灭,孙大妈所有的苦难终于结束了,她不再有任何感觉,不再伤心难过,不再有爱有恨,有奢望,有遗憾,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所以梅吟霜死时,你也不难过。”君梦寒终于明白了。

“你听谁说的?哦,是裁冰。不错,我例来认为死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值得庆贺,而不是悲伤。”

“你的心真的被伤透了,我不许你如此轻视生命,我要让你知道,活着才是幸福的,值得庆贺的,我发誓,我一定会做到。”

梅剪雪疑惑的看着他,怔忡的说:“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孙大妈的后事吧。”

孙大妈的后事办得很简单,火化后,骨灰和老伴的合葬在一起,送别孙大妈的只有君梦寒,梅氏姐弟和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