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并不想如此。可拿着自己的好姐妹的性命作赌注,她实在忍不住;她说过,所有人可以伤害她,但请不能碰爱她和她爱的人。
千风住上了一间客栈。她不想引人注目,所以就挑了一家朴素低调的客栈,想小住些天。
点上蜡烛,她把床让给了玉兰养伤,而自己却打地铺。地上冰凉冰凉的,即使铺上了一层被褥,也感觉脊梁骨刺痛刺痛的。
那一夜,她想了很多。她还是决定回天界去,不惜一切代价回到天界,因为人和神也是有差别的,终不能在一起。
度厄星君所作的命运如此,注定如此,她无法改变,所以也只能这样子;她点了几桌菜,决定吃了之后,便跟玉兰回天界领罚。
一颗稣香的花生撒几粒盐,吃进肚子里去,是很香,但她并不觉得多么美味。窗户骤然打开,一个身着绿衣的女人持剑穿入客栈,所有的客人吓得魂飞魄散,即刻便捂着脑袋冲出去,连掌柜的见了也立即扔下算盘一溜烟急奔而去了。
只有千风不紧不慢地坐在板凳上,倒有闲情逸致,嚼着花生瓜子。那个人拂袖一挥,整张桌子都被掀开了,随即她抡起剑,指着千风。
“非要如此赶尽杀绝么?”千风呆呆地坐在那儿不冷不热地说。
月绯棠没有说任何话,千风也不想她说什么,于是便接着道:“三番五次,你都杀不了我,这一次也是如此。”
“你别太得意,迟早,我会让人尝到痛心的感觉,我不杀你,只是想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仅此而已。”月绯棠漠然说道。
“那你这是做什么?”千风指着她的剑说道:“九虞城城主,是人间仙,而我是天上神,难道人仙见了天神,不用行礼么?我这个天神,可是圣天神所封,你应该清楚得罪了圣天神是什么下场。”
“圣天神,”她冷笑了:“八仙共诛,我都不怕;因为我只要你的命。”
她的这句话说得太响亮了,响得刺耳,让千风心里头打了个寒颤;讲实话,她心底并不害怕,只是不希望被人这样子恨,仇恨果然是最可怕的,令她都不知所措。
因为只是一死,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千风不怕拼了这一切,因为她的性子,只要是她想做的,就没有什么她办不到的;只不过,如今做这些已经是徒劳了。
骤然狂风大作,月绯棠翻身一个霹雳,将整个客栈掀了个底朝天,所有的桌子一下子“砰”的一声都裂成将几半,地上一片狼藉。千风跃起,双手现剑,内力相逼,紫光腾腾,月绯棠也使了几成功力,拼命地和千风逼掌,周遭的物体都飞了起来,千风面红耳赤,威力极大的风将其的头发都撇了起来。
月绯棠咬牙切齿地说:“放心,我决不会要了你的命。”
不知怎么,千风顿时咳嗽了几声,浑身无力,手脚一麻,月绯棠趁机逼掌击退她。千风飞似的撞倒在墙上,又在地上拼命挣扎,一口血沾在她细嫩的手心上。
月绯棠收了功力,气焰嚣张地站了过来,打了个响指吆喝道:“将她拿下,回北家!”
几个小仙笑盈盈地走到千风跟前,突然间一个飞掌将那几个小仙打退在地。他气宇轩昂,只是有一点愁闷,但心却依旧慈善。
千风心叫道:宇文拓……
对,不错,就是他。
“你是谁。”月绯棠拿起剑指着他。
他直挺挺地站在千风面前,是那么威武,可千风却连想都不敢想。她不想连累任何人,不想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宇文拓卷入这场纷争,毕竟度厄星君早就说过,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既然如此,又何必大动干戈呢。
他们要交手之际,却被千风叫住了。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他,略带失望地说道:“算了吧。不念酒,谢谢。”
月绯棠得意洋洋地伫立在那儿,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比打了一场胜战还要高兴。
千风望着他,其实她并不想如此,再看看他真切的眼神,一丝丝泪水蒙在了她的眼角。她紧闭双眼,努力不让泪水渗出来,过一会儿,再看向月绯棠,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随你走罢。”
他惊诧地望向千风,眉间有一点点蹙额,读不尽的忧愁,果然与他的名字——不念酒,有几分关系。他想问:为何要如此?为何不让他帮到底?于是他一直沉默无言,只是不可思议地频频摇头。
千风却想对他说,她何尝要这样?只不过是不想伤及无辜,再作无畏的牺牲罢了。她紧紧地望着他,实在不想再有一切交织,希望一切早早结束,他和她再没有任何相联。
直到几个小仙再次将千风押走了,而不念酒,却仍那样,傻傻地站在那儿;追出去时,早就不见人影。余晖似血,来人匆匆,有几分炎凉的大街上,穿梭着……
……
这是哪里?
月绯棠又是如何要带她来北家的?
哦她知道了——横是因为月绯棠在九虞城的地位,再加上又是两家的交邦太尊,更显得无比珍贵。
殊不知金家的那位大小姐已经被救出来了,的确,几个飞镖已扎进金怡君的身上,还差一点点毁了容。月绯棠对其发过誓,只要她不再动北澈箫的心思,她便为金怡君报这笔仇。
果不其然,这笔仇还是来了。
她倒并不怕,不恨,也不气;该来的总会来的。她卧在冰冷的厚墙上,高高仰着头,微微薄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直到一个人将她推出去,推到一个人很多的地方,那儿昔日富丽堂皇,左右是两间整齐别致的大殿,上面是几排大座,中间是两道板凳,还有十字架,被一个圆形的大井似的水狱包围着;而她,就是被罚着在中间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