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格外明媚的夏天,我坐在厢房附带的小院里面喝茶,这一季,我一开始就不打算跳舞了,我想做一个闲下来的人,让人遗忘,然后又让他们记起。
婢女是在昨夜的黄昏时候归来的,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吹灯躺在床上酣睡,一点也没有听见她的动作。
对于十五岁的我来说,十五岁,足够让一颗柔软的心,在磨难里变得粗糙,甚至,成熟还有寂寞。
第二日,我起床,婢女为我准备了我平时最为喜爱的八宝粥,五谷粗粮的味道在清晨泛着好闻的香气,我坐了下来,看着一脸微笑,热切期待着我的婢女,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换下了粥,在她的措手不及之下,将那一碗粥,灌进她的嘴里,看着她惊恐万分吞下粥的可怜模样,我拍拍她的头,笑意盈盈,“这粥便是赏给你了。”
说完这话,我一脚将她踢倒在地,掏出藏在袖口的匕首,不顾她的挣扎,一刀,划在她的脸上,笑靥如花,生动如玉,我说:“是不是后悔了?”
她尖叫的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这个贱人?!”
我扬眉吐气一般的笑出了声,一刀子扎在她的身上,几乎将她扎死在地,血水缓缓从云锦一般美丽的衣袍下流了出来,“你怎么知晓的?”她有些虚弱,似乎认命一般的抬起头,想要我的一个答案,我只是依旧微笑着,眼里划过丝丝悲哀。
我说:“昨日,我去找你了。”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没有了生色,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去找她。
“我在假山之时,看到了你。”我将匕首在她一边干净完好的衣服上擦了擦,不顾她的惊恐,继续说:“我是很担心你的,一直,我都怕你出事,因为你是这座花楼里面,离我最近,也对我最好的人,我很害怕你会出事。”
婢女,颤抖着唇角,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颤抖的模样,也只是告诉我,我曾经究竟有多么愚蠢。
“可是。我还看到了丹若姐姐,你们在一起聊天,我很不解,为什么你会和丹若姐姐好,一个是别人的主,一个是别人的仆,我很羡慕你们,你知道吗?明明我才是你的主子。”
“贱人!”婢女鼓起力气对我破口大骂,“你一个****还立贞节牌坊,我简直恶心透了你,又如何会把你当做我的主子,想当我的主子,你这个贱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我用岛又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痕迹,“你以为你偷偷取走我的钱财我不知道吗?我只是可怜你一个乡下野丫头,家里揭不开锅,想要贴补你一点家用,谁知道,我竟然会养了一只白眼狼。”
她所有想要骂出来的话静默了,因为她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一些事实,一些她逃不掉的事实。
“我做你的主子,我可有为难过你,打骂过你,亦或者让你去为我做一些苟且之事,你告诉我,我又没有?”我放下匕首,取出一方手帕,擦拭她脸上汹涌而出的血水,眼神平静如水,“你很清楚,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我一只待你如同亲姐妹,可你,又是如何待我的呢?”
如果我没有去找她,如果我没有恰巧在假山边缘看到她们,是不是我这一生便是这般,毁的彻彻底底。
“你会待我如同亲姐妹?”婢女嘲讽的看着我,面色上是凉凉的不屑,“你一个卖身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清白的女子成为姐妹,你个千人骑万人踏的贱人,休来羞辱我,要杀要剐,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说的好。”我将手帕放在她的脸上,依旧微笑,“那你告诉我,一个没有了守宫砂的女子,还是清白之身吗?”我冷笑着一匕首划开她的一只袖子,看着洁白的胳膊,还有她害怕的模样,我的心里只有无数的快感,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听说,你一直和后院砍柴的阿六关系很好,是不是他,嗯?”
“不是。”婢女咬牙切齿的偏过头,不敢再看我的眼睛,仿佛那里面有什么猛兽一般。
“那好,我一会便去找麽麽,辞了那让我看着就心烦的阿六,我真是不喜欢他的紧,相信麽麽,也会同意的。”
婢女的头偏了过来,眼里一片恶毒与恨意,似乎妥协了一般,闭上眼睛,睁开时,我还是看到了我不喜欢的色彩,依旧是对我的恨。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喜我,莫非我就要做那人家人爱的白莲花是吗?当真是笑死人了。
我不会不记仇。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咬着牙齿,恶狠狠的问,“你不是当我如同亲生姐妹吗?”那神色,还当真以为,我还能原谅她。
“我现在已被你毁容,日后没了活路,你还想要做什么?”语气之间,全然是对我的职责与厌恶。
我略微挫败难堪的笑了,眼睛干干的,我翘起她的下巴,眨了眨自己好看的让人觉得不真实的眼睛,轻声说:“我确实还需要你去为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她瞪大眼睛。
“要你去做一个人。”我用手指拂过她的眉眼,淡淡的开口,“你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人是谁。”
“是谁?”她似乎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瑟缩着脖子,撇开脸,躲过我的手指,真正的惧意已经染上她的眼睛,她缩着身子,似乎想要我改变主意,可是已经太晚了。
“你不是知道了吗?”
“主子,你不是说你待我如同亲姐妹吗?你不是很喜欢我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她伸手捂住脸,尖叫着,“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是待你如同亲姐妹,不过那都是在昨日以前的事情了,至于我又没有资格这么做,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冷笑着站起身,看着因为疼痛,缩在一起的婢女,冷眼旁观。
血水从她的身上留下来,让整洁好闻的屋子没有了安宁,果然,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子恶心的味道。
“不要,求求你,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她移动身体,想要扑过来,血肉模糊的模样看的我胃里一阵恶心,真是个丑八怪了。
我一脚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把她踹翻,她的脑袋撞到身后的柱子上,瞬间昏迷了过去,我微笑着捡起匕首继续在她的脸上涂鸦,不放过每一寸能够看见完好肌肤的地方。
直到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在我雕刻般顺利的手艺之下看不出婢女原有的模样,我才不动声色的微笑起来。
从身上取出一颗迷药,塞进她的嘴巴里,顺带用匕首划开她的衣物,给她换上我平时穿的衣服,然后从门里撇上门,在窗沿爬出离开。
我蒙着面纱,走在大街上,用身上的银子买了一个长得好看的丫头,就在大街上逛了起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有小贼取走了我的荷包,直到那个男子送回我的荷包,我在空气里闻到了一模一样的木兰香。
然后,再也没有平静下心海。
我是在黄昏时候回到花楼的,那个时候,从后院进去,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大街上这一日都在疯狂传言,那个叫重楼的名伶,将会在今夜,卖出自己的初夜,这件事,已经传了将近三日,整个王都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如此轰动的事情,整个王都,几乎都为了一个女子的不也震动了。
这不只是一个女人的争夺,这还是一场权势富贵的比拼。
我从窗沿翻回去,将我的婢女拖到了床上,看着她肿的老高,没有一寸好地方的脸蛋,忽然想知道买下她的男人见到她是这副模样,会不会再也不会喜欢女人了。
我用被褥将她紧紧盖起来,看着她还有呼吸,松了口气。
我在床前站了许久,许久之后才笑了,我说:“从今以后,你便是花楼的重楼,我的亲姐妹青青。”
然後,如同会来时候一样离开。
我没有着急离开这里,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去了昨日假山的那个亭子,那里每日黄昏,就会有一个女子坐在凉亭里面,望着湖水,一副思春模样,尽管她一直都以文雅出彩,才华极好,就连我这个中州绝地而来的异族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这又怎么样,就如同我可爱的婢女青青说的一样,我们都是妓子,竖个贞节牌坊,也还是妓子,没有任何改变。
可是现在,我想要变一变,因为这个称呼,让我不舒服起来,我想我将来的爱人一定会介意,我曾经是个花楼女子,而我,不想日后永不幸福。
至少,现在的我,应该离开,可是也不应该就这么爽快的离开。
欺我者,必死,成王败寇,毋庸置疑。
我一步一步的走近凉亭,在看到那绯色,如同天边云彩的女子之时,我都无法想象,昨日的丹若,会是这般模样,这般,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窒息的美丽,蛊惑人心。
那个瞬间,我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青青宁愿选择她,而弃了我。
没有人能拒绝如此美好的女子,尽管她内心肮脏恶毒,就连女子,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