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麽麽似乎没有想到花楼主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害怕起来,人老珠黄的脸上一片不可置信,“主子,奴婢不相信,奴婢不相信您会这么对待奴婢,您告诉奴婢,您是说笑的对吗?”
那种哀怨又难过的语气,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好像一个深闺怨妇见到自己负心的丈夫,一副难以置信,眼里深情的模样,想到徐麽麽见到花楼主子是这副模样,不知怎么的,我竟然会觉得好笑。
那花楼主子也不个仁慈的主儿,他只是静默的站在徐麽麽的身边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开口,声音冷若冰霜,仿佛什么东西都不能让他的声音染上不一样的痕迹,可是我偏偏有一点蠢蠢欲动的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为什么,在他的身上,我总感觉熟悉,感到悸动,甚至从未出现过的茫然与心慌。
有人说,心慌即心动。
我不知道,我甚至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要平静的对待这个花楼的主子,我只能逃避,一日又一日,不去听他究竟去了哪里,他又做过些什么,什么时候回来过,然后离开,我只记得,那年冰天雪地,我差点被冻死在荒野,是那个人,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几乎让我忘记我自己是谁的拥抱,他给我温暖,教会我很多东西,他也说过,会给我自由,尽管这样的自由需要我自己动手,不择手段的去争取,我也是极为高兴的,因为他和我出了中州之后遇见的其他男子不同,他虽说尊贵,可待人有理,他冰冷,可是,当他看着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我的心,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抓不住的感觉,抓不住的心,我害怕,怕的不能思考,真怕有朝一日我会真的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还有我身上肩负的责任,所以我要逃走,一刻不停留,因为,我命定的爱人,从来就不是他。
我不可以贪图沿途的短暂欢愉,而置我的族人于万劫不复之地,上天饶不了我,我自己也将永不安宁。
我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听着花楼主子的话语,他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奴才,你也是。”冷冷的声音让一旁的徐麽麽近乎崩溃,她睁大眼睛,一点也不相信这个事实,“可是我是陪伴了您几乎二十年的奴才啊,您不能这么做,您不能!”
“这么说来,是我忘恩负义了?”听到徐麽麽痛哭流涕,花楼主子似笑非笑,不喜不怒,自由一股威严丛生,“你是这个意思?”
徐麽麽心头一惊,害怕的瘫软在地,不停的磕头,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心意已决的花楼主子改变自己的想法,“主子,主子我错了,是奴才贪得无厌,求主子看在奴才多年来为主子当牛做马,给花楼一直工作的份儿上饶了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不会再出现在主子的面前,奴才保证!”
徐麽麽哭的老眼昏花,朝着花楼主子狠狠的扑过去,想要跪倒在地上,抱着他的双腿取得他的原谅,让他放过她一回,可是她显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的主子是一个多么残忍的男子,就算她呆在他身边十几年,也没有告知这个男人骨子里,冷的几乎没有温度的血液。
“你既然得罪了她,让她不高兴,那么,这一切后果,必然要自己承担,我早已告诉过你,她不是你能动的,莫非你忘记了?”或许是看在多年主仆情义的面子上,花楼主子只是静静的给了徐麽麽一个答案,“你平时嚣张摆脱惯了,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没有她,你就算将花楼闹个底朝天,我也不会多说你半句,可如今,我只想让她心情无需郁结,有那么片刻的舒心,就是舍了你,又如何?”花楼的主子,不惜伤害徐麽麽来得到一个人的欢心,这个人,会是谁呢?我心底有些默默的期待,可是,一想到这个人回事另外一个人,酸涩几乎也让我难受的几乎没有班的思考问题。
我想,我一点也不希望,花楼里,这个我从来不知道姓名的男子,他会喜欢名字不是我的姑娘,因为我真的,心慌了。
“那人是谁?”徐麽麽被花楼主子躲了过去,一头撞在离我不远处的假山上,我只能听见一声惨叫,然后是徐麽麽近乎质问的声音,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忘记了站在她面前,那个只能让人仰视的男子,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她只是宣泄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不满与怨恨,见到男子不说话,气愤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吐出一个名字:“是不是十九?!”
我的脑袋,忽然有那么片刻的晕厥,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为这样的一个疑问抱期待了,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尽管对于我来说这个答案,一点也不让人真正的感到欢喜,可是我还是有一点点的,认真了。
白衣男子静默的背影一直是对着我的,我看不见他的正面,也因此,我看不清楚他那张容颜下是怎样的表情,是懊恼还是厌恶,是羞涩还是恼羞成怒?我都无从得知。
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那声音又冷又温暖,让我几乎屏不住呼吸,在他的身后暴露出来,我没有忘记,我已经不是花楼里的重楼,我已经换了一张脸,也应该有属于我自己真正的名字。
而他,也一定因为我的脸,而忘记我究竟是谁,至此之后,他*爱的女子,再也不是曾经的重楼。
我无声的笑了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却是从未走过的潮湿,湿润的让我几乎当场出声,可是我还是微笑着,让那些眼泪,划过我的脸颊,滑进我的衣服里,从此再也看不见,我曾经为谁红过眼。
那个声音迟疑了片刻,回答了徐麽麽的问话,声音平静:“你知道的太多了,已经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收拾收拾行李,明日去边疆吧。”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了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窘迫,我笑的更加温柔,我想我是知道关于这个男子的答案的了,不过,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落得就更加的汹涌。
“果然是那个贱丫头!”徐麽麽立刻疯狂的尖叫起来,如同一个泼妇一般,大喊大叫,怨恨不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那个贱丫头,重楼,你这个贱人!你撺掇主人来害我,我徐志只要有一天活着,我就要跟你这个贱人,一辈子势不两立!”
恶毒的语气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冰冷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穿的少了,明明是天干物燥的夏季,却比冬日更加阴冷难过。
徐麽麽还在破口大骂,几乎能被骂出来的话,她都加诸在了我的身上,言辞难堪,几乎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重楼,你个当了*还要立贞节牌坊的X子货色,有娘生没娘养的低廉货,我就是化作厉鬼也要来找你……”
我听着这些污秽不堪的话语,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将她暴打一顿才能解脱我心里的难过,可是这一切从来就不需要我动手。
“你再说一遍?!”男子终于忍无可忍的盯着摔在身后,口不择言的老女人,绝美如同天神一般气质的男子,就连平日戴的玉面之上也似乎有寒冰的包围,听了徐麽麽的话,他将目光紧紧的锁住她的脸,“给我说!”黑暗冰冷的气息,就如同死亡的引领者,随时随地就可以取人性命,让人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徐麽麽被面具下那一双看似明媚如同桃花眸子的眼睛,实则冷酷无情,充满冰冷的眼睛吓得如同失了魂一般,瘫软在地,身体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理智渐渐回归,她蠕动身体想要往后退,可是身后坚硬的假山牢牢的告诉她,她已经穷途末路,得罪了她最好的户主,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主子,我错了!”她急忙的认错,希望他可以原谅她的口出狂言,“是奴才失礼了,求主子开恩,求主子饶了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求主子饶恕,奴才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主子面前,也不会去打扰重楼姑娘,叔叔主子……”徐麽麽一次又一次的磕头求饶,头部砸在地上的声音因为流了血,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我有些受不了的缓慢移动脚步,想趁着时机悄悄离开,可是正路被花楼主子和徐麽麽挡住,我不敢弄出什么幺蛾子,只能等,等他们离开,我再悄悄的走到我应该去往的角落里。
“你要害她,我担心。”花楼主子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徐麽麽最后的归处,他说,她会害了我,因为徐麽麽说过,她会报复我,而这个男子他想要将一切孽根都斩杀在摇篮里,“第一眼看见她,我只是想给她一个稳定的住处,让她有尊严的的活着,才把她交给你,现如今,我已经不能放心了,所以,徐麽麽对不住了……”
花楼的主子一手抓起那还在地上差不多已经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傻的徐麽麽,朝着不远处的一处湖泊走去,不一会儿,我便听见不远处的湖泊里,有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