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透露出的执着,让执念有些心惊,她虽然和苏给语相处不过几个月,但是他的脾性,他的霸气,他的坚持,曾经让执念疲于应付。如今,这种执着如此固执的出现在他的眼中,越燃越烈。
他,又想用一切的手段,扫除一切的障碍,将她囚禁在他的身边,将他赋予她的伤害,通通抹杀吗?
执念在心中冷笑着,那些伤害,让她的思想产生了偏执。脸上带着笑,看着小莫莫,笑颜如花:“苏给语,你如果想用什么卑鄙的手段,逼迫潘想,我就带着小莫莫离开这里,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苏给语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笑脸,憔悴的神色突然呆滞,良久才傻了般自语:“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执念并不回答,只是安静的笑了笑,拎起放在一边的包,抱紧小莫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给语依旧傻傻的站着,脸色如白纸般苍白,眼眸直勾勾的注视着执念消失的方向,连嘴唇也失去了颜色。陈允昇看不过去,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抚:“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你看起来很累。”
“我在执念的心中,竟是这样一个人。”苏给语并不动,只是沙哑的说出这句话,却又突然一笑,笑的似乎所有的忧伤和不甘都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竟像是暴戾而嚣张的撒旦:“我果然是想这样做的,执念,我只是想要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让我赎罪,让我还债,让我堕落地狱……”
笑容过后,所有的忧伤和不甘,都已经隐去,然后,就如是生命到了尽头的安宁,将暴戾和嚣张掩盖,静静的,淡淡的,疲惫而安心的的闭上眼睛,就在这一瞬间,给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两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遇上她,爱上她,用心了,用情了,怨恨她,思念她,所有该有的情绪,所有痴情的种种,曾经不齿的手段,从未有过的幸福,无法沉载的愉悦……
都有过了,所以他是幸福的,既然她选择了,那就尊重她的选择吧,只要她幸福的,只要小莫莫是幸福的,就好。
只是,还有一个月,还有一个月你才结婚,所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无所顾忌的等待你,守候你,一个月后,我自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会如你所愿,和邬筝结婚,我也会再有孩子,我会一天一天的过下去……
下雨了,秋日的雨水,带着凉意,滴滴答答的下着,远远望去,无尽的黑夜中仿佛蒙上了一层烟雾。
这样的雨夜,是冰冷的,如果心中有事,甚至可以感觉世界是在为了你而伤感。执念站在窗前,本早应该睡下的人,在潘想离开后,悄悄的起身,窝在落地窗前的榻上,打开窗户,任由秋夜的细雨寒风,吹入房中,带入一屋的凄凉。
刚刚搬入这个别墅的时候,有一回逛街,执念在家具广场一眼就看见了那张榻,几乎和苏给语家中的那张,一模一样。于是她的眼,紧紧的盯着它看,好久也回不了神。第二天她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中看见了那张榻。
摸着身下的榻,脑中浮现的是他激情后璀璨的眼眸,汗湿的胸膛,黏湿的发……,执念慌忙的捧住了自己的头,颓然起身,几乎想要将头撞在墙上。
怎么可以再想着他呢?身边有如此温柔体贴的潘想,怎么还可以再想着别人呢?
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经不住苦笑了,不是忘不了,而是……伤的太深,太深了。
冷风吹入,夜已经深了,执念探出身子,想要将窗户关上,视线却触到了别墅前那盏昏黄的路灯,以及路灯下那道孤寂的影子。
心中仿佛有什么炽热在熊熊燃烧,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窗栏,聚焦自己的视线,再次的望过去。
果然……是他……
虽然隔的很远,但是依然可以看见他的头,是仰着的,无法看清他的眼神,唯觉的他的身子,在簌簌的发抖。
何必,这是何必?
执念也是簌簌发抖着,望着他片刻,陡然清醒了过来,一狠心,猛然转身,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将他的凝望,用空间阻隔。
躺在床上,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想了一会儿小莫莫,又想到了潘想阳光般的笑容,心中一阵轻松,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雨,清晨已是天晴!
今日执念的父母会来到AA市,一大早,潘想就来回的忙碌着,检查着阿姨买回来的菜,看有没有漏下的,回头小莫莫已经醒来,他紧张的帮小莫莫穿着衣服,一边嘀咕:“小莫莫,你外公外婆会不会喜欢你爸爸我,要是不喜欢,我和你妈妈就不能结婚了。”
又过了些时间,已经穿好了小莫莫的衣服,潘想抱起他,眼中突然忧伤了起来:“小莫莫,你亲生的爸爸回来找你们了,要是你妈妈要带着你回去,爸爸该怎么办呢?”
小莫莫自然不会回答,身后,却有个坚定的声音说:“除非你不要我们,不然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骤然回头,见执念站在身后,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眼睑半眯着,显然还未清醒。
潘想好笑的揽过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带着宠溺的埋怨,责备:“起这么早干什么,不是还早吗?”
执念懒懒的靠在他的身上,伸手圈住他的腰,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是还有点困,不过不能睡了,等会儿还要去接我爸爸妈妈。”
柔柔的用唇在她的脸上拂过,轻蔓的声音如轻音乐般柔顺:“嗯,那就去洗脸,早的话我们去买爸爸妈妈喜欢吃的东西。”
执念扬起脸,主动回应了他一下,点头应允,走向卫生间。
当潘想一手抱着小莫莫,一手揽着执念,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
路边的人,静止了,门口的人,静止了!
原来这就是一家人吗?(苏给语)
他怎么还在,不会生病吗?(执念)
他怎么在这里,看样子,似乎站了一夜?(潘想)
三人同时掠过一个问题,潘想略微侧头,撞入了一张略微变色的脸,心中揪痛,默不作声的又看向苏给语,只见他身上已经湿透,眼眶几乎凹进,下巴上胡渣青青,头发狼狈的挂在额头,整个人倚在车边,手上夹着根烟,却似乎没有抽,烟灰燃了一长根,手抖动,灰落,无声无息的落魄。
执念扯了一下还在打量着苏给语的潘想,轻声说:“走吧,时间不早了。”
潘想收回眼光,心中放松,点头,搂紧了执念,走至车边,为她打开车门,突的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不待执念有所反应,早已经关了车门,含笑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车子在苏给语的眼中,绝尘而去,直至不见。他站立了一会儿,这才静静的坐上了自己的车子,他要抓紧时间,回酒店换了衣服,然后要在他们回家之前赶回来,然后,就可以再次的见到她了。
不在乎潘想的吻,也不在乎他们之间亲昵的互动,只要能够见到她,见到小莫莫,这一个月,已经是他的一生了,唯一的一生了。
苏给语赶到不久,他们的车子也开了回来,下车时,多了两个人。他笑了,这两个人,他曾经叫他们爸爸妈妈。
曾经,他喝了妈妈做的龙眼茶,曾经,他和爸爸把酒言欢,曾经,妈妈拉着他的手,笑的眯了眼睛,曾经,爸爸说咱爷俩今日不醉不休……
太多的曾经的美好,被他自己一手打破,如今这个画面依旧,自己却已经是局外人。
那边,执念的爸爸偶然回头,便看见了路边依车而立的苏给语,惊呼了一下,执念的妈妈听见,顺着眼光看过去,也看见了那个曾经认为女婿的男人。
苏给语远远的半鞠了躬,礼貌的笑着。执念淡漠的瞄了一眼,见他已经换了衣服,心中竟然松懈了下来,心情莫名的愉悦了起来,伸手拉过了爸爸妈妈,将他们拉入了家中。
一切又重归了寂静,给语收起了笑容,留恋的看了门口一眼,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见不到了,略一思索,驾车离开。不一会儿,别墅二楼那个注视了一夜的窗口,对开的窗帘偷偷的裂了一条缝,一只眼睛出现在了缝中,飞快的扫视了一眼路口,见路口无人,稍稍一怔,随即隐去,不复再见。
一日,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