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才兼备,德为先
曾国藩用人很注重才能,且在选用人才上很大度,不计前嫌。曾国藩一生,经历无数风雨,深知在用人上,德才二项有一项就已经很难了,而要二者兼有就更难了。但是这些并未动摇他对德才兼备,更重德操的人才标准的信念。
曾国藩广求人才,又不能博收杂进,这就决定他必须有一个选择人才的标准。他主张德才兼备,但更注重人的德行。他在笔记《才德》中写道:“我认为德与才不可偏重。……有德而无才,则近于愚人,有才而无德,则近于小人。”他又强调说:“二者既不可兼,与其无德而近于小人,毋宁无才而近于愚人。自修之方,观人之求,皆以此为衡可矣。”凭着对德与才的关系。德才孰重孰轻的这种认识,曾国藩要求“在纯朴之中选择人才”,认为“观人之道,以朴实廉洁为本(质)”。他指出:“以其质而更博以他长,斯为可贵;无其质,则长处亦不足恃。”他对那些“心窍多”,以大言取宠,巧语媚上的“浮滑”之徒,深恶痛绝。他声言凡:“不思索考核,信口谈兵者,鄙人不乐与之尽言。”他劝诫绅士说:“好谈兵事者,其阅历必浅,好攻人短者,其自疏必疏。”因此他尤为看重禁大言而务实。
在确定选择标准时,曾国藩把人才分为两类:一种官气较多,一种乡气较多。他表示:“吾欲以‘劳苦忍辱’,四字教人,故且戒官气,而姑用乡气之人。”“官气者办事无惊世骇俗之象,语言无此妨彼碍之弊,其失也奄奄无气。凡遇事,但凭书办家人之口说出,凭文书写出,不能身到、心到、口到、眼到,尤不能身体大行。乡气多者好逞才能,好出新样,行事则知己不如人,语言则顾前不顾后。其失也一事未成,物议先腾。”无疑有官气或乡气的人都有明显的缺点。但是两者相比较,曾国藩更厌恶那些爱摆官架子,处事应酬圆滑,却毫无生气,从不实干的官僚。他深刻指出:“若官气增一分,则血性必减一分。”所以,他倡导选人“必取遇事体察,身到、心到、手到、口到、眼到者”,即“筋力健整,能吃辛苦之人”,“明白而朴实”的人,“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的人。
塔齐布是湘军中有名的悍将,本是旗人。初入湘军时,塔齐布只是个绿营守备一样的小官,后来升为参将,与湘军一起操练。曾国藩操练湘军时,在军场上时常见到他,且见他次次都特别早来到练兵场,“执旗指挥,虽甚雨,矗立无惰容。”曾国藩仿效戚继光的练兵方法,每次检阅步兵,都看见塔齐布身穿短衣,腿插短刀站在一旁等候检阅,他身上透出的一股威严之气简直无法形容。
曾国藩察看之后,料定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曾国藩将塔齐布传入营中问话,交谈中曾国藩对塔齐布的见解颇为赏识。在后来的了解中,曾国藩发现他治理军队严格认真,并且能很好地团结士兵,因此更加佩服他。但是副将清德自己无才无能,不提拔重用塔齐布也就罢了,反而特别嫉恨塔齐布的才勇,三番两次在提督面前讲他的坏话,提督也听信谗言,经常无缘无故羞辱塔齐布。曾国藩知道后,上疏弹劾副将,举荐塔齐布,并以身家性命为他担保。果然不出曾国藩所料,在后来的湘潭大战,岳州,小城口和武昌等湘军恶战中塔齐布屡建奇功,被人称为“湘军初兴第一奇捷”。湘潭大战是湘军性命攸关的一次战役。战后,立下大功的塔齐布被提升为提督,原湖南提督鲍起豹被革职。
塔齐布做了大元帅后,遍赏提标兵,收拢人心,并在左臂刺“忠心报国”四字,得士卒死力。
每到深夜,便与亲信兵卒言谈家事,说到悲痛的地方,相对涕泪以流。塔齐布以严于治军,并能与士卒同甘共苦著称。一次,德化县令给这位大帅送了一张莞席,塔齐布说:“军士皆卧草土,我睡莞席,岂能安枕!”立令退回。该年底,曾国藩正驻军南昌,塔齐布驻扎九江,隔庐山相望,因太平军往来攻袭,两人多日不通音信,曾国藩为此十分焦虑。
除夕前一天,塔齐布攻九江,因寡不敌众,单骑败走乡间,马陷泥潭中,迷失道路,被一个乡夫带回家中。次日,各军因塔齐布未回,汹汹如所失,士卒哭作一团。曾国藩也悲痛不已。三更时乡夫将塔齐布送回,曾国藩、罗泽南立即光脚出去迎接,三人抱在一起,以泪诉劳苦。但塔齐布却谈笑自若地说:“饿极了,快拿饭给我吃。”各营官都惊喜异常。饭毕,已是元旦。
从这里可以看出曾国藩选人才特别注重德行,认为选的人才要朴实,不浮滑,能吃苦耐劳。
他选人、用人的主要标准是注重德行操守,而且要求把这种德行操守践履到实处。
当然,曾国藩并非只注重德行而不注重才识。他劝勉曾国荃说:“恐将膺封疆重寄”,“学识宜广,操行宜严”。他对“带勇之人”提出四个要求,第一便是“要才堪治民”。他指出:“凡将才有四大端:一曰知人善任;二曰善觇敌情,三曰临阵胆识;四曰营务整齐。”
这四条,都是指的才识。而才识二者之间,曾国藩认为:“凡办大事,以识为主,以才为辅。”至于他平日夸奖部属的才识的言论,更比比皆是。
例如,对被他参劝了两次的李元度,他私下给曾国荃写信说:“李次青之才实不可及,吾在外数年,独觉惭对此人,弟可与之常通书信,则少表余之歉忱,二则凡事可以请益。”
又如,左宗棠才能超群,但常与曾国藩闹别扭,但曾国藩佩服他的才能,于咸丰十年四月上奏称,左宗棠“刚明耐苦,晓畅兵机”,请朝廷录用。清廷果于同年五月着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随同曾国藩襄办军务”。咸丰十年六月,曾国藩奏称:“左宗棠在湖南,赞襄军事,肃清本境,克服邻省,上年‘石逆’大股窜湘,邦同抚臣骆秉章,指挥调度,不数月间,逆发廓清之效,其才可以独当一面,已历有明征。虽其求才太急,或有听言稍偏之时,措辞过峻,不无令人难之处,而思力精专,于军事实属确有心得。”
咸丰十年十月,曾国藩奏称:“左宗棠一军,自移师景德镇,驻扎未久,一闻贵溪敬警报,分路调拨,或迎头痛击,或跟踪追剿,计十日亡内,转战三百余里,连克二城,使狼奔家突亡众,喘息不得少定,实属调度神速,将士用命。自此股巢败后,即有池洲小股扑陷建德,直犯浮梁景德镇,亦惟左宗棠一军,独当其冲。左宗棠初立新军,骤当大敌,昼则跃马入阵,暮则治事达旦,实属勤劳异常。”
咸丰十一年四月,曾国藩又上奏左宗棠“以数千新集之众,破十倍凶悍之贼,因地利以审敌情,蓄机势以作士气,实属深明将略,度越时贤”,恳请“将左宗棠襄办军务改为帮办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