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成功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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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治国之术(2)

在两江总督任上,他对每天的时间作出具体安排:大约吏事、军争、饷事、文事,每日须以精心果力,独造幽奥,直凑单微,以求进境。一日无进境,则日日退矣。以后每日留心吏事,须从勤见僚属、多问外事下手;留心军事,须从教训将领,屡阅操练下手;留心饷事,须从慎择卡员、比较人数下手;留心文事,须从恬吟声调、广征古训下手。每日午前于吏事、军事加意:午后于饷事加意;灯后,于文事加意。以一缕精心,运用于幽微之境,纵不日进,或可免于退乎?

这是成名之后的曾国藩对自己的要求,以下是晚年的曾国藩对自己的日常要求。

他写下这样的时间安排:上半日:见客,审貌听言,作折核保单,点名看操,写亲笔信,看书,习字下半日:阅本日文件,改信稿,核批札稿,查记银账目夜间:温诗、古文,核批札稿,查应奏事目到了同治四年,曾国藩的身体大不如前,这年十一月十三日,他在日记中写下很有价值、耐人寻味的一段话:阅汪辉祖所为《佐治药言》、《学治臆说》、《梦痕录》等书,直至二更。其《庸训》则教子孙之言也,语语切实,可为师法。吾近月诸事废弛,每日除下棋看书之外,一味懒散,于公事多所延阁,读汪公书,不觉悚然!酉刻,幼泉来谈,阅本日文件。夜阅批札各稿,二更后温《古文·气势之属》。四点睡。因将分内职事定一常课,作口诀曰:“午前治己事,午后治公文;有客随时见,查阅勤出门;二更诵诗书,高吟动鬼神。”

曾国藩早年身体较好,对幕僚的依赖也少,“遇陈奏紧要之件,每好亲为草稿,或大加削改”。但到了晚年,尤其是由直隶回任两江后,目疾加剧,“看文写字深以为苦”,甚至“除家书外,他无一字亲笔”,对幕僚的依赖越来越多,但“其最要者,犹不假人”。

同治三年七月,曾国藩亲阅“忠王”李秀成“亲供”,他在家书中说:“伪忠王自写亲供,多至五万余字。两日内看该酋亲供。”李秀成不以文才见长,其供词中当有不少笔误或错别字,这阅读供词的事,完全可由心腹幕僚代劳,亲为之,可见其勤!

梁启超评曾国藩屡获战功的原因时也谈到“勤”,他说:文正固非有超群绝伦之天才,在并时诸贤杰中,称最钝拙;其所遭值事会,亦终身在拂逆之中……其一生得力在立志自拔于流俗,而困而知,而勉而行,历百千艰阻而不挫屈,不求近效,铢积寸雷,受之以虚,将之以勤,植之以刚,贞之以恒,帅之以诚,勇猛精进,坚苦卓绝,如斯而已,如斯而已!吾以为使曾文正公今日而犹壮年,则中国必由其手而获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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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时度势,育兵有方

曾国藩说:新募之勇全在立营时认真初练。训有二,训打仗之法,训做人之道。训打仗则专尚严明,须令临阵之际,兵勇畏主将之法令,甚于畏贼之炮子;训做人之道则全出于诚,如父母教子,有殷殷望其成立之意,庶人人易于感动。

曾国藩治军的最大特点就在于他不但从物质上鼓励官兵,更注重从精神上下功夫。这就是他“精神加银子,训就有主义的军队”的要旨所在。

咸丰四年,他在给郭嵩焘的信中慷慨陈词:“逆匪信天主之教,孔子之经;但知有天,无所谓父也;蔑中国之人伦,听从敌人的谬误;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学贾氏官田之法,说这都是天王之田;商不能自运以取息,而借王氏贷民之说,说这都是天王之货。”中心思想是要维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人伦关系,维护两千多年的孔教统治。他在信中哀叹道:“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尧舜以来之奇变,我仲尼之所痛泣于九泉者也。”也就是说,曾国藩自办团练之初便明确意识到,军勇与太平军之间开展的大规模战争,不只是军事斗争,而同时是两种文化之战,两种精神意识之战,两种社会制度之战。

曾国藩高度重视军队的训练。在湘军成立之初,他即提出要“辅之以训练勤”,以改变八旗兵、绿营兵缺乏训练、无胆技、一触即溃的弊病。因此,曾国藩特别强调军队训练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他说:“要练一人收一人的益处,练一月收一月的效果。”曾国藩将湘军的训练分为训教与操练两种,而以训教为根本,特别注重思想性的教育。

湘军的训教,没有制成明文颁布,但在曾国藩所著的《功训练以御寇》中有反映。他写道:禁嫖赌,戒游惰,慎言语,敬尊长,此父兄教子弟之家规也。为营官者,待兵勇如子弟,使人人学好,个个成名,则众勇感之矣。

曾国藩以理学家的身份创立湘军,为此他十分重视义理之教在湘军中的作用。王守仁曾说过“破山中之贼易,破心中之贼难”的话,曾国藩遂将这一思想运用于治军上,重视“操练”就是“破山中之贼”的功夫;“训教”则是“破心中之贼”的功夫。因为“破心中之贼难”所以对训教必须下苦功夫。如何训教,他强调以义理来带兵。他指出:带兵的方法,用恩不如用仁,用威不如用礼。仁,就是促进人成长、促进人发达。对待士兵像对待子弟一样,常希望他成长,发达,那么每人都知晓恩情了。礼,就是所说的不论多少、大小、快慢,伟大而不骄傲。整齐衣冠,遵循礼法,这样人人敬畏他,有威而不勇猛。再持之以崇敬,面容严肃,无形无声之中,常有懔然不可侵犯之相,则人人知道他的尊严。有这两方面,即使是蛮野之国,也不愁士兵不可治服了!

在湘军中,倡导将领似父兄般对待士兵,士兵也应视将领为父兄,加之湘军中客观存在的亲党邻里的血缘和地缘关系,因此每每在训教后,均收到勇丁感激涕零的效果。

曾国藩说:新募之勇全在立营时认真初练。训有二,训打仗之法,训做人之道。训打仗则专尚严明,须令临阵之际,兵勇畏主将之法令,甚于畏贼之炮子;训做人之道则全出于诚,如父母教子,有殷殷望其成立之意,庶人人易于感动。

由此可见,训教的内容主要是纪律和做人之道的教育。曾国藩对待部下,如父兄带子弟一般,特别注重他们的品行,“切不可使他因扰民而坏品行,因嫖赌鸦片而坏身体”。后来曾国藩在评论自己带兵的长处时说:余昔于诸将来谒,无不立时接见,谆谆训诲,上劝忠勤以报国,下戒骚扰以保民,别后则寄书告诫,颇有师弟督课之象。其于银米子药搬运远近,亦必计算时日,妥为代谋,从不诳以虚语。余谅苦衷各将士,颇有家人父子之情。此余昔日之微长也。

曾国藩不仅选将时注重“忠义”,而且在成军后仍不断向将勇灌输“忠义”、“命运”、“升官发财”等封建意识。

他说:“练者其名,训者其实。”强调“训”重于“练”,把向将勇进行封建说教放在首位。曾国藩在每次操演时,总是“反复开说至千百语”:那位“穷年汲汲,与其徒讲濂、洛、关、闽之绪”的罗泽南,“日登将台,与宦兵讲宋五子之学,时或作布帛菽粟之谈”。他的弟子王鑫也如法炮制,“暇则训以《孝经》。《四子书》,转相传诵,营门夜诵,书声琅琅出壕外,不知者疑为村塾也”。

但是带兵打仗只有精神还不够,还要有物质条件。曾国藩在具体实践上,主张以“利”来获得军心,以厚赏来得兵将之勇。因此他多方努力,坚持实行了一种厚饷养兵的统军方式,使其得到了一支勇猛无比的军事力量,这是他军事上成功取胜的一个重要原因。

曾国藩认为,绿营兵腐败无能的一个主要原因在于兵饷太低。绿营步兵月饷银一两五钱,绿营守兵月饷一两,绿营马兵月饷二两。这种情况在清朝初年,勉强可以维持生活,至道光以后,米价上涨,绿营兵饷已不够维持五口之家,加之绿营兵饷日薄,就更无法依靠兵饷来维持生计了。《道咸宦海见闻录》中记载,绿营兵“营中公费,近年益缺,各种杂出费用无一不摊派兵饷,是以每月每兵仅得饷三钱有零,不敷一人食用,别寻小本经纪或另有他项技艺,借资事蓄”。绿营兵就不得不经常出营寻求生计,忽视了在营训练,最后导致战斗力低下。绿营军官为了聚敛财富,也常常克扣军饷或冒领军饷,导致绿营军军心不稳。

基于此等认识,曾国藩在开始办团练的时候就规定口粮操演日给予一钱;出征本省“土匪”,每日一钱四分;征外省“粤匪”,每日一钱五分,队长哨长依次而加。养伤银上等三十,中等二十,下等十两。阵亡恤银六十两。

湘军的军饷是相当优厚的,湘军士卒的月饷几乎是绿营兵月饷的三倍或三倍以上。统计各项总的收入,营官每月为二百两,分统、统领带兵三千人以上者每月为三百九十两,五千人以上者五百二十两,万人以上者六百五十两。连曾国藩本人也不得不承认“章程本过于丰厚”。王运在《湘军志》中指出:“故将五百人,则岁人三千,统万人,岁人六万金,犹廉将也。”

曾国藩通过厚饷养兵收到了一定的成效。湘军士兵的兵饷,除个人生活外,可贴补家用,因此能够安心操练,提高战斗力,一改绿营兵因口粮不足而常常离营兼作他事、荒于训练的弊病。同时,曾国藩也希望通过给予将领丰厚的收入来减少克扣兵饷的事情发生,达到“养廉”的目的。曾国藩在奏疏中阐述了这一想法,“臣初定湘营饷项,稍示优裕,原冀月有盈余,以阳将领之廉,而作军士之气”。

曾国藩如此厚饷养兵,自然“陇亩愚氓,人人乐从军,闻招募则急出效命,无复绿营征调别离之色”。湘军成为了一支骁勇善战的武装队伍。

在精神整合作用上,曾国藩远比洪秀全聪明,他依封建血统思想召集、训练湘军,不但利于队伍团结,更得到当时大多数抱有“正统”观念的人的支持和帮助。他手下的一批将领参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光复名教”,以正统对恃“邪教”,因而精神上就占了上风,加之外有列强提供装备精良武器,自然可以放手一搏了。

曾国藩以忠义和升官发财这两种思想意识作为精神支柱,辅之以丰厚军饷,训就了一支由儒生和农民组成的地主阶级的新式武装军队。

曾国藩企图在湘军内部制造一种如父子兄弟般亲热的气氛,然后在这种气氛中,使弁勇重视“仁”、“礼”这样的封建名分,从而泯灭军队内部的阶级对立情绪和其他不满情绪,巩固体现于“礼”中的封建宗法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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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全大局,用兵审势稳慎

曾国藩深悉骄则必败的道理,他总结说,古今有才者败,离不开一个“骄”字;平庸的人败,离不开一个“惰”字。不仅为官、处世、做人如此,用兵亦如此。

带兵打战就如人在社会中竞争一样,一定要看清形势,握准时机。如果形势发生变化,或时机已过,那么本来应该做成的事是难以成功的。用兵也应该从大处着眼,即今天所说的要具有战略性眼光。用兵贵在审形势,度缓急,顾全大局而不计小利,求远大而不图近功。曾国藩用兵主张高屋建瓴,审时度势,通观全局,他批评向荣说:“中外皆称向兵为天子劲旅,而余不甚以为然者,以其不能从大处落墨,空处着笔也。”他多次告诫曾国荃:“兵事宜从大处分清界限,不宜从小处剖析微芒”。

曾国藩熟读兵书,又具有长期作战的经验教训,因而他用兵不因循旧法,不拘泥书本,主张择善而从,灵活变通,从战争实际出发。他曾说:“用兵之道,随地形贼势而变焉者也。初无一定之规、可泥之法。或古人着绩之事,后人效之而无功;或今日制胜方法,异日狃之而反败。唯知陈迹之不可狃,独见之不恃,随处择善而从。庶几常行无弊。”

审势又以审力为基础,审力在先,审势在后。所谓审力,即“知己彼之切实功夫也”。咸丰五年,湖口之战后,湘军水师被分割为外江、内湖两部分,仅能自保;陆师攻九江,坚城难下;曾国藩驻南康,一筹莫展。太平军乘机三克武汉。八月,罗泽南至南康、湖口一看,“知其力不足以图攻”,便向曾国藩提出赴援武汉胡林翼。武汉得手,则江西战事定能扭转。

多年之后,曾国藩提到这件事时,盛赞道:“有识者皆佩服罗山用兵识时务,能取远势。”

审明地势,有利于知己知彼,也有利于指挥人员决策。曾国荃围攻江西吉安时,曾国藩对他说:“去古城三四十里,凡援贼可来之路,须令哨长、队长轮流前往该处看明地势,小径小溪、一兵一洼,细细看明,各令详述于弟之前,或令绘图呈上。万一有出队迎战之时则各哨队皆已了然于心。”

当安庆战事已至白热化时.曾国藩又教其弟看地势不得带队伍,“凡看地势、察贼势,只宜一人独往,所带最多不得过五人。如贼来包抄,则赶紧驰回,贼见人少,亦不追也。若带人满百,贼来包抄,战则吃亏,不战则长贼之气焰,两者俱不可。故近日将官看地势者,相诫不带队伍。”

曾国藩在咸丰九年间对攻太平军讲行了战略上的考虑。当时,从两湖、赣、皖到江、浙、闽各省都有太平军。太平军与清军的分布,犬牙交错。处处有对垒,时时有战斗。如果不从全局上考虑,只注意防堵追击,争一城一池之得失,虽也可以获一时之利,但战争的发展前景还难以预料。故曾国藩根据“舍小而图大,舍其枝叶而图其本根”的战略原则,目光死死盯着金陵,盯着在上游的屏障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