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五日，这些天夜秦倒是跑动的十分勤快。遇到路上的熟人虽只是匆忙的打一声招呼，情绪已然比许多日前缓和许多。
今日正午，千机阁内众长老并排相对而坐，对这个月的财政与日常汇报总结。
“..白清城的钱庄存银不足，这几日正申请总部调配十万两纯银过去。”财务长老喝下一口茶水，啧啧道：“白清城真是个风水宝地，那里的人贷款起来什么东西都往上押，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开放押女儿功能。”
“成何体统！”二长老一拍桌子，正气凛然道：“最近婢女行情大涨，我夜家还有那么多大好青年人生问题没有解决，为何不直接开放！”
“好了，闲话打住。纯银的事权力在你。对了..那个功能，暂时试着开放一段时间。”大长老干咳一声，把目光转向刑罚二长老。
“吱呀”一声，紧闭的千机阁大门慢慢打开，露出一张微笑着的脸。
“夜秦？”夜正基惊喜的从座上豁然站起：“今天气色不错啊！”
“我就说这小子平时死皮赖脸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倒下！”二长老哈哈大笑，瞬间把接下来要汇报的刑罚日常忘了个干干净净，正要再说什么，听夜秦心虚问道。
“嗯..不知可否请各位帮一个小忙？”
众长老一愣，夜波旋即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夜秦，什么忙，我们帮你！”
“哪位有上好的灵草？”
“灵草？”长老们面面相觑：“你要灵草干什么？”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在犹豫。
“夜秦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快快，谁有灵草，每人来几根，包他满意。”夜族长一发话，顿时引得一些长老们心中暗暗叫苦。
十几个人纷纷从储物袋中东摸一下，西摸一下，这瞅瞅，那瞧瞧，好不容易凑齐了几十根上好的灵草。
夜波的看着自己递过去的紫色灵草，再看看夜秦满意的笑容，也肉痛的笑了笑。
上次莫名其妙丢了十一根后，这是好不容易又攒起来的几根，这一转眼就没了。
他要是知道夜秦其实是拿这些命根子去喂兔子，估计会当场气成傻子。
其他长老的面目表情和内心独白也差不多。灵草，集天地灵气而生，多有提升修为或者其他潜质的奇效，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转眼就拱手让给了一脸天真灿烂笑容的夜秦，真是难过啊。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既然是夜秦要的，给给给！
道谢声中，夜秦飘然而去，出门之时，正巧撞见匆忙赶来的夜知华等十好几人，同行的其他少男少女都是族中年轻一辈翘楚。
“哼。”夜知华对着夜秦冷哼一声，却不敢再发作，上次他可是亲身体验到刑罚长老辣手摧花的技术。
其他人虽然疑惑夜秦为何能在此时进入千机阁，也未多做反应。
“吱呀”一声，大门重新合拢，夜知华等人刚进门，就见十几个老头原形毕露，同时发出心绞痛一般的叹息声。
“我把清神化毒草给他了。”
“你这算什么，我的天魂灵草都掏出来了！”
“唉，谁有我惨，我本来准备送几根天心草给他的，谁知道一不小心掏出了六阳返魂草..为了这老脸，我怎么好意思又放回去哟!”
二长老哀怨的枕着脑袋：“我的紫晶灵草又没了。”
“好了好了，待会儿各自把灵草登记起来，找财务长老报销就是。”夜正基族长也是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夜秦都开了口，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好意思拒绝他。”
“夜秦到底干了什么？”虽然心中疑惑，然而礼数可来不及让他们思考这些问题。
“族长好，长老好。”十几个年轻人在堂中各位长老一一行礼，夜知华目光转移到嘿然笑着的二长老时，心中微微一颤。
“到的这么早？免礼了。”族长淡淡点了点头，威严毕显：“你们即将代表夜家年轻一辈参加今年天虚剑院的招生考试，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十四个人中至少要录取两个，族中会给你们全力的支持。”
“谢谢族长！”一群人连忙拱手致谢。他们大多已在几天前接到了通知，现在只是来走个形式而已。
天虚剑院招生向来苛刻，上一次招生夜家也才一个录取生。要想勉强考进天虚剑院，不仅需要好的天赋，更需要强大的战力。
“家族还有不少灵草，每人根据需要去物资处先领三颗用着。”
一干年轻人立马受宠若惊的连连道谢，这一次是十分真心诚意。要知道灵草这种东西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对积累剑元有着极大的好处，也许就对剑院考试有不小的帮助。
“不必如此，你们是我夜家的将来，好好干！”
“族长，我有一事不明。”虽然欣喜，克制力还是没能战胜好奇心，夜知华沉吟许久开口了。
夜波一声哂笑，双臂环抱胸前，等着下文。
“讲。”夜正基丝毫也不意外，直接点了点头。
“夜秦弟天赋并不出彩，而且不能修习剑道。可是他却屡屡获得超然特权，能入族中善德堂，并且享有我们这些骨干弟子都不曾享有的各种权力，简直就像..”夜知华斟酌着言辞，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令得自己万劫不复，不过夜家并非独裁家族，长老团与家主行事也向来考究，正常的疑惑之音，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后患。
“你是想说，简直就像一个长老，而且又不用执行任何长老的繁琐的职责，对吗？”夜族长补充问。
“晚辈只是好奇..”夜知华如此说着，身边十几个年轻人的目光中也同时出现了一抹浓烈的好奇色彩。甚至有几个后来的长老，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夜正基。
“唉”一声后，夜正基看了一眼夜波，旋即道：“罢了，这里的年轻人迟早都会成长为夜家的骨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屋内瞬间寂静无声，只有好多只耳朵齐齐竖起，洗耳恭听。
“十五年前，夜家得夜秦。”夜正基思绪仿佛回到当年，娓娓道来：“夜秦父母本是极为优秀的一对剑修，生下夜秦的时刻，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十道巨木一般粗的天罚刑雷当空盘旋，接二连三的轰在了夜家庭院之中..”
屋内一片震惊吸气声：没想到十五年前，夜家竟遭受到了如此大的灾难！
“那是十道天雷啊..尽数轰在了他们居住的院子内，当我赶到的时候，院中房子早已消失，原地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夜秦父母当场殒命，尸骨无存。”夜正基声音有些颤抖，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那夜秦是怎么活下来的？”有长老忍不住问。
“夜秦..说来也是奇怪，按道理说，如此雷霆狂暴之下，一个初生的婴儿怎么可能存活下来..然而当我跪坐在深渊一样的巨坑边时，竟听到里面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夜正基扫视一圈，见众人也是各种不可思议，悠悠长谈：
“我循着声音冒险下去，越是深入，就越是心寒。这神坑之中满是焦糊气息，往下爬了足足一个时辰..”
“看到夜秦了？”众人睁大眼睛，齐齐问。
“当然没有，我说了这坑很深。”夜正基摇了摇头，不顾众人鄙夷的目光，继续道：“往下爬了一个小时，坑中啼哭的婴儿声忽然消失不见了!我仔细聆听，却一丝一毫线索也没有，除了风在洞中打转的呜呜声，那个洞简直静得可怕。但是，就在我准备上去的时候..”
夜正基换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猛然叫道：“背后传来了娃娃的怪笑声！”
“啪！”几个长老身边的桌子猛然间被剑气震得四分五裂，众人骤然心跳加速，眼中全是凶险。
“我·靠，你想吓死人啊！”夜波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回过神来愤然道。
“我就这样驮着他，一步步攀爬了上去。”夜正基叹了一口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族中禁地的衍天罗盘传来了几百年从未有过的急促嗡鸣之声，传遍夜家的每一个角落。衍天罗盘每卦必中，多是在涉及全族安危之际才会有轻微的反应，怎知道这一次竟如此剧烈。”
“我去看时，只见巨大罗盘的指针脱离盘身立起，遥遥指向安置婴儿的庭院，盘身上血红字体令人触目惊心：入剑道，殁全族。后来通过反复推演，才知道他剑道命中三灾九劫，其中一灾便是殁族灾..”
几十人齐齐吁了一口气，没想到身在夜家这么多年，竟不知家族有如此惊天的秘闻！
“你们看到夜秦院子中的那个水塘了吧，那其实就是一个无底洞。说来实在奇怪，夜秦对于剑技功法竟有独到的领悟力，他七岁那年，有一次偷偷喝了酒，兴致高昂之时竟然背出了整整两万字的夜家基础培灵诀，也是那时，我发现有人偷偷给他看剑修之书。于是我下定决心，将夜秦不得修剑一事列为了族规第五十一条。”
“如此好的天赋，竟不能修剑，真是可惜啊。”当即就有人遗憾叹息道。
“对。如此好的天赋，如此痴迷于剑，却天意弄人，从此永弃剑道，难道我夜家不能厚待这样为家族牺牲的少年？”夜正基义正言辞的一拍桌子，似是对所有人说，眼睛却是飘向夜知华愤然道：“话已至此，以后若是谁敢寻夜秦的麻烦，就是违反夜家族规，可听明白了！”
众青年齐齐称是。
夜知华却犹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以前只道夜秦是废物体质，不能修剑。然而夜秦却是为全族存亡放弃了大好天赋，从此与剑绝缘。
夜知华又想起夜秦成婚当日，在自己的无理取闹下露出的那种眼神。
无辜，无奈，又孤独。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错了。
“晚辈先告退了。”不行，得向夜秦道歉。
这时夜知华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他不是蠢货，深知一个人能为族中做到如此地步到底牺牲了多少，现在，他要怀着无比真心的愧疚，向夜秦好好忏悔。
——
千机阁，一干青年在听了接下来得故事后，纷纷震撼着被族长打发走了。
夜秦，竟然如此伟大！
看着十几个少男少女走远，有长老还沉浸在夜正基方才所述秘闻的余音中，不禁啧啧叹道：
“好一番曲折惊险的过往，我就说十五年前的某个晚上，夜家怎么如此不正常..这些都是真的吗？”
夜正基淡淡的喝了一口浓茶，抬眼异常严肃认真的道：“当然是假的，这你都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