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走了,我躺在摇摇椅里,看着手机里的合影,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这个地球,不论缺少了谁,仍然会按照自己的规律自转和公转,人也一样,可能丫丫的离开让我难过,但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我瞥见书桌上陆天明的《高纬度颤栗》,拿起来翻看了最后几页,结局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合上书,我想起了麻君,那个向我借这本书的女人,她好象是在建行工作吧?
“喂,麻老师吗?”,逢人叫老师是以前当教师时落下的病根,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了,权当作是对我教师生涯的一个祭奠吧。
“你是?”她看来对这个称呼还不太习惯。
“我姓于,陆天明的《高纬度颤栗》我看完了,你看吗?”
“哦,是你啊。你借我书看,我请你喝茶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说时间地点吧。”
“那就明天下午吧,我换休,你有时间吗?”
“我时间上比较自由,明天下午去哪里?”
“去趵突泉旁边的名典吧,离我们单位比较近。”
“好。”
“那明天下午2点名典见。”
“不见不散吗?”
“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会迟到。”
晚上自己下了包方便面吃,然后就躺在我的摇摇椅上开始看曹建伟的《灰商》。
一点半,名典咖啡语茶一楼靠窗位置,我抽着白将军等待中。
二点整,麻君推门而入,我站立,招手。
她走过来,脱下外套,坐下。
我指了指桌上的柠檬草茶,问道:“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说:“我也喜欢柠檬的味道。”
我把《高纬度颤栗》递给她。
她接过来,塞进包里。
“那么喜欢书?”
“小时侯落下的病根。”
“病根?”
“小时侯我比较内向,没有什么朋友,家里又只有我一根独苗,书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我的朋友。”
“我们这个年代的人,童年都是孤独的。”
“这样反而使我们和书更加亲近,也不知道这样的童年该高兴还是难过。”
“至少是丰富的。”
“记忆中的童年其实也是充斥着欢笑的,聊聊吧。”
“聊就聊呗,总要找个话题的。”
“那时候你印象最深的动画片是什么?”
“那有好大一堆呢。”
“不怕,慢慢回忆,当是对童年的一个告慰吧。”
“说起来,印象最深的是《葫芦兄弟》。”
“讲的是葫芦山里的蝎子精、蛇精和七色葫芦娃的故事吧。好象老大是大力士,老二是千里眼和顺风耳,老三是硬铁头,老四有水性。”
“是呀,老五会火功,老六有隐身术,老七有个宝葫芦,最后,七兄弟联合起来,发挥各人的法术,打败了妖精,把他们收进宝葫芦里。”
“那时候我看的津津有味,上学下学路上都哼:葫芦娃,葫芦娃,七个葫芦一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是不是有点傻啊。”
“那时候不觉得,只是自己逗自己乐。”
“我比较有印象的是《黑猫警长》,一共五集:《一只耳》《食猴鹰》《偷红土的小偷》《吃丈夫的螳螂》和《吃猫鼠》。每到结束的时候,黑猫警长都会掏出手枪砰砰砰砰打出四个字:“请看下集”,崇拜死我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透出闪电般的精灵……黑猫警长,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我记得是这样唱的。”
“还有大笔一挥,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的神笔马良;舍己为人化为一滩雪水的雪孩子;“苦练杀敌本领”的《好猫咪咪》,对了你还记得那段打油诗吗?”
“老鼠怕猫,那是谣传,一只小猫,有啥可怕,壮起鼠胆,把猫打翻,千古偏见,一定推翻!”
“呵呵,那时候觉得这只小老鼠真有勇气,也傻的可爱。”
“人其实就要有这种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创造困难再上的精神。”
“有毛病。”
“有毛病的是《阿凡提的故事》里的地主巴依,他做梦都在:埋沙子种金子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
“恩,那时候觉得阿凡提好聪明啊,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那是一个智者的故事,在那个时期《阿凡提》为我们展现的是一种与我们生活出入很大的异域风情,从人物造型到遣词造句以及音乐,都有浓郁的穆斯林风格。”
“考考你吧?”
“说吧。”
“说出六部80年代喜闻乐见的国外动画片。”
“哈,EASY,你数着。”
她伸出一双手摆在我面前。
“《米老鼠与唐老鸭》、《变形金刚》、《蓝精灵》、《花仙子》、《恐龙特急可塞号》、《聪明的一休》”
“哇,好厉害。”
“那我考你个难点的问题吧。”
“接受。”
“说五位80年代的诗人吧。”
“北岛、顾城、舒婷、海子、食指”
“你还知道食指啊?”
“恩,我读过他的诗集《相信未来》。这几个人都是80年代朦胧派诗人代表,不过他们的诗都是我十五、六岁才看的,最喜欢的是海子。”
“是呀,谈起诗歌,大多会想到海子、顾城,因为悲剧而使他们更加有名,即便你没有读过他们的作品,也会随口评点几句,惋惜或是不解。”
“海子是离上帝最近的诗人,是一个吟唱着梵歌的天才,从鼎盛走向死亡,刚好十年。你说他为什么选择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呢?”
“不知道,可能那里的火车比较多吧。”
“问,武侠小说四大家是哪几位?”
“金梁古温”我不假思索的答到。
“武侠迷?”
“那个时期我们看的最多的就是武侠了。”
“上中学那会课上课下偷偷摸摸的看。”
“你都看过哪些?”
“基本都看过了,最喜欢的是金庸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古龙的七种武器、陆小凤、楚留香系列,梁羽生的天山系列,温瑞安的四大名捕系列。”
“看的挺全面啊。”
“那当然。”
“不过,你们女人不是应该喜欢看琼瑶、三毛、亦舒什么的吗?”
“武侠我看,言情我也看。”
“记得那时候,那些正在发育的小女孩总是青涩得连偷窥一眼男生,都会拘谨得手心发潮,但她们几乎无一例外都偷藏着描有男明星的照片,抄写流行歌曲的歌本,桌底下放的都是言情小说。”
“是啊,那时候男生流行看武侠,女生流行看言情,都成风了。”
“年代使然啊,晚上一起吃饭吧。”
“今天不行,要上课,改天好吗?”
“上课?上什么课啊?”
“我现在在山师进修文学。”
“很努力啊。”
“喜欢呗,想有一天可以自己写点东西。”
“……”
我把她送到山师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像极了丫丫,禁不住去翻看了手机里我们俩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