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我的家庭档案:悠悠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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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长春上学第一年

长春“八一”小学主楼是一座工字型的红砖二层楼房,前楼很长,后楼很短,前门又有一块突起,在我看来它更像一架趴在地面的大飞机。前楼走廊的一面是教室,另一面除教室之外还有班主任老师办公室,后楼上下都是音乐、美术教室和音体美教研室。学生宿舍在主楼左侧,是和主楼一样的二层楼,但它是独立的,通过一个封闭过道与主楼相连。在宿舍楼后边连着一个能容千人的大礼堂,礼堂里摆放的都是一米多长的木椅,有大门与一楼宿舍走廊连通。再后边是做为学校卫生所的一座白色平房。主楼的另一侧连着一座大食堂,横着摆放二十多排桌凳,吃饭时一个班坐一排,一排八张桌,桌上摆上几道菜,五六个人围一桌,饭吃完自己去旁边的铁盆里盛。

校园面积很大,有一个两个足球场般的大操场,三个有秋千、单双杠、爬绳架等器械的小操场。还有松树林、花窖、养猪场、养兔场等等。校园正面是市区的马路,后边都是广阔的田野,学校地势高,站在后操场上朝下望去便是片片农田、绿荫环绕的农舍和在远处泛着白光的池塘。

学生从一年级就经常参加打猪草、清兔舍、除杂草的劳动。比如打猪草时我们把书包倒空,到农村田间摘灰菜、扫帚菜装进书包里,背回后一个班倒在一起过秤,完成任务这个班才能自由活动。这时男孩就跑到松树林里捉田鼠,先找田鼠洞,找到后往洞口灌水或者尿尿,田鼠就从洞里逃出,大家一起围捕,抓住后放在从养兔场里偷来的木箱里养着。田鼠不像家鼠,它长的又圆又胖,背上还有一条好看的黑道。木箱藏在树丛中,不敢拿回楼里,只是下课时偷偷跑来看它喂它。但还是经常被老师发现,把田鼠打死,木箱送回兔舍。

一年级每班有两个老师,一个是班主任管教学,一个是管生活的保育员。班主任只管备课教书批作业,下课后的所有事就都是生活老师的了。我在沈阳幼儿园时患过中耳炎,来到这感冒一次又犯了,耳朵一沾水就发炎,疼痛难忍,生活老师却视而不见,直到耳朵自己化脓缓解。还有一次我手臂生疖疮,从一个深深的眼里往外流脓血,还是没人过问,最后是班主任上课时发现了领我去卫生所包扎了几次才好。后来我中耳炎又一次发作,也是这个班主任上课时见我表情痛苦,了解情况后,一下课就领我去卫生所治疗,于是我终生记住了这个叫王晶的老师的名字。二十年后我专门从部队去长春找她,此时“八一”小学已取消,原来的校舍分成了两所学校,王晶也调到普庆路小学去了。我找到她时,她正在教课,当得知我是她教过的学生专门从丹东来看她时,非常高兴,非让我等她下班后跟她到家里吃饭。吃饭时我提起了她领我看病的事,她说:“真的吗,我想不起来了。”我说:“我可记一辈子呢!”

我自己的病刚好,一场大的病灾却向全校师生袭来。1957年春天,长春流感大暴发。开始班里有几个学生发烧呕吐,人们也没太在意,后来发病的人越来越多,连老师都病倒了,学校便宣布停课,把各班发烧的师生集中起来,隔离治疗,没发烧的都住在各自的宿舍里不准外出,每天三顿饭由员工用推车送到宿舍门口再打给学生吃。我们班里还有连我在内的七八个人,这天早上,校医照例去宿舍为我们试体温,他看了我的温度计后对跟在身后的一个男老师说:“又一个发烧的,搬走!”自己当时什么感觉也没有,不愿意离开。男老师把我的被褥卷起来扛在肩上,不由分说领我下了楼,走进了学校的大礼堂,这时才发现大礼堂已变成了大病房。全校数百名患病的师生无论男女都在这里隔离,两条木椅对着一拼就是一张病床,正好能睡一个人。那老师把我安置在一个空闲的木椅床上,在靠背处贴了一个标签,写上入住日期和姓名年龄后就走了,一会一位医护人员给我送来了开水和口服的药。这时我突然看见王晶老师朝我走来,原来她也病了在这里隔离治疗。见我也进来了,就过来问我班里还有几个没病的,我告诉她女生全病了,男生还有赵小兵、陈胜利、郑建国、杨冀东、谢廖莎、朱杰夫六个同学,她叹口气回到自己病床上去了。那个年代父母给孩子起名除了政治色彩浓厚就是仿效苏联老大哥,洋味十足。

后来才知这次流感波及全国,父母托抗美援朝回国后驻在长春的舅舅来学校看我,因为隔离没让见面。等到流感过去,疫情解除后他来学校看我几次,当时他虽是军官但没成家,不能接我去部队,只是不时把我情况写信告诉沈阳,使我父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