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可怎么了!”
江海美听到声响后拖着虚弱的身子从卫生间蹒跚出来,眼见林彦一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儿,她腿一软差点滑倒在地。
“大姐!”林彦一揽着江妙可一个跨步过来扶起了她。
“妙可……为什么……快送她去医院啊!”她气若游丝,却还是用全部的力气嘶哑出声。
“她没事,是手掌被割伤了。”
看她站定后,他将妙可抱到了床上,然后准备去客厅拿药箱。
她就这一个女儿了,怎么忍心看她伤成这样,江海美靠在门框上怔怔地问道:“妙可她……不是故意割破手腕吧……”
这话让林彦一迟疑了一刻,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虽然妙可不是割腕寻死,但任凭皮开肉绽的手掌淌着鲜血肆意横流,这样的场面任谁看了都会免不了痛惜她的自残。
“不是,只是被碎瓷片划破了手掌而已,我这就去拿药箱来给她处理一下。”
江海美听完他的话终于舒缓下来,忽然间又悲恸动容地喃喃起来:“妙可,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大姐,去客厅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
江海美犹豫的那一刻,林彦一从她的眼中看到急闪而过的怀疑,心口猛地抽动了一下。是啊,她已经无法把他当做是妙可的弟弟任留他们独处了,那个曾经被她信任的家人,已经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她怎么可以放心把妙可交给他来看护。
“我只是觉得您的身体很虚弱,不适合处理这种事情……”他补充道。
“我知道了,我去给你拿药箱。”她急急瞥过视线,转身走向了客厅。
林彦一坐在床前,细细地为她受伤的手掌消毒,但不管他的动作怎么轻柔,都让昏睡中的她眼眉抽动,他心如针扎,不由得放慢动作,本是简单的包扎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完成,末了,他在她耳边不断地轻呼,就像过了今天就再也不能直呼她的名字一样,细长的手指流连在她额间,然后倾身印上轻轻一吻,直到那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才直起腰来。
“这样下去你和大姐都会承受不住吧。”他望着她熟睡的脸庞说道:“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说完毅然起身走出卧室。
江海美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着,直到林彦一走到她身前才微微反应。
“大姐。”
他忽地跪倒在她膝下。
“彦一,你这是做什么?”江海美诧异道。
“我知道不论怎么道歉都换不回妙禾,您可以恨我,但是请原谅姐姐吧。”
“原谅……”江海美有些恍惚,呆滞地重复道。
“姐姐对妙禾的死很自责,她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自己,而她现在心中唯一的支柱就是您了,要是您一直消沉下去她会非常痛苦,所以,只要您原谅姐姐我就会离开这里,离她远远的。”他紧捏着拳头嗓音低沉。
江海美心尖一痛,急切地说:“你不需要这么做啊……”
“这是应该的吧!”他打断她的话叫道:“触犯了禁忌,喜欢上同父异母的姐姐,把这个家搅得一片混乱,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
彦一,其实你和妙可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江海美差点因为心软脱口而出,但转念之间又扼住了声线,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如鲠在喉。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妙禾已经回不来了,这样的情况下让妙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忘恩负义的**者,这等于给他们三人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啊!而且妙禾也确确实实因为他们的关系发生意外,让这两个孩子背负着深重的罪孽继续着爱恋就能幸福?不,妙可不会幸福的,她自己也不会因为在今后的日子直面那段惨痛的回忆而快乐吧……但是,彦一要是离开了这个家他能去哪儿呢,虽然对他还存有怨怒,但怎么能够让这个刚刚体会到家庭温暖的孩子独自生活……
她痛苦的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低沉地说道:“彦一,对不起……”
“大姐!您怎么这么说。”林彦一有些吃惊的抬头看她。
明明知道他和妙可并无血缘关系,却宁愿牺牲他对她的感情全盘隐瞒,承诺过要代替他的父母照顾他,却在他要离家的时候说不出挽留的理由来,她既惭愧又痛心,只是,为了保护女儿——她现在唯一的女儿,她只能以悠长的沉默来回应他的决断。
她的沉寂被他当做了默许,不过,若是在妙可醒来之前就匆匆离开,只会被她当做一时的逃避吧,不行,既然去意已决,这样沉重的爱恋就让他帮她卸下来!
不顾已经跪到发麻的双腿,他朝她深鞠一躬后说道:“大姐,请允许我在离开之前和姐姐做个了断。”
“了断?”她抬头直面那冷峻的目光。
“对。”他一字一顿地说:“能让姐姐忘记我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