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一穿过灌木走廊跑进花圃旁的教学楼,急促的一串脚步声响彻了三楼整个走廊,江妙可诧异的看着教室门口,直到他跑到了她的面前。
“跟我出去。”他不顾摄影社社员们惊异的目光,拉起江妙可便朝外走去。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江妙可的心忐忑的跳动着。
“刘紫琪威胁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他边走边问。
江妙可怔了怔,“紫琪学姐很讨厌我,所以应该只是说说气话,我想没必要让你担心啊。”
“你真的认为她只是说说气话吗!如果你真这么想,就不会说要我们在她面前装作恢复普通姐弟的关系了。”说话间他已经把她带到了一处闲置的储藏室,把门一关,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还有,她流产的孩子不是我的对吧,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的眸子有些闪烁,别过头小声地说:“紫琪学姐已经很受伤了,我不想这件事闹大了毁坏她的声誉,而且,本来就是我们的错……”
“我们有什么错!”他扬声打断她的话,满腔怒火,“互相吸引和喜欢这有什么错!你真的觉得我们错了吗!”
是啊,相爱的人会有什么错,只是为什么他们偏偏是血缘相系的姐弟啊!
她心如针扎,愣愣地看着他,不觉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晶莹滚动。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林彦一本来锐利的眼神突然软化下来,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我说过,为了你,我可以欺瞒世界上所有的人,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抱怨。”
“我不要你对全世界撒谎,我不想要你这样做……”她用手背抹去了泪水。
“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忍受,不让我分担,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咬着牙极力忍耐着攻心的怒火。
她生生吸进快要滑出眼眶的泪水,幽幽地说道:“要是……不需要对任何人撒谎,要是能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好了……”
“那就去吧。”他说。
“啊?”
“就现在,就我们俩,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他明亮的眸子里终于缀出几点光彩,拖起她走出了储藏室。
九月的雁湖格外美丽,山腰上的枫叶已经开始透着暗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把整个雁山装点得通透斑驳。这是他们第一次独处过夜的地方,那个透着寒意的夜晚,两人用体温互相温暖,是多么深刻的记忆。
江妙可站在她曾为他拍照的码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那艘停在旧处的小船,仿佛他们的相识还在昨天。
“原来你说的没人认识的地方是这里,刚才拉着我的手跑出来,还以为彦一要带我私奔呢!”她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故作轻松的打趣道。
“我还真的想带你私奔……”他苦笑了一下,“不过我们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吧。”
负责到底?是指妈妈和妹妹吗?还是……紫琪学姐的事?
“你们好啊!”
柔声的问候打断了江妙可的愁绪,转头看见上次来到这里在旅店看到的大妈正笑眯眯的望着他们,想起上次跟大妈说过他们是姐弟,她不免心中一紧。
“是第一次来?”
江妙可有些惊异的看看身旁的林彦一,小声说道:“这位大妈已经忘了我们了吗?”
“大概吧。”林彦一向她笑了笑。
“是情侣?”
“是的。”他这次抢在她之前开口了,一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有些慌张,愣愣地接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暖。
“那你们玩得开心一点哦!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在前面的旅店来找我。”大妈对两人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好险啊……”她舒了一口气嗲怪道:“都怪彦一啦,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嘛。”
“那就去真正没人的地方。”林彦一笑着牵起她朝山上走去。
长长的石梯一直蜿蜒上去,和上次一样的风景,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已披上了初秋的色彩。一阶一阶,江妙可缓缓的回味着,在彦一下坡为她拣相机的地方,她刻意放慢了脚步,想起他满头枯叶气喘吁吁的样子,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干嘛停下来了。”他回头看着她。
“你忘了吗,上次在这里替我拣相机的时候……”她指着陡峭的林间,眼眸中流露着一丝悸动,“当时还以为你死掉了,真是可怕,不过幸好你上来了,那时候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她顿了顿,缓缓地收回手臂放在胸前,闭目颔首,“这是我第一次害怕失去彦一的地方。”
想不到这样的小事都能在她心中迂折回味,林彦一脸上溢出幸福的笑容,走下阶梯弯下了腰,从陡崖前折了几支不知名的枯草在她眼前摇了摇:“既然这么有意义,那要做个纪念品才行。”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将手中的枯草编成两支略粗的草梗,然后栓了一只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顿时成了一只精致的戒指。“左手伸出来。”他说。
她乖乖的伸出左手,心脏扑通扑通的跃动,他将草梗环住她细细的无名指系了起来,手指有些粗糙的勒痛,可她一点都不在乎,虽然只是草编的戒指,却这是彦一给她的最珍贵的信物,她知道他们永远没有机会戴上那被人祝福的对戒,所以,她想记住这个瞬间,记住这枚戒指,一生一世……
“系紧点吧。”她直直的看着手指上那略带枯黄的草环。
他迷惑的抬眸相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草编的戒指总会坏掉,但是如果勒紧些,这个戒指的痕迹就会顺着手指流到心里吧。”她微笑地看着他。
他蹙眉:“傻瓜,会痛的。”
她轻轻地摇着头,然后说:“痛……不是一直伴随着我们的爱吗?”
“你还真是笨蛋。”他心疼的拥住了她。
笨蛋,大笨蛋!林彦一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他已经无法忍受看到这样令人疼惜的表情了,他真的有种冲动带她离开,去一个没有道德牵绊的乐园,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乐园,只是……他的不顾一切总是在她的痛苦彷徨下缴械投降,而这次,不仅为了她,也要为校长,他不能逃走了,但在那之前,他想和她重温独处的快乐。
“我们去瀑布吧。”他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