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离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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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被囚

凝霜城。

天上乌云骤压黑,萧天寒矗立在凝霜城寺庙塔顶,纵观风云变化,绵延的细雨,散落在周围。

两抹青衣女子踏顶而上,静立在他身后,恭敬的唤出一句。

“主公。”

风衣微微触动,萧天寒凌锐犀利的眼光划过七月:“你伤好了?”

“多谢主公关心,这点伤,七月撑得住。”七月一直低沉着头,不冷不淡的声音。

“他没有让你死已经是万幸,你该谢他。”萧天寒负手,冷冷的回身,瞧着下面寺院:“从今以后你要记住,不要去动他的女人,他为了她,别说杀你一个,就算负天下,他也做得出来。”

“七月谨遵主公教诲。”

七月微微抬起了眸子,当然不会忘记,这一记掌风带来的伤,是魔教少主送她的。

即便她与那人相似,他也没有手下留情。

“你去一趟洛州城,找龙剑桭。”

七月心内微禀,低沉了头:“龙剑桭,他……不是因太子一案,被流放陇山了吗?”

“是吗?”面具下,是萧天寒的干笑声:“七月,你心里应该比本座更清楚。”

没等他过多的盘问,七月早已跪下,神色冰冷:“七月知错。”

“你错在哪儿?”

“七月错在,不该瞒着主公,私自查探龙剑桭的下落,更不该派人秘密跟着他,不该在主公眼前……说谎。”

“知错能改那才最好。”萧天寒冷了眼眸,塔顶的强风把他的衣角刮开了一个很大的弧度,整个人是那么的冷烈,连带着他下一句出口的话:“如果我让你去杀龙剑桭,你会照做吗?”

七月死咬着牙,良久的,才敢说出一句与他反抗的话:“龙释峰已死,主公为何,还要杀龙剑桭?”

“我只是想想试试,你对我衷心的程度。”

塔顶,冷风猛烈,七月的身体,更颤抖。

手背的筋骨,分裂岔开,暴露出了青色的痕迹。

沉默已久的空气,静瑟。

“主公,容我说一句话,龙剑桭虽不是龙若灵的亲哥哥,但总也有兄妹情分,虽说龙怿山庄不是我们动的手,可她已经对我们心生了敌意,如果在这个时候杀了龙剑桭,只怕龙若灵,定不会配合主公杀人,少主那边……”

另一个未说话的青衣女子突然开口,也忽即跪了下来,别有深意低下的目光,悄悄看了一眼七月,示意着她不要轻举妄动。

萧天寒何尝不知道她说的这一点,他又怎会真的让七月去杀龙剑桭,一切,不过是在试探七月罢了。

如果七月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说了哪些不该说的,那才是萧天寒最大的忌讳。

萧天寒低着波澜不惊的眼,看向了七月:“都起来吧,你派去跟踪龙剑桭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你去盯着龙剑桭,我想知道背后帮他的人是谁,如果是袭紫陌那个女人,我刚才的话,就不只是说说而已。”

刚才的话,指那句——要杀龙剑桭。

她们都明白。

“是。”七月恢复了无神的双眼,抱拳领命,展身飞了下去。

另外一个青衣女子也想要走,萧天寒却淡淡的说了句:“你留下。”

“主公,还有何事?”

青衣女子转身。

他身上无处散发的冷漠之意,她感受得真切,从第一次见这个人开始,她便知道,这个从没有过任何表情的人,很无情。

可此刻,她能听到他微微的浅叹,那仓皇的背影,映射出一片疲惫之意,他也想放松自己,可是不能。

“他,怎么样了?”

良久的,面具下的唇,才缓缓开口。

她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少主。

“少主每日按时服药,噬心蛊已解得差不多,少主一切都好。”

“可我听说昨日,他发了脾气,还差点对你动了手。”

她微微一禀,从没想过这么一些小的事情,他都可以捕捉得不透一丝风墙,只好回答:“少主被困在这,少不了是有些脾气。”

“罢了。”萧天寒望着黑云密布的天空,浅浅一叹,随即敛下眼眸:“六月,你待在龙怿山庄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机会回过你真正的家,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去一趟念云城。”

她有些惊愕,随即颔首应声:“是。”

低下的头,又慢慢的抬起,这次,她没有戴青色面纱,容颜让人瞧的分明。

她是红依,也是六月。

抬起头的六月闪过一丝不安:“那少主那边,让谁去照料?”

“魔教人那么多,不差你一个,他再生气也只能杀人泄愤,我倒要看看,他能杀我多少人。”

她没有多说什么,领命下了塔顶。

主公与少主之间的芥蒂,没有人能一言两语说清,也没有人会这么不怕死的去规劝两人,若说了,那真的才是找死。

两人的执拗,不肯随意向对方低头,性格那么相似,不愧是世间无可挑剔的父子。

连残忍嗜杀这一项,两人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石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抹侍婢的身影撞了出来,微微吐着血沫,那侍婢见到她来,当真是见到了神灵,只差给她下跪拜佛了。

“六月姑娘,少主又打翻了饭菜,我真的是没法子了,这下你又要走,我的命,是真的悬在少主手上。”

她显然知道侍婢是被人打出来的,没有理会婢女的话,只轻声说了句:“再去重新煮一份饭菜,如果少主还是不吃,那下一顿也不用送了。”

侍婢领命,也不顾嘴角的血,慌张的跑了出去。

六月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盘子,慢慢的走了进去。

这是凝霜城的一座寺庙,而这里是寺庙塔楼的最底层的一间石室,四面石壁,坚韧不可摧。

而他,正盘腿坐在床榻之上,低眸,细心的擦着那一把剑。

嗯,如果她还看得真切,他的手上,还套着两把锁链,即便是他手中的烈火剑,也断不开。

没等她先说话,他却先出口,但他的手,还是放在剑上,擦得油光震亮:“你从来没这么狠过,那句话,是他让你带给我的,他是真心的想把我饿死吗?”

她没有说话,没有人比她更懂他现在的脾气,如果和他顶嘴说那人的好,只怕他会更加冷言讽刺,更重者,像刚才那个婢女一样,被他送上一掌都是轻的。

当然,她从来没有和他顶嘴,也不会。

她只会沉默,有些无用的话她也不会说,她对他的态度,比任何人都特别。

这或许,是她能亲近他从来没有被他打伤过的原因吧,比起其他的人,她多了一份自觉,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让他容易发怒。

即便在他眼里,她只是主公手下比别人多一点特别的杀手。

她低身,将手中托盘上的一碗药递到他眼前:“少主的怒气如果还没有消,可以拿我撒气,但请不要,打翻这一碗药。”

烈火剑,抵在了她脖子下方,她甚至没有一点的恐惧害怕,淡淡的补充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送药。”

“你还是这样,从来没有想过,我真的会杀你,好给他一个扬威警示的机会。”萧南翌淡淡的收了剑,放入剑鞘之中,拿起那碗药,一饮而下。

末了,他又问道:“你要去哪儿?”

方才听那婢女说了,她要走,是以他问,她去哪儿。

看上去,他似乎是在关心她的动向,可实际上,六月很清楚。

“龙姑娘去了问忧城,应该是去找幽冥楼的人。”想了想,她又说道:“主公要我回念云城。”

他的眼神,依旧淡漠着,看着那把剑,没有知觉的出神,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少主——”六月突然的抓住了他的手,眸光灼灼的看着他:“我知道我有些自不量力,少主一次次的没有杀我,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万幸,主公和少主都对我有恩,如果有一天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就算是死,我也选择站在少主这一边,我这一生没有少主活的这么复杂,也没有龙姑娘活的那般艰难,除了龙云,少主是我第二个想要去关心的人,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受苦。”

抓着他的手,更紧了。

他看着她,紧皱着眉,半响才开口:“心儿。”

他的手里,多了一样看似铁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