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知道她还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玩,不,应该用调皮两个字更恰当,她的清婉调皮。
他对她的了解,还真是太少了,要不是这几日这般与她亲近,他不会知道,她也有让身边人无奈的时候。
即使在刺史府与她在一起两日,他看到的只是她的成熟稳重,做事不稳不乱。
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另一面。
她故意落下面纱,故意惹那些人来又不说话,看着他弄碎桌子,又故意装痛,还故意的引诱他,他想知道,还有哪些是她不敢故意做的?
她极其喜欢与他对着干,一次次把他的傲气压下,且还乐此不疲。
如果她是想激起他的怒火的话,很庆幸她早已做到了,当她对着那书生微微一笑的时候。
那个笑容,他看得真切,她对一个陌生人都可以笑,却唯独对他……
他弄碎了桌子,不是因为那些人的言语,是他的温火无处发泄,又看到这么多男人围着他,他怎能不怒?
她到底,有没有自己当成是女人?
知不知道即便她再怎么丑也会有人抑制不住想要,要是那些人真把她怎样了,她有没有想过后果?
他拿她,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甚至想过要点了她的睡穴,只是,与其让她安详睡着,不如让她醒着真诚。
但单黎夜想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在刺史府对他那样的态度,是对待敌人,而如今,是对待男人。
女人适当的柔弱一下,是可以博得男人关心的,对付敌人,只能用强不能柔弱,而她对付男人,招数很多,只是不知道他感兴趣的是哪一种?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把那些方法在他身上一一试验一遍,不然的话,魔教少主不喜女人这个谣言,便真的只能是谣言。
“你在想什么?”
叶南翌看着她想得入神的目光,终是皱着眉头问了出来,他怕她玩得还不够,又在想什么法子。
“我在想,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单黎夜简单明了,半躺在卧榻上,环视周围,这是一个药堂,在江舟城很出名。
如果她的掌伤能够用药来解决,在竹屋,龙夙雨早就用了,又何必让叶南翌带着她出来,这药,是疗毒的。
有人端了一碗药出来,想着要放到坐榻边,却被叶南翌一手夺过。
单黎夜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眉眼:“又要喝药?”
说‘又’是因为昨日在凝霜城她喝过一碗相同的药,起初因为他毁了药丸,她一直不肯喝,最后直接,他用嘴喂……
记忆犹新,她有些警惕,他会不会再用同样的方法。
嗯,不过她倒不介意。
她介意的是,尽早服药,那些血痕便可以早些消失,他怕见她的容貌,所以逼她服药。
恐怕,他就是这么想的。
到底,他还是介意她的容颜。
碗递到了她面前,她的眉眼皱得越深了:“一定要喝?”
“这药不苦。”才出口,叶南翌有些哑然,似乎极其不满意自己现在的态度,从之前的强喂,到现在的哄她喝药了吗?
他当然记得上次喂完后,她说了句,这药很苦。
然后,他便一直记在心里了。
虽然知道她有可能是装的,她,怎么可能怕喝药,一切不过是她对他默默无形的抵抗,这些天都是这样,她可以找想任何法子,找任何的借口,而他没有抗拒的理由。
明明身体是她自己的,他反倒比她更担心。
真是见鬼。
单黎夜触碰到碗,忽然想起什么,又缩了回去,深情的看着他:“我觉得你有必要为我试一次药,我怎么知道这药里有没有被你下毒。”
这已经不再是借口,而是赤裸裸的刁难他。
他没多说什么,自己喝了一口药,再次递到她眼前,单黎夜仍旧没有接,看着那碗药,目光睇向了他,笑了笑:“我忘了,找一个百毒不侵的人试药,真的很愚蠢,叶大楼主,你要不要再找个人——”
是啊,他百毒不侵,就算这药里真有毒又怎么害得了他,何况这药没毒。
好吧,她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受着。
她承认,又被他吻了。
那一口药他并没有喝下去,润了口腔以后直接送到了她嘴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点了穴道,他已经吻了过来。
因为她的微微反抗,咬着牙不肯喝下,药汁弄脏了坐榻,也弄脏了她的衣衫,一大片的污渍很显眼。
见她不再做无谓的抵触,叶南翌这才满意的离开她的唇,她应该也记得他说过什么——他可以吻到她不再反抗为止,他有的是时间。
现在这头不乖的小老虎,已经知道只有配合他,才不会有惩罚。
无论她想的法子如何好,都抵不过他的强来,她甚至想反抗也没力气反抗。
他会慢慢的驯服她。
温柔?
见鬼去吧。
抹去唇边的药汁,一碗新药再次递到了她面前,叶南翌面目清冷,指尖缭绕:“如果你还是不喝,我们可以再继续……”
“叶南翌,你真霸道!”
热闹的街市,他抱着她,招惹了太多人的非议。
她也实在无法想象,他会带着她逛遍街市的布店,却没有挑到一件适合她的衣衫,身上药汁污渍还残留在衣服上,她看着也有些别扭。
不得已,她随手指了一件。
他微微不悦,那是男装。
一路上他的眉眼皱得很深,恨不得把怀里人给掐死似的,她准是故意的,这个局面她太乐意看到。
如果说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兴许会被认为是一对佳偶丽人,但众人眼里,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男人,算什么?
路人的指点不断,向两人撇去的目光中略带深意。
明艳放肆的笑容挂在脸上,单黎夜却是乐得自在,她又没有说要他抱着,是他自己愿意,不过是她说腿疼,不想走了,无论他怎么说,她就是站在街上死活都不走。
然后,他突然的横扫抱起她,再也由不得她反抗,一直向前走。
这能怪她吗?
这可不能怪她。
按捺住微微的头疼,他翻身上马,锁着前面的她,悠悠然朝一个方向奔去。
离目的地越近,单黎夜的眉心拧得越重。
马儿在此刻停下,前方,是一大片的花海,周围冒着浓浓的迷雾。
如果之前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那现在该一目了然了,那地方——是碟谷。
她当然也不会忘记,他是幽冥楼主。
没了之前的调戏与玩闹,此时的她恢复了惯有的沉稳,连带声音也变得有些稳重:“叶南翌,不,或许你不叫叶南翌,但不管你是谁,你不能进碟谷。”
身侧天空,泛起了红韵之色,残留的一半落日还挂在山崖边上,久久的,不肯停落。
身上某处穴道骤然一落,紧绷的身体松缓下来,单黎夜偏脸瞧向身后,他似乎没有任何的话,除了解开她的穴道。
很多事情他可以强求她去做,但这一点,不一样。
她不能让他进,她有她的顾忌。
放她下马,他牵了牵马儿的缰绳,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要交代的事物,他与她,也本不过是意外在迷雾竹林相逢,他能送她来这儿,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知道碟谷里面有一群人,那夜七月进入过,也被人打伤,她如今忌讳着他进去,是理所应当。
她走的很慢,一步一个脚印,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已经定格成为永恒,他注定只能隐藏在她身后,而她在前进。
他兴许有过一点点的期待,期待她会回头。
可是,她没有。
但是她的声音却轻轻闪闪的透过空气传入他耳边,像是陌生人之间,一种平平淡淡的询问,不掺杂任何。
“如果你不叫叶南翌,那你叫什么名字?”
她开口问他。
她原本没奢望过他会回答,他就像是一个不会轻易回答任何问题的人,除非他自己自愿,不然连跟无关的人说话,都觉得是一种多余。
这点,跟她很像。
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会百般避免去回答。
只是——
“我姓萧。”明锐的眼眸抬起,他也只是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萧南翌。”
那边,再次传来她淡淡的声音。
“我叫单黎夜,单家军的单,黎明的黎,夜晚的夜。”她微微浅笑,平视着前方:“单黎夜。”
——黎明前的暗夜。
——只有冲破那一层暗夜,你才会看见黎明前时的曙光,当初在海边遇见你,正值黎明初晓,暗日交替,所以替你取名,单黎夜。
这,是一次新的认识,新的开始。
她与他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