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从方才的一幕中拉回神,这才对着龙云道:“云少爷,庄主知道您回来,现下在书房,说是要见您。”
“知道了。”龙云看了她一眼,略过两个丫头,朝书房方向走去。
她看向绿袖:“安晨可是回来了?”
绿袖摇了摇头,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看向她:“安护卫并没有跟庄主一道回庄,听随行的人说,说安护卫……”
“说什么?”
“夫人早在一月前便把安护卫赶出了山庄,他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红依上前,替一脸紧张的绿袖说完。
一月前?
她凝了脸色,那不是她从皇宫回来之后吗?她记得龙释峰那时是说安晨在念云城有要事处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安晨走了,这样一条重大的消息,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玉儿有一个单独的小院落。
她进去的时候,院中,玉儿正娴熟的煮着茶,拨弄茶叶,小院茶叶飘香。
她走过去:“玉姑。”
玉儿听到声音,转身意外见到她,脸色极是讶异:“灵儿,你怎回来了?”
她看着石桌上玉儿摆放得整齐的茶具,却是一笑:“怎么,我不能回来吗?今日正好赶得巧,我都好久未喝过玉姑的茶了。”
说着,她已掀衣坐下,玉儿有些为难,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小声道:“灵儿,你不该回来的,你不知道……”
玉儿突然停住,后头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只轻轻一笑,拿起一杯玉儿方泡好的茶,撵了撵杯盖:“玉姑,你不必担心,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些安晨的事。”
玉儿急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端茶,抿了一口,泛起一丝笑容:“许久没喝到玉姑的茶,玉姑的手艺,似乎又多了几分娴熟。”
玉儿看着那杯茶,又只苦笑道:“若说茶艺,自是灵儿最好……”
不自觉摇首苦涩,玉儿明白提到了不该提的问题。
龙怿山庄以茶出名,身为龙怿山庄的大小姐自然泡得一手好茶,可惜,从她十四岁那次温轻兰摔下她的茶壶后,她便也不在煮茶。
玉儿仍记得她那时的眼神,很平淡,平静,对温轻兰的行为不恨不恼,也不反驳,静静的收拾破碎的茶壶,嘴里呢喃:“可惜了这茶……”
夫人不让她习武,亦不让她碰茶,可这两者。
如今她都沾了。
夫人又如何还能容得下她?
当年那件事,无论是夫人还是她玉儿,其实都没有放下,时至今日,庄主半月前放了那样的话,夫人早已想对她赶尽杀绝,趁还没有太多人知晓她身份,焉能不除她而后快。
而她偏偏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坦然的回来。
她明知,不该再回来的。
玉姑皱了眉:“灵儿,你还是走吧,不要待在这里,若是让夫人知道……”
玉儿咬牙,最后的话,还是咽回了口中,她不能背叛夫人,也不能不帮着她。
可偏偏她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喝茶,不知道即将迎来的,是怎样一场风波。
她看着玉儿担忧的神色笑了笑:“玉姑,其实你知道安晨身份,对不对?”
玉儿看了一眼她,犹豫着又低了头,不回答。
她又问:“那温轻兰呢,她又是否知道?”
玉儿又抬头:“夫人不知道,但是庄主知道,我也只知……他是幽冥楼的人。”
而她开始也并不知道安晨是谁,直到多年前那次意外听到庄主与安晨的话,她才知道,安晨来龙怿山庄的目的,并不单纯。
甚至,安晨与庄主,似乎很不合。
可她那时却又想不明白,既然不合,庄主为何留下安晨,而安晨竟然心甘情愿在龙怿山庄一呆便是十七年。
到如今她才知,他能为一个那个女子十七年,她已看清一切,在安晨离开时,她便已经死心了,她只是个小小奴婢,而他,对她来说太遥远。
若是早知道他是谁,若是早知他入山庄的目的,她一定,一定不要对他有任何情义,因为他早已有人了,更可笑的是那个人死了,那人的死,跟太多的人牵扯不清……其中包括她玉儿。
命运,总是如此爱捉弄人。
玉儿想得入神,她轻轻搭了搭玉儿的手背:“玉姑,那你可知道安晨是为了什么才留在山庄?”
玉儿看着她,不得已才道:“因为他要寻一个人,是一个女子,他如今离开是他自愿,并非夫人赶他走,离开前,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想必,他找不到那人,便放弃了吧。”
“一个女子?”她皱眉:“安晨要找的人是谁?”
玉儿又只是摇头,即便她略微知道,她此刻不能说。
见玉儿又为难不说,她知道再怎么问,也是这个结果,她对安晨了解极少,得到的信息又片面不全,一时半刻也难以猜测出来。
正当她入神思量间,玉儿冷不防瞧向她身后,身体微微一颤,赶紧起了身:“夫人。”
她轻轻向后凝了一撇,唇边勾起一抹难以形容的笑,片刻功夫,身后人绕到前面,坐在她对面的已是这里最大的女主子——温轻兰。
玉儿站在旁边,温轻兰向玉儿冷然递了一眼,玉儿一惊,夫人前来并未带任何侍婢,这个眼神,只是也让玉儿离开。
玉儿皱了皱眉,还是低了一身,退出了这院落。
龙怿山庄,漫漫长廊,玉儿急急忙忙的奔走,也顾不得在多人面前施展轻功,然还未奔跑到书房院前,却见到龙云失魂落魄的走出来院门口。
她上前抓着他便道:“龙云,灵儿既已是璃月圣女,在剑山大会上又令人如此刮目相看,而她的武功境界实不可知,这次实在是不该回庄,龙云,夫人已经容不下灵儿了,整个山庄,只有你可以帮灵儿,不然,她不可能还能活着出去。”
玉儿见龙云像见救命草一般,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衣衫,想起方才夫人看灵儿眼中的杀意,确实心慌。
龙云淡淡的看了一眼玉儿拽着的双手,又不着痕迹的慢慢松开她的手:“她的事,与我无关。”